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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婴儿,他们这么小,是从……”
“大概是未足月,从肚子里生剖出来的吧。”闷油瓶的声音冷冷清清,似乎有些话来不及说就失去力气。我张了张口。他说过那些都是他的过去。
所以眼前的婴儿就……就像你一样?
这是否就是你?
我有那么多想问的,却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空间里被挂上了许多陨玉做得水盆大小的盒子,薄得透明,可以看到里面撑着小小的人形,随着灯光投射出一片昏暗氤氲的影子。这该是在医院的投影里看到的景象,他们蜷着身子,攥着小小的拳头,妈妈看着他们倔强的样子觉得真好看,他们该在温暖的羊水里,爸爸贴着肚子的小声呢喃中一点点长大,而不是在石头,在玉里,在坟墓和死亡间缩成一团,固执地把手放在胸前,摆出脆弱又顽强的姿势。
就像闷油瓶那样。
我喘了口气,看着周围几百个石盒棺材:“谁能忍心对这些孩子下杀手?”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们还没死。”
“什么?!”
胖子走进来,脸色阴沉地指了指一个角落,我拿手电一照,登时吓得头皮发麻。
那里有一个石盒已经被撑爆了,石化了的僵硬手臂留在外面,看得出是个三四岁小孩子的手。
那手臂还是青白色的,似乎因为陨玉的关系并没有腐化,而真正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孩子手臂上有黑色烈焰的纹路,那纹身我再熟悉不过,是麒麟的尾焰!
闷油瓶没什么反应,不,是太没有反应了。一方面或许是因为他曾进入过柴达木的陨玉,看到过相似的东西,一方面或许是,这里的东西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他不曾感受过的感觉——
他的情感,他的过去,他的……家族?
一个想法猛地袭击了我,我轻轻护住他颈后微凉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问他:
“这些人是不是你的亲人?”
他沉默一会儿,才开口:
“有关长生,周穆王不确定的事太多,汪藏海和昭妃也一样。”
我心一凉:
“你是说他们是长生的试验品?”
他答:
“我是第一个。”
他被从母亲肚子里剖出,装入石盒。他被迫得到长生,成为异类,孤守永生。
他的亲人全浸泡在墓里。像是从死亡中挣扎着出生。
我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冒泡般的哑音,不是想哭,是想大吼。
“可是小哥,你的家族为什么要做这些?!”胖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这里的婴儿,还有外面那些禁婆——对,还有那些禁婆——那些就是所谓的失败品吗?他们和那些尸化的考察队一定是一样的吧?不变老,但是会变成禁婆……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你的家族怎么……这么窝囊!!!”胖子涨红了脸大吼出这一句。
闷油瓶呆呆看着那撑爆的棺材,却再不肯说话了。
“不过还好是失败品,看来进入陨玉之后,他们虽然没死,但也不能算活着。要想真正活过来,还需要其他东西。”小花冷冷看着周围地婴儿棺,又看了一眼闷油瓶:“这么多孩子,大概从周穆王时期开始,断断续续几百年都有,但只有你活下来了。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大概就是这长生之术的关键了。”
闷油瓶看了小花一眼,表情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我看不清,却又想想,觉得大概就算看清了也晚了。
再早早不过认识他,认识他是我进入这件事的开端,而认识我的时候,他都不知已经走过多少世态炎凉。或者说在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有什么东西开始活动筋骨运转起来,那个时候就已经什么都太晚了。
“太晚了……”
听到瞎子在一旁呢喃,我愣了愣,以为他会读心术,低声回问:“什么?”
他猛地转过来示意我噤声,又侧耳听了听,忽然脸色煞白。
“也许,试验成功品不止哑巴一个啊!”
他叫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看到环绕着我们的婴儿棺中有一大片忽然剧烈摇晃起来,他们一个个掉落破碎,露出的陨玉璧也还在龟裂,碎片掉落几乎是硝烟四起的战场,却分明又能看到一个人形在那里。
那人形我太熟悉。
闷油瓶下一秒就把我放在离那片区域最远的地方,嘱咐了一句不要动就往过冲了过去。我下意识后退,看到那个嵌在玉璧(其实是一个吊在玉璧内部的方形玉棺)里的人慢慢地,近乎是优雅地跨了一步,踏出来。
下一秒小花已经冲了过去,袖间出来的是那枚古董短刀,但那人扭腰一躲,顺着小花的冲势抬起手来一把便够着他的喉头,小花猛地往后一缩,幸亏他腰足够软,一下半个身子仰躺躲过那人有力的指节,人甩出去几步,扭过头皱着眉望着那人。
闷油瓶拿起黑金古刀。
他穿一身蓝袍,梳着藏式粗辫,被暴晒过又被封在这种地方,脸上的暗斑和苍白交叉涂了一层又一层,裹出一个立体五官。
眉目却淡得像水。
那是闷油瓶,那是另一个闷油瓶!
和小花遇到小花很像,在本质上却又不一样。小花那次遇到的是死尸,但这次我们遇到的,却是活的。他在呼吸,在审视,在思考,在淡淡地笑。笑容平静得阴森。
如果有一个闷油瓶与我们为敌……
不知是谁(或许就是我吧,我记不清了)喊了一句:“跑!!!!”
但下一秒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冲向了那蓝袍的闷油瓶,那藏人先敲了一瞬玉璧又往过一闪躲过立马攻击过来的黑瞎子,顺手击他脖颈,带过他后又顺着手的势头向后仰猛踹胖子的心肺。胖子一把挡住,那藏人向后仰的左手却一把抓住一块碎玉,扬手起来直劈胖子脑门,胖子躲避不及,迎头撞上。藏人向前三步捉住他衣领一甩甩到小花面前,小花视线被挡,却见那藏人已从胖子后面矮身窜出击了小花的膝盖,小花一跪,蓝袍就到了闷油瓶面前,两个人直面。
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蓝袍已经击倒了三个人,和闷油瓶的水准不相上下,我咬紧牙关,却奈何不了自己已经没了一条腿。
这次蓝袍主动出击,两肋贴上来身子后倾双肘猛击闷油瓶的锁骨,闷油瓶往后一撤双脚已离地企图打他下盘,但那人反应极快,立刻用手臂撑地换腿,一个后翻翻到我这面。闷油瓶眉头一皱立马要冲,我却看到那人眼神忽然涣散了一瞬,回头看了看我。
我捕捉到他的眼神,立刻清醒了大半。
但闷油瓶并没有给我时间多想,只一秒他便冲到我和蓝袍中间,黑金闪了一刹又没入黑暗,一线光。
“你帮助闯入者,你该死。”
那蓝袍声音有点黏糊,暧昧不清的嗓音。闷油瓶一把扯开这层黏腻古刀便破开去。那人却一个打滚躲过,那姿势太窝囊,却也鸡贼得很,下一秒藏人已来到我面前单手卡住我的脖颈。他表情迟疑了一下,却随即转头看着闷油瓶:
“我可以随便捏碎他的脖子。”
我看到闷油瓶的表情没有什么动摇,动作很快地往前冲,我心说他娘的你不顾老子的死活老子还得顾你的这算什么事儿,下一秒却伸手猛拆自己断腿上的绷带,闷油瓶的表情里这才出现了惊异,我对他大吼一声别动!再看那蓝袍,他的表情果然不对了。
刚刚和其他人打斗时,他明明来势凶狠却不招招致命,再看他对我伤势的反应,我便明白过来:他根本不能算活着,他不过是血尸的一种,见血就会乱了心智。
一个有智商的闷油瓶打一个没智商的闷油瓶——我咽了咽口水,心说闷油瓶能一直这么牛逼脑力劳动也还是不能忽视的,下一个瞬间,那蓝袍却抓着我把我一把按到了墙上。
果然没智商了!我心里一动,按照闷油瓶速度下一秒我就可以看到这东西的脑袋落地了,可就在他把我甩到墙上的瞬间,我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出了体外——只一瞬功夫,我眼前一黑,慢慢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一把揪住了我的头发。
万籁俱寂。
我越过蓝袍看到闷油瓶一动不动,煞白了脸。
“我……血……”我张了张口,察觉到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是一双小手。
所有婴儿都被我的血引起尸了!
尖叫声充斥整个洞穴,一千个婴儿醒来,蛮横啼哭足以毁灭世界,字面意义上的。
吊在顶上的数具婴儿棺连同裹着他们的玉璧狠狠砸了下来,闷油瓶想往前冲,我也拼命远离玉璧向他靠拢,只是那蓝袍已经没有什么神智,死死抓着我,我用仅存地一条腿恶狠狠地踹他,另一手拿出匕首直接刺在他颈上,他手一松,我顺着匕首转身趴在他背上,却被他又猛地抓住,混乱间我又一不小心撞了闷油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