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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眼狻猊在惊心动魄的啸声中,咬牙切齿一爪向刺来的青芒抓去。
人影一晃,像有五六个右粯从三方切入。
“呔!”火眼狻猊大吼,收招快逾电闪,铁爪一抡来一记“八方风雨”,罡风厉啸,龙吟震耳。
这一招不但真力全发,也用得恰到好处,人爪合一如同龙卷风,笼罩了丈五六方圆,任何人也休想近身,四寸长的青锋录毫无用武之地。
右粯的身影如同飘絮,随风而转歪歪倒倒,等到八方风雨势尽,突然从爪影旁一掠而过。
火眼狻猊斜冲出丈外,迅疾地回身,狞笑着重新逼进,凶狠地说:“小子,你近不了我的身,我要缠得你真力耗尽,再抓碎了你。”
右粯开始左移,游走,笑道:“等你鲜血流尽,死的决不会是我。”
“老夫的右臂无妨……”
“胁背呢?”
“皮肉小伤,血已止住了。”
“左肋下呢?”
火眼狻猊本能地低头注视左肋下,浑身突然一震,身躯一晃,脸色大变。
左肋下,不知何时开了一条血缝,鲜血已染透衣裤,下面已渗至胯骨附近,脱口叫道:“我受伤了……”
右粯呵呵笑,说:“来吧!看你还能支持多久?”
火眼狻猊大吼一声,疯虎似的冲来,铁爪前伸,冲近即疯狂地猛挥。
右粯向侧一闪,身形下挫高不及三尺,伸腿轻轻一拨,再斜飘八尺。
“砰!”火眼狻猊重重地仆倒,像倒了一座山。
右粯一闪即至,站在一旁叫:“起来,你把地面都染红了,叫谁来打扫?”
火眼狻猊一蹦而起,厉吼一声奋身扑来。
右粯一闪不见,仍用脚相拌。
“嘭!”火眼狻猊第二次倒地,这次是手脚朝天。
右粯仍站在一旁,说:“再跌两次,就差不多了。”
火眼狻猊的铁爪已经脱手,跌落在丈外,钢牙一咬,翻身去抓铁爪。
右粯先到一步,将铁爪向对方踢近说:“对,拾起兵刃拼到底。如果你手上没有兵刃,在下杀你岂不师出无名?”
火眼狻猊终于崩溃了,已抓住铁爪的左手一松,吃力地坐起,虚脱地说:“我……我确是不知穷儒的下落。”
“你撒谎!”
“我……我知道他到……到了武昌,等我追到时,他又失了踪。”
“你要我相信?该死的东西!你给我站起来!”
“我……”
“站起来!”右粯厉叫。
火眼狻猊大叫道:“我火眼狻猊横行天下数十年,顶天立地威镇江湖,岂是个撒谎的人?砍掉脑袋只不过碗大个疤,没有什么不得了,要杀你就动手,阳某如果能站起,绝不坐下来。”
一面说,一面费力地支起上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无法站稳摇摇欲倒。
右粯迫近,咬牙道:“今天你要是不说,在下要碎剐了你。”
火眼狻猊怪眼彪圆,说:“活剥了我也是枉然。阳某追到武昌,曾经与他捉了一阵子迷藏,他像个鬼魂一般,时隐时现难以捉摸。老夫一急之下,只好请教主亲自出马。老夫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鲇鱼口码头,同行的赫然是酒狂,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却平空消失了。”
“酒狂呢?”
“后来听说酒狂受了重伤,逃到汉阳去了。”
“如何受伤的?”
“我怎知道?”
“谁知道?
“大概只有护法真人太昊仙长知道。负责至汉阳搜寻酒狂的人,是本教的外坛总领坛金笔书生洪仕伦。”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后退,冷笑道:“好,我相信你的话。”
“信不信由你。”
“如果你的话不可靠,哪怕你上天入地,在下也要将你搜出来置之死地。”
“阳某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右粯向小祥举手一挥,叫道:“小弟,咱们走!”
两人飞跃而走,进入桑园深处。
火眼狻猊仰天长叹,向抢出扶住他的人说:“天绝我也!咱们回黄州,从此,咱们退出江湖。咱们都老了,江湖道上,再也没有咱们露面的份了,岁月毕竟是无情的。想不到我火眼狻猊横行一世,竟然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人手中。”
众人七千八脚另制担架,救助受伤的人,抬走断脚的大煞,慌忙上道。
一指擎天双目受伤,但仍可模糊地看路,由一名爪牙相扶,火眼狻猊躺在担架上,气色灰败不住失声长叹。
走了半里地,断后的人叫:“咦!后面有六个男女,是武林朋友,大家小心。”
右粯与小祥进入密林深处换装易容,曾听到路上有人向东赶,脚步声甚急。桑树挡住了视线,他们也未介意。
等到改装妥当,慢慢走出桑园,尚未钻出,右粯低叫:“伏下,这四个老道形迹可疑。”
四个老道已到了桑园的东端,只能看到背影,背影修长,佩了长剑,背领上插着佛尘,脚下如行云流水,青天白日在官道上用轻功赶路,不怕惊世骇俗。
小祥嘀咕道:“是保护火眼狻猊的妖道,他们来晚了。”
“咱们在此地等他们回来。”右粯说。
“等他们?”
“是的,希望他们之中,有护法真人在内。”
“哦!找他问你师父的下落?”
“是的。”
“依我看,不如跟上去。”
右粯笑道:“跟上去相送么?不,我宁可以二比四,不愿以二比十八。再说,妖道们会邪术,虽说邪不胜正,但我不愿冒险,咱们都年轻,定力毕竟欠火候。”
“依你之见……”
“咱们布下些小巧玩意,先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们如果不转来……”
“他们会转来的,我断定他们不会送出九十里外,因为他们必须赶回府城。咱们所收买的那位眼线,已将咱们今晚要袭击九阴教坛的消息,转卖给他们了,今晚他们必定高手齐聚,布下天罗地网等候咱们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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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哥,我相信你的判断。”小祥由衷地说。
“好,咱们立即找地方布置。你来控制,我做诱饵。”
“不,我要做诱饵。”小祥语气坚决地说。
“你……”
“我要看看妖道们的邪术,到底有何鬼门道。”
“不,我看不能让你冒险。”
“放心啦R粯哥,我会小心的,我保证用诱而不用拼,好不好?”
“这……”
“答应我一次嘛。”
右粯无奈,正色道:“答应你可以,但你必须遵守我的约束。”
“是啦!不要婆婆妈妈好不好?”
“约束其实很简单,我要求你不可接近他们三丈之内。同时,切记少与他们的双目接触,只要发现他们的举动有异,须立即回身退避。”
“这是说……”
“譬如说,他们口中发出奇异的声浪或念念有词;或者用拂尘、剑、手式等等吸引你的注意,皆必须及早抽身。”
“这有什么可怕的?”小祥狐疑地问。
“岂只可怕而已?远隔三丈,可以防范他们使用迷香毒物,而且必须站在上风。单纯重复低吟的声浪,可能是迷魂咒语。”
“我不信。”小祥轻蔑地说。
“你不信,保证你着了道儿。他们只要一条剑穗,或者一具玉佩,片刻间便可令你神智迷失,任由他们宰割。”
“真有这么利害?”
“我绝不骗你,邪术道行高深的人,只要看你一眼,你便会成为他的俎上肉。千万记住我的话,不然悔之晚矣!”右粯苦口婆心地解释。
小祥口中唯唯心中却否否,反而暗中打定了主意,要与妖道斗斗法。
官道上行人稀少,活动方便。两入离开桑园往西走,三里外到了一处右面有池塘,左面有土丘树林,而且有一片乱坟丘的荒野。站在丘顶向西望,可看到三四里外那座有歇脚亭的小村落。
两人从带来的包裹中取出应用杂物,开始准备。
日影西斜,已是申牌初正之间,左等不来,右等仍然不见妖道的人影。右粯不在乎,野性难驯的小祥却心中焦躁,大不耐烦。
终于,东面出现了妖道们的身影,四个妖道,而且多了一个青衣人,挑着一对沉重的箩筐,扁担压得两头向下沉。五个人健步如飞,渐来渐近。
小祥独自坐在路侧,目迎来人,心中大感狐疑。
挑箩筐的青衣中年人一表人才,挑着担子健步如飞,但浑身大汗。渐来渐近,他更感迷惑。
中年挑夫不是火眼狻猊的爪牙,怎么瞠目直视脸上不带表情。挑的是谷箩,每箩可盛谷八十斤,上面加了筲箕掩盖。看扁担挑的情形,箩内恐怕不是谷物。而这人的脸型,像是似曾相识呢。
妖道们来得快,小祥尚未想通,对方已到了二三十步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