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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威尔又轻轻咳嗽了两声,“我不是说找到了花立刻回来吗?”他这样说的时候,并没有因为少年违背命令的耽误而发怒,只是显得有些疲惫。
“对对,花!”艾伦回身取来两个很大的布包,每个都有一人环抱大小,他从两个包中各摸出几朵湿漉漉的花拿给利威尔看,“我觉得这两种都跟您的画差不多,到底哪个才是?”
利威尔对少年竟采回了两大包草药的讶异只持续了几秒,他低头辨认了一下,指了指其中的一种。“捣碎敷到伤口上,再拿一些加到你在煮的东西里。”
“是。”
艾伦的动作很干练,不一会就为利威尔敷上了草药,重新包扎了伤口。
锅里的汤已经煮好了,他盛了一碗拿给利威尔,“我知道您胃口一定不好,但还是请您务必多吃一点。”
利威尔看这少年捧在手中的那碗汤,金黄色的玉米羹,散发着淡淡的嫩玉米的清香。
想不到这小子做吃的也挺有一套的。他在心里这样想。
利威尔见艾伦还是不肯放手,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我还没虚弱到拿不住碗的程度。你去把身上弄干,别感冒了。”
艾伦愣了一下,半晌才答道:“哦……哦。”他把手中的碗郑重地交到利威尔手上,确认男子能够拿得很稳,这才回到篝火旁,脱下衣服挂在火边烘烤。
利威尔看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望着手里冒着热气的玉米羹。
他轻轻吹凉,缓慢地喝了一口。玉米清甜的味道和姜的微辣,和着温暖的触感,在口中蔓延开来。
“好甜。”他撇了撇嘴,低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刚参加完毕业典礼回来,嗓子都喊哑了,噗
于是我正式毕业了,TuT
☆、Chapter06
艾伦·耶格尔的人生,有很大的一部分,被对巨人的憎恨所填满。那种恨犹如墨汁般漆黑的深渊,贪婪地吞噬着他心中的每一寸光明,每一寸善意。
845年,10岁的艾伦在希甘西纳,亲眼见到自己的母亲被巨人用最野蛮血腥的手法拆解入腹。
无数个夜晚,他在母亲被巨人所杀的噩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和被褥,脸上一片凌乱的水痕,不知是汗还是泪。
他甚至已经记不清梦中的那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音容笑貌,一颦一簇。时间消褪了他的记忆,那位慈爱的母亲留给他的,最终只剩下一个黯淡模糊的颀长身影,在巨人丑陋的手掌中无力地挣扎着。
以及,那句绝望的祈愿:
“艾伦,三笠,一定要活下去啊!”
艾伦,三笠,一定要活下去。
然而梦中杀害了母亲的巨人,面容却永远无比鲜明。10岁的他被驻屯兵团汉尼斯二等兵扛在肩上逃走时所见的那个巨人的样子,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视网膜上,再也无法磨灭。
那个场景对他而言,似乎并不是回忆,而更像是一幅有实体的画面,从未因时光流逝而褪色,看的次数越多,印象反而愈发清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甚至想起不少起初因为惊吓而忽略的细节,巨人粗糙的皮肤,畸形的两肋,肮脏的头发,扭曲的五官,和那呆滞无神的冰冷笑容。那幅画面在艾伦一次次的回想和填补中变得更加丑陋恐怖,终于化为张牙舞爪的恶魔,霸占着他的心。
恨是一种比爱强大无数倍的力量。当爱已经消弭无踪之时,恨还如此鲜活地存在,让艾伦的五脏六腑、每一根骨头,都激灵灵地疼着。
不战斗的话就只有死。如果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秩序,他便要成为反抗这秩序的先锋,如果巨人处在这条食物链的顶端,他便杀尽巨人,好让在这世间挣扎求生人类,得以安宁。
对巨人的恨支撑着他一路走过来,成为训练兵,成为自由之翼,成为艾伦·耶格尔。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是,有一天,他竟会发现,自己也是那巨人中的一员。
粗糙的皮肤,畸形的两肋,肮脏的头发,扭曲的五官,狠戾冰冷的笑——在人类眼中,他与其他巨人没有任何不同,甚至他们看着他的眼神,也是同样的恐惧、憎恶、不屑。
“艾伦,如果杀光了巨人,最后一个巨人就是你。人类会视你如仇敌,对你百般折磨刁难……”
利威尔在说这句话时背对着他,只是微微侧着头,停在一个似乎想要回过头来的准备动作上。
那是调查兵团被陷害之前的最后一场战役。那个无月的夜晚,在前线据点中,利威尔语气平淡如常。艾伦隐约听出的叹息之意转瞬即逝,让他几乎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
艾伦后来一再回忆起利威尔对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总觉得当时利威尔已经预料到了自由之翼的终末。他的那个背影,孤寂得,就像是明知必将战败、必将死,却仍毅然应战到底的英雄。
现实中野兽肆虐,人心里的野兽就会暂时蛰伏。等到现实中野兽被杀尽之时,人心里的野兽,便蠢蠢欲动,要跳出来噬人了。
少年低下头,紧握着拳头,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把巨人都杀光!”他恶狠狠地说,眼神冷得亦如泛着寒光的刀刃。
如果失去了那份恨意,他如何还能是那个艾伦·耶格尔,少年并不知道答案。
利威尔的肩膀因为惊讶而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停了一会,推门走出了那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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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夜
入夜的时候,雨势终于小了一点。
利威尔勉强吃了些东西,就又昏睡过去。艾伦守在他身边,看得出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皱,眼皮快速地抖动着,似乎梦魇不断。病痛的发展令他已经无法再保持那种安宁的表象了,不时从他喉间溢出的简短而压抑的低吟,每一声都让艾伦心痛不已。
少年用浸了冷水的手绢反复擦拭着男子不停渗出薄汗的额头和面颊,为他降温,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那条手绢是利威尔一直带在身上的,之前也沾染了血迹。艾伦用雨水洗净,仍是留下了一片淡红的印子。
兵长最爱干净,这样怎么行呢。
艾伦心中苦涩。利威尔的体温即便透过手绢,传到艾伦的手上还是烫得吓人,少年实在不知此时还能做些什么,只是茫然重复着浸冷手绢为他擦拭额头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下。
白天在悬崖上方的所见,艾伦并没有对利威尔说。
他进入了那间的房子。原本只是想找些能用的东西,可百年无人居住的房子里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却再次震撼了他。餐厅的桌椅,卧室的双人床和小号的儿童床,倒在床边的做工粗糙的木马,一切都是腐朽破败的模样,一切又都是如此栩栩如生。艾伦几乎就能看到百多年前一家三口围在餐桌边谈笑风生的场景,这里也有一位温柔的母亲,也有一位儒雅的父亲,以及,一个调皮倔强、常常不听父母管束的孩子。
那一瞬间,他怎么都想不起的母亲的脸,“唰”地清晰鲜明起来。年幼时那些故意给母亲捣乱的恶作剧,那些香气扑鼻的浓汤,那些在母亲扇着扇子带来的清凉中沉沉睡去的盛夏的夜晚,那些深沉厚重的爱,都在一瞬间,再次回到了他的脑海。
少年用手捂住心口,痛苦地蹲下身,额头抵在墙壁上,泪流满面。
艾伦还在那个房子里找到了一本日记。日记放在卧室小书架的抽屉里,因为已经太老旧,艾伦一碰,书脊就彻底散架了。
他只匆匆扫了一眼,还可辨认的残篇中,并没有提及巨人的信息。日记的主人是这家的女主人,其中大部分的篇章都是有关她的儿子。
在那本日记的最后,记载的竟是孩子的死。
小男孩在7岁生日那一天,爬到了家门口的树上,不慎跌落摔断脖颈,当场死亡。
那时艾伦的耳边又响起母亲临别时的那句嘶喊。
艾伦,一定要活下去啊……
艾伦,一定要活下去啊……
人的生命着实太脆弱了。就算没有巨人,就算没有灾难、战火、纷争,人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骤然死去。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利威尔兵长,面对病痛的折磨,也跟最普通的人没什么不同。
艾伦轻轻用手绢描画着利威尔五官。额头、眉眼、鼻梁、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