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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里还有其他人吗?”别扭少年站起身,“要不是那晚我一直跟着你,看到你吐血晕倒把你抱到医院,你死在哪都没人知道,为了那么一个人值得吗!你就这样糟蹋自己不爱惜自己吗!”
亚连合上笔记,“你想多了,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别什么都放心里,豆芽菜你知不知道你变了很多……”
少年微笑,“你有好久没叫过我豆芽菜了……还记得以前学枪的时候吗?你老这么叫我。”
神田呆了一下,低声说:“怎么可能忘记。”他语气温和起来,“过了这些年,还是没怎么长高,还是那颗小豆芽。”
亚连望着白色床单,“为什么想起那时候的事,就像是上辈子那么远。”
神田望着他,“为什么我觉得,就像昨天那么近。”
亚连朝他抬抬下巴,“别说这个了,你那苹果还吃不吃,不吃给我。”
“哦,”神田如梦初醒般,“这个不是你别吃了。”他把苹果放桌上重新拿起一只,“放空气里的时间太长都氧化了,对身体不好,我给你重新削一个。”
亚连摇摇头,“我没那么娇弱,给我吧,浪费多不好。”
“不浪费,这个我吃,削个新鲜的给你,你先看会书。”他削苹果的样子和刚才不同,表情专注而柔和,光滑的苹果皮从他指间顺畅地滑下,削到一半时水果刀却突然停住了,神田抬起头,“我又被你转移话题了,你这豆芽!告诉我为什么会晕倒,没有人好端端地会吐血……”
亚连打断他的话,“真的没什么……”
神田站起来,“我送你来医院时医生做过简单检查是没有发现问题,但是不行,你明天必须做个全面身体检查,不然我没法和局长他们交代……”
“我喜欢他……”他望着长发少年,“我忘不了他。”
神田猛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人非草木。”亚连淡淡地笑,“我喜欢他,我杀了他,你还不许我难过两天吗?”
神田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明明刚才是他自己问他是不是因为那个杀手弄成这样,可他一口承认时自己又偏偏不能接受。
他握着水果刀的手微微颤抖,房间里静得能听见日光灯的嗡嗡声,他放下手里未完成的苹果,转身朝门走去,“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然后他快步走出去,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在他身后合上,却没有关严,从门缝里传来他的脚步声,长筒靴踏在冰冷地砖上,在深夜的医院走廊迭出清冷的回音。
亚连慢慢转过视线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夜风吹着柔软的窗帘起伏不定,他想,自己大概真的不是外表看起来的纯良。
对不起,神田,如果不能说出实话,那么这个理由,该够了吧,他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太狠心的人。
他记得爸爸去世那天,十二岁的少年盯着爸爸的身体,库洛斯局长怕他受不了要蒙住他的眼睛,但他却避开了,他认真地数着爸爸身上的弹孔,十二个。
枪枪致命。
到底是怎样的残忍、怎样的恨意能让人对一个一枪致命的人再继续开十一枪。
而自己一滴泪都没有流。
爸爸去世地太突然,来不及交代任何事,包括他的身体状况,很小的时候亚连就问过爸爸,为什么亲生父母会抛弃他,书上不是说血脉相连父母都是爱孩子的吗,后来亚连发现了自己与其他孩子的不同,他是天生白发,爸爸带他看过很多医生,那些白大褂的人都是叹息着摇头,再后来亚连听明白了,少年白的原因就那么几种,偏偏自己是最残忍的那种,他终于听明白了医生的宣判——他生命的长度将远远少于普通人,他是个残缺的人。
残缺到连亲生父母都嫌弃。
但爸爸不嫌弃他,对他很好,虽然他总是很忙,没时间照顾自己。
可是他死了。诺亚杀了他。
其实缇奇对他也是很好的。
可是他也死了。自己杀了他。
亚连轻微地摇头,他对神田说的,只是阻止他继续要求他检查身体的理由,他不想任何人为他担心,不想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残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可以很骄傲地活着,哪怕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死去。
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如此坚决地要铲除诺亚,不惜一切手段,一切代价。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这已经不再重要。
他不愿对任何人说起自己与那个人,但是刚才却说了,他不想知道,那句话究竟是他闷在心头的一口血,还是埋在心底的一根刺,又或者,真的只是迫使神田离开的一个借口。但这也已经不再重要。
那一枪之后,他第一次念出那个人的名字,“知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缇奇。”
唇齿间的名字,苦涩的温柔。
第十九章
跃层设计的客厅相当开阔,即使悬着过分铺张的水晶吊灯也不显得低矮,坐在宽大沙发上的男人脸色温和,“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缇奇含着烟,“已经完全没问题,千年公。”
“最好把烟戒了。”千年公带着笑意,“你还年轻。”
缇奇明白他指的是哪一方面,只说:“我想我随时可以行动。”
千年公笑笑,“行动什么?别冲动小缇奇,”
“加斯戴比现在还关在牢里,你让我怎么等下去……”
男人并不着急,“你在自责?”他看一眼面前的茶杯,露露贝尔立刻走过来给他续水,他对女人微笑一下,继续对缇奇说道:“并没有人怪你。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这是十几岁少年的做法,成年人该做的,是如何把责任推卸掉。”
缇奇盯着他,“难道要我说,这次的事不是我的错,全是那帮警察的责任?”
千年公微微颔首,“不是这样吗?你想双胞胎被抓吗,你想罗德伤成那个样子吗,你想斯金全身都是致命伤地死去吗,你想诺亚折损成这样吗,你想差点心脏击穿死在欺骗你的人枪下吗。”
“当然不,”缇奇的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冷血,“是那个警察蓄意接近我,套出我们的资料,搜集我们的证据,要置我们于死地,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我最大的错就是错信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一时被蒙蔽而已,那些警察早就布好网,即使这一次我们逃过了难保不会有下一次,缇奇,你觉醒了反而是好事。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接近,有些道理我不说,你也会明白。” 千年公捧起茶杯慢慢吹开上面的浮茶,“而且,你认为警察是什么?”
他没有等缇奇开口,继续说下去,“警察不过是拿着纳税人钱贪生怕死只会装腔作势的废物,是吗?”他笑了起来,“警察这种东西,如果他们没有盯上你,那你一辈子都可以这样认为,但一旦他们盯上你……”
“就再也脱不开身,”缇奇接着他的话说:“他们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所以我说有些事必须要做,我们付出的代价必须要他们加倍偿还!”
“我曾说过你查出内鬼就放你走,现在你该明白了,就算诺亚放过你警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从那天开始金盘洗手警察也不会放过你,就算你从今天开始吃斋念佛对过去忏悔警察还是不会放过你,他们就是要抓你,就是要用所谓的法律审判你,你过去做过的事他们不会罢休,无论今后打算怎样痛改前非,或者怎样幡然悔悟。”
“您无非想告诉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诺亚,”缇奇略停顿了一下,“我早就明白。”
他早知道做杀手一天就一辈子不干净,也早知道要离开诺亚会有多艰难,还知道离开之后警方可能仍会继续追捕,他想到了这些,所以他杀人灭口他启动棋子他费劲心思也要把握住现有的一切,但他唯独没想到愿意为之放弃一半人生的人对他彻底的背叛。
千年公悠然地指着浅碧色茶水,“泡茶要用热水,等不到水沸腾的时刻就泡不出好茶。”他微笑着,“缇奇,你还年轻。”
缇奇略点一下头,千年公接着说:“其实我也有过你这个时候……”他看着缇奇,“你该明白我指什么。”他明明在微笑,却表情阴冷,偏偏声音低哑,类似温柔,“我杀了他。十二枪。”
缇奇注视着他,“是不是四年前……”
他没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