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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浅斟低酌了几杯酒,已有众多或大胆或躲闪或火热或惧怕的眼神不时围绕,也难怪,二人霸气与孤清完美融合,不由得人不倾心,目光交集处,几乎有了实质般的灼烧温度。
但二人在如此受瞩目的境况下仍不卑不亢不急不躁,依旧保持着完美的风仪,小二开始深深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跑的那般飞快,未能与这般人物多处些时间来。
也正是如此,他才并未听到如此绝世人物之后的对话,当然,重楼仍然不屑于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只因他认为,那样未免太过失了身份,为了区区……酒钱。
清澈酒液潺潺流出,优雅的倾倒在杯中。
“哼,你从前可是凡人,却连这都不懂,真是不合格,难怪你一心要修仙了。”
“吾自小居于昆仑修道,于凡尘之事不甚清楚吾亦早已说过,只是魔尊来往于人界次数恐是比吾要多吧,但似乎并不比吾好上多少,魔尊又做何想呢。”
推杯换盏间,微风拂吹杨柳叶,夜色迷蒙,雾气渐升,寂静取代了喧闹,两人低低的话语交谈,落在有心人眼中,那情景羡煞旁人。
只怕谁也料不到这令人心折的情景竟是有着令人哭笑不得谈话在进行。
“废话少说,你准备怎么办,莫不是要告诉本座,似你这般,也要为了这等俗事而……”
“魔尊真是睿智,次次都知道吾要说的话是什么,这等俗事的确是不值得动那些个法术,但或许魔尊有什么妙绝主意,不妨说来一听。又或许,魔尊大概是想一走了事也未可知。”
一时语塞,重楼端起酒一饮而尽,只觉简直无名火起,不,是有名火起。
玄霄看他气怒模样,倒也不再出言,也慢慢饮尽了杯中酒液,指尖缓缓摩挲杯壁,忽然便一阵恍惚……上次喝酒,只怕是要追到……思绪停顿,他眼中泛起冷色,唇角执拗的微微弯下,手指却用力,几乎断了那粗瓷杯子。
一只素白的手忽然出现,随意的在二人的桌子上敲了敲,手腕上带的长串铁色圆环碰撞出叮咚声响,清脆可人。
“我说二位公子,我看咱们也算有缘,不如做个交易吧。”
他们几乎同时皱眉,只
想着何人如此大胆竟敢不请自来,循着声音望去,却是一个妙龄女子,谈不上美艳的长相倒也清清秀秀落落大方,毫无扭捏造作之态,只是打扮令人哭笑不得。
只看她歪戴着不僧不道的土灰帽子,身穿比着身子不知胖大多少的袍子直垂到地,腰间也只是松松一系,蹬了一双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兽皮短靴,若不是因那一弯白皙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弧度,只怕凭着二人眼里也未必就能认出这是个女子来。
不过即便是女子,玄霄此生也是基本不知何为怜香惜玉。
“我们素未谋面,又何谈有缘,若是无事,还请姑娘离开。”
那女子狡黠一笑,似是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仍笑嘻嘻的不为所惧,甚至原本还收敛些的神气也越发吊儿郎当起来,“哎哟我说这位公子,您最少也要听我把话说完才是……”她忽的刻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不知要搞些什么名堂,玄霄本已不耐烦,却在听到下一句话的瞬间眼神凝聚凌厉如刀。
“不如这样,我呢,替你们付了酒钱,你们呢,来让我算上一卦,可好?”
玄霄尚未开口,重楼已缓缓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酒肆内的气氛顿时如同被施了千斤的重压般,令人窒息间已是汗流浃背,众人在这凝滞空气中欲喊不得,欲逃不得,只能苦苦捱着,那命像是被悬在半空晃晃悠悠的,倒是真的折磨死人。
那女子却依然毫无惧色,只是带着些许惊讶的说道:“这话怎么说,我只是想请两位喝酒来着,我知道了什么?”
咳!
众人登时大气得喘,简直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了。
重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神飘渺不定,倒更显高人风范。也正是这么四处一看,才发现女子身后放着的一柄长长竹竿,上悬白布一块,四个大字歪歪扭扭横斜其上,勉强可以看出正是:铁口直断。
还真是个算命先生。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其实也没那么麻烦,我只是觉着你们两位无论哪点来讲都是我平生仅见,如果就这么放过我会后悔一辈子的,这是我身为一个算命大师的原则。”女子扶了下快要掉下来的帽子,淡定且坚定的说。
玄霄唇齿间透出微微冷笑,直接把手伸了出去,眼神明白不屑。看这纠缠不清的百年沉浮,你十数年的光阴如何能辨得分明。
女子却并未去仔细瞧那修长手掌,她只是匆匆一瞥,目光又自重楼脸上扫过,眼神瞬息万变,面上却只现出惊异之色来。
玄霄瞧她疑惑惊讶的神色,正是意料之中的情景。他看了
看窗外已是将明未明的天色,微微颔首示意,重楼也一并起了身,与那女子擦身而过时却说道:“若是想看清本……我的命,你这数十载的寿命哪怕活了干净也只是白费功夫。”
待女子回头去看,身后已是空空如也。
早在一旁战战兢兢观望的小二走了上来,略带几分同情的拍了拍趴在桌上的年轻女子,“这位姑娘,你也别灰心……”话音未落,只见那女子抬头,眸光清澈异常,竟毫无半点丧气模样,令那小二着实吃了一惊。
她嘿嘿一笑,双手撑桌站起,一只手从眉毛上迅速掠过,做了一个相对于女子而言未免太过豪放的动作,洒然道:“姑奶奶我是谁,这辈子就从来没有走过眼!只是……”
不详的预感陡生,小二刚刚长大了嘴,眼前灰影一晃,便已不知去向,连桌上粗瓷酒杯,都少了一个。
“姑娘你说要付酒钱的!怎么跑了!姑娘!……喝霸王酒?!”
女子急速奔跑间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竹斗笠来戴在头上,遮住了额间渐渐不能隐藏的淡金繁复密文,听着小二的叫喊不由咧开嘴嘿笑出声,眼中却渐渐难以言述的光芒,悲伤的无以复加。
“寻觅千里,终得见上一面,可惜大火燎原,唯有余烬。”
渐行渐远的身影模糊成一个灰色的小点,只有隐约清朗笑声传来,“吾自红尘来,吾离红尘去,唤吾红尘客,红尘劫难多……”
万里高空,层云叠叠,长风吹散遮蔽了视线的浓白云雾,却吹不散红尘浮世的数尺飞灰。
难懂的不是世情,不解的只是人心。男儿立世,虽需豪情壮志凌云盖世,却仍逃不开纷纷扰扰的纠缠,乱了心神。斜卧长河,醉倒大漠,逐马江山,纵然最后立于顶峰,伸手去揽,也不过是空空如也,即便身后浩荡,也掩不住身侧的空旷。
美人儿啊,总抵不过英雄心中烧痛灵魂而不能熄灭的一把不知火,寂寞么,孤独么,不如用酒洗个痛快,再沉沉睡去,不醒来。
这天下并不存在所谓的完美无缺,无论你是神是人是魔是妖,终要学会一件事,懂得如何取舍。
暗红斗篷在风中上下翻飞,猎猎作响。上面隐隐用金线勾勒出细密的魔纹,虽比不得人间巧夺天工的技艺,却也十分精妙,只是有些暗色氤氲开来,望之可辨出隐约是方才对饮时不慎洒落的酒液,却也在刮过的疾风中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重楼孤高挺拔的身形在翻飞的衣帛间若隐若现,他狭长眉眼勾勒出的弧度中簇着一缕焰痕般的红,宛如那人朱砂,不是那人朱砂。
就像相似的气质,却又决然的不同。
重楼于不可查的久远岁月中早已习惯了独自往来,不与天界征战的魔界往往无事可做,他把整个灵魂的热情都放在对武学的痴狂上,找寻着可同己匹敌的绝世对手,与之一战,快哉快哉。
魔并非无情无欲,甚至与凡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魂姬的挑逗他并不是完全不明白,只是对他来说,只有一样才是生命中最值得倾力的事,除此之外,也不作他想。但总是穿梭与人魔两界,不可避免的看多世情,人类短暂如蝼蚁般朝生暮死却又复杂瑰丽的爱恨纠缠偶尔也会令他不解之余又那么莫名的丝丝触动,却从未产生要去亲身体会的意愿,他觉得那样的事都太过麻烦,何况令男儿都能哭哭啼啼的事简直算得上可畏可怖了,因此,远观即可。
秉承着这样的理念,重楼倒可以说是安安稳稳的依循着自己既定的方式,活过了如许无以计数的岁月。但天意总莫测,天命总难改,没人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就像没人知道,是不是有那么一个谁,站在注定的某个方向,等待某一刻的相遇。
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