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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或是堕入邪道、永不超生。”
永不超生……满室的沉寂仿佛是为这可预见到的悲惨而做的悼念默哀。
如果是这样……我还是不相信!
我一定要找到办法!
阻止那个人,阻止他的疯狂,阻止他再去葬送无辜性命,阻止他把自己抛向那可怖的地狱!
慕容紫英向着青鸾峰御剑而行,云天河带着韩菱纱紧随其后,两道流光般的剑影穿梭在高天层云中,片片淡薄絮状的云朵从眼前快速移动着,即刻便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让玄霄变回以前的玄霄……哪怕是一点点希望,我们都要去试!”
他们虽然没有彼此相望,但同样的信念已于无声中传递,达成了坚定的共识。
青鸾峰上犹有云海翻腾,当年旖旎却早已失去痕迹,崖边矮树招摇,似是问客何时归,客已散作烟尘灰。
所有的浓情缱绻,也都覆水东流。
依然是圆月高挂,月光洒落了一地的淡黄朦胧,只是没有了清越笛声,没有了低低笑语,只有风雨欲来山满楼的寂静。
“我自问并不畏惧世间强权,
自己的生死也可相轻,只是……”
只是这世上有些事,并非付上生死便能完满。
慕容紫英站在小小的木屋前,屋内有微弱的烛火,在满目的夜色中一灯如豆。
重燃的火炉同十几年前的滚烫毫无二致,温暖着虚弱冰冷的身体,少女终于暂时摆脱了现实的残酷,沉沉睡去。
云天河爬上屋旁高大的树木,坐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两手枕在脑后斜靠在树干,一条腿耷拉下来,在空气中轻轻摇晃。
无法入眠的夜最为难熬,莫测的明天又令人畏惧晨曦的到来,银色静谧的清辉将草丛间歇息的虫儿都照得纤毫毕现,也将本就无法遮掩的情绪照得无处可逃。
其实世间的事从来都没有那么复杂,黑白对错也从来都不会真正混淆到让人无法看到真相,之所以难以取舍,之所以苦痛挣扎,之所以无法做出最后的抉择,都是因为人心。
什么是孽缘,慕容紫英是无法回答的,因为他也不懂何谓情爱,这是太过柔软又纠缠模糊的词语,其中所包含的热烈、自私、渴望、占有欲、酸楚甜蜜等等诸般情愫,他一概不知,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有这些太过极端的情绪。
他只知道,追逐一个人的身影是很辛苦的事,即便前方一无所有,他的眼前也会有一个大袖飘摇的身影于风中孤立,那情景宛如烙印在视线中,强烈到令周围的一切都成黑白,而他站在或许名为背德的悬崖边,只能遥遥看去,然后转身守护世间的正义与安宁。
我说过,如果无法与你并肩作战,那么就要兵戈相见。纵然我明了己心之所向,却无法忘记身上背负的责任和良心的抉择。
无法迈出那一步,非是我不愿,而是你已先所有人把那仅有的可能斩断,你永世都不肯回头,我也只能白了长发,老了容颜。
狂风卷过,吹散了堆积的厚云,露出一角无星的漆黑。
一,夺回望舒。
二,双剑宿主死其一,灭羲和。
三,……放弃执念。
“死,或是坠入邪道,永不超生……”
这句话着了魔般不停在云天河耳边回响,扰的他快要发疯。单纯如他,不曾认真想过对那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在作祟。和云天青相似,却又决然不同。如兄如弟如师如父,视他为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亲人吗?
虽然之于亲情他只有短暂的体会,却不知不觉已把菱纱梦璃紫英都当做了至亲之人,然而对于那人,他却混沌了本就不怎么清楚的头脑。他不像慕容紫英那般是纯
粹的仰慕,那拥抱的一瞬间,却是再也不想放开。
……好烦!云天河使劲揉了揉乱翘的短发,泄气的靠在树干上,望着从树叶间隙中洒落的斑点状的月光,心里一片迷茫。
他分得清孰是孰非,他明白怎样做才是对,他知道自己再怎样矛盾挣扎最后也不会改变心意而做出那样的决定。
但是……始终是无法真正狠心抛下那几乎等同于不可能的可能,再怎么渺小也还是有希望的存在,如果能不走到那一步……
他与他都不知道,这一晚把那个名字想了念了纠结了翻覆了颠来倒去了无数遍,就像是一个未卜先知的晦涩预言,用无人能懂的语言昭示着自此以后,再无机会这般放肆的想念,过了这一夜,那名字便是禁忌,一提便揭起永远无法愈合的疮疤,百年千年万年不再是只用来赌咒发誓的荒唐时间,那将是无比真实的存在。
让我们回到起点,是不是能重新开始,是不是就有勇气开口,是不是就明白了那暧昧又模糊的感觉,是不是就能阻止一切,是不是不用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用同样漫长的生命孤独老去。
三人站在播仙镇昔日熙攘热闹的街道上,久久无语。
“大地轰鸣、河水沸腾,天空也变得暗沉沉,等到一切平息下来,绿洲的水已经浑浊了……”
“……水里混了沙土,不再清澈,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老人们都说这不吉利,水会渐渐枯竭的……”
“听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他们要回天上去了,要遗弃我们、遗弃这个镇子了,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赐给我们干净的水……”
有很多颤抖的手指向天际,在短暂而剧烈的晃动中那里曾有离开大地而如轻羽般上浮入天的一座山峰,人们以为那是神迹,却等来了浑浊污秽的河流,当他们惊恐的想要寻找那座灾厄的源头,然而早已杳无踪迹。
混乱的人群中,有婴泣不停。
有没有四个字,叫做苍生何辜。
依然巍峨的宫殿化成了琼楼玉宇,如同传说中那座遥远的月宫,有冰冷的美丽。倒挂的冰棱晶莹剔透,折射出九天之上的虹彩般的天光,覆盖了青葱翠草的冰雪在高空的寒气中凝固坚硬,冷风如刀将脸颊双手割裂,夹杂着大片的雪花冰晶,掩埋了倾圮的断壁残垣,也掩埋了曾经鲜活的生命。
双剑力量与地灵之力彼此激荡,巨大的能量被释放出来,和着骤然的气候变化摧毁了一切没有能力自保的存在,无论是有生命的人类或是无意识的死物。
慕容紫英从地上扶起僵
硬的少女,娇小可爱的身体跟一旁的寒冰没有两样,无法掰开的手中握着小小的虫笼,脸上的神情也冻结在死去的一刹那,她很快乐,微笑凝固在永恒的时光中。
或许是见到了那个早她一步而去的人吧。
否极泰来,先破后立……
慕容紫英咬牙念着这几个词,轻缓的放下怀中的璇玑,衣袖在大风中甩出噼啪如裂帛的声响。
对生命的无视和亵渎……
即使没有去看,他也能感觉到身旁自云天河处传来的一阵阵的气息剧烈波动。
是无法容忍了吧,即便是你。
也因为是你,拔剑生死亦无憾。
卷云台上,持续了百年的狂热之梦,横跨了数十年的爱恨悲怨,星辰的运行轨迹纵横交错,终织成谁也无法逆转改变的结局。
“何人如此大胆!不是吩咐过,任何弟子不可闯入卷云台?!”
夙瑶身后悬空的利剑于静默中发出幽蓝冰白的光芒,寒气无处不侵袭而来。
她看到那三个年轻的后辈带着一种奇怪的神情走上卷云台,仿佛是……逼到绝处的孤注一掷,无望境地里最后的挣扎也要全力反击。
荒唐。
“哼,仍不死心,想夺走望舒剑吗?”
夙瑶依然是惯有的不屑神情,虽然早已失却那高高在上的资格。
慕容紫英自上了卷云台,便一直紧紧盯着那人,即使同夙瑶对话,也不曾移开分毫。
“我们并非来夺望舒剑。”
有些惊诧的情绪微微飘动,玄霄终于从沉默不语的遥观中走出,第一句话却是依旧对着那个始终还是无法放下的人而说,“哦?!不夺望舒剑,难道是……天河,你想通透了,要与我一同飞升?”
若非碍于此刻凝重的气氛,云天河很想苦笑两声,在总是令旁人哭笑不得时,自己终于也学会苦笑了,但那滋味实在令人难过。
怎么可能呢大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么,还是你其实从来都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到底在想什么,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想法对么,我……
“玄霄,我来这里,是劝你放弃飞升。”
“……你用双剑飞升,只会害人害己……不为别人,就算为你自己,也不该继续下去!”
听着那动情真性的声音落在耳中,玄霄觉得无比讽刺,重光死前的笑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