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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命!”
我退了一步,转身,推开门,穿过嘈杂而难闻的人群,重新回到了冷萧的大街上。
仰头,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
打了一个哈欠,我百无聊赖地往回走了。
18、第 18 章完整】 。。。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床,简单吃完饭后便开始收拾自己。
正在镜前调整着领带的长度,便从窗口看见楼下已停好了梁志远的汽车。
卷起带着花纹的窗帘,阳光立即铺满了卧室。
我站在百叶窗前,梁志远在楼下仰头看我。他笑了笑,向我挥手。
今天太阳很好,梁志远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人似乎也年轻了不少,几乎带了些许蓬勃的朝气。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一幕,心中却盘踞了些物是人非的抑郁……
拉上窗帘,我回到镜前,再次整理了仪容,确定镜中人的完美,这才起身下楼。
刚上车,梁志远便称赞道:“阿皓今天领带配得好,一表人才。”
“嗯。”我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渐快逝去的风景。
“下午这个会议,应该要宣布驻沪军三个师新任的师长的人选。已经确定了。”
“喔?”见他一脸志得意满,我勾唇:“怎么,有你的人?”
梁志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是。”
“到时候别忘了叫他也提携提携我。”
梁志远笑了起来,没说话。
到了市政厅,来的人已经很多了,大家陆陆续续就坐。梁志远把我安排在了靠前的位置,他自己则到台上坐到了委员的位置上。回头,隔着几排座位,不经意和岳维仁目光相交。
“岳兄,你也来了?!”
岳维仁一愣:“啊,是啊。”
见他尴尬的神色,我才发觉有些不对劲,按说以我现在担任的虚职,是无法应邀出席此会的,不仅如此,我竟还比岳维仁座位靠前,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再看我周围坐着的人,都是早有建树的中央军军长,我更觉得不对劲儿了。
他们有的看也没看我一眼,有的礼貌地对我点点头,我也都一一回应了。
台上的话筒响了响,却见主持人已然准备好,正由一个助理调试着音量。
这种场面真是让我百无聊赖……宣布会议开始,鼓掌,念党训,鼓掌,唱党歌,鼓掌,然后一个个有头脸的人上台发言,鼓掌,又工商界人士捐资捐款,一个个请上台去表彰,再鼓掌。
就在我干坐了近一个小时神游天外的时候,回过神才发现原来已经轮到梁志远发言了:“……。故余深知我国民之勇气与决心,早已丧失殆尽,徒凭一时之兴奋,不具长久坚持之计,若与日本帝国为战,不仅于国无益,而且反速其亡……”
早就知道他主张与日媾和,但这么在大会上说出来,回去岳维仁定然又要向我牢骚。
梁志远发完言,主持人恭恭敬敬地将他请了下去,说了一段串词,便又开了新腔:“现在我们有请一位嘉宾宣布新任驻沪军的长官人选。这位嘉宾大家都很熟悉,正是他倾其家产,捐款为驻沪军三个师添置了德式装备,让我们用掌声欢迎他!他就是上海商会理事长,罗武罗先生!有请罗先生!”
我心下一怔,忙聚集了精神。
只见中门大开,守卫的卫兵一齐敬礼,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门口投去。
日光的辉色从门扉中照耀进来,在来人的身周都镶上了一层金色。
一身中式长衫,全身仿佛沐浴在光中,看不清眉目。
耀目的夕日用自己的光辉给来人铺了一条金光大道,似乎在授予一份落日的光荣。
凉风吹过,低沉的足音回响,在这样安静的大厅里显得有些清冷。
来人斯文而含蓄,只是带着谦谨的微笑一一和在场的人打招呼。
直到终于看清了他的面容……
全身都不由得僵硬起来。
周正端方,温润儒雅,一如初见。
“那……那……是谁……”我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奇怪地看着我:“那是罗武罗先生啊,刚才主持人不是介绍了么。”
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两列的与会代表,让人如沐春风。
我几乎觉得自己能跟他对视了,走过我身前的时候,他轻轻张合了唇,带着一点惯常的笑意,声音很轻,却仍落在我的耳边:“景玉。”
就在我呆滞的时候,他已经走上了主席台,留下全身无力,脑中一片空白的我。
他在台上,郑重地打开一个早已密封好的信封,对着话筒道:“承蒙各位首长厚爱,鄙人在此宣布,驻沪军第一师师长人选——梁皓!”
后面的会议我脑中混乱不堪,如失神智。
在掌声中机械地起身,机械地上台领衔。
对上梁志远满含期许的目光,还有大哥温润的笑意。
我只知道自己成为了三个机械化师长中的一人,据说是因为我抗日有功。
后面吵吵嚷嚷的,我也没注意。
似乎此次在会上受了表彰的人,都要一道参加晚上专门举办的宴会庆祝。
魂不守舍地在众人拥簇下进了酒会,我如得救了般开始独自痛饮。
眼前是不断穿梭的人群,还有觥筹交错的旖旎,带着欢声和笑语。
他们都很快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但快乐都是他们的,并不属于我。
酒一杯一杯地下肚,烧着我胸口都炙热了起来,手脚却还是冰凉。
失神地站在那里,梁志远已经如交际花般和人笑作一团了。
颤抖着双手再去拿下一杯酒,却被身后一双更为冰凉的手按住。
那只手上,带着我早已见惯的玉扳指……
回首,来人已然不经意地靠近了我,他伏在我耳边轻声道:“景玉,不要喝太多,注意形象。”
我睁着赤红的眼望着他,喷出酒气:“你……你明明说过我们永远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去别家……你……”
他皱了眉头,绅士地挽着我进了一个幽暗的包间。
我仍然抓着他的袖子不放:“你……骗我。你就跟梁志远一样……你……不配做我大哥……”
他一进包间,温雅的神色便全消失了,变得面无表情,只有眼中一片蚀骨的凉薄。
他扯开了我攒住他衣襟的手,一股大力撞了过来,我被抵在了墙上。
他微微勾唇,带着些戏谑:“我就是骗了你,又怎么样?”
19、第 19 章补完】 。。。
罗武番外(上)】
幼时的记忆来自一片雪地,弟弟是在那个飘着大雪的夜里出生的,母亲说,弟弟是那个总是路过家门口,看着院子里笑的青年的孩子。
弟弟生下来是一个小粉团,他在母亲出门接客时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东西的呼吸是那么微弱,他几乎以为怀中的生命就此化雪而去。
说来很奇怪,他本是没有名字的,但自弟弟出生后,他便有了一个称谓:“哥哥”。
其实一直以来,他并没有什么活着的感觉。
自己仿佛是一个幽灵,世人在过世人的生活,他在暗中看着世人如何生活。
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心。他就躲在角落,暗暗地,隔岸观火般注视着一切。
他这样幼小的年纪,却从不玩耍,偶尔出门,也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些朝自己扔石头的同龄人。
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可笑。
一群大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互相交头接耳,张着嘴,眼睛却在看他。
他走过去想听清他们究竟在议论什么,大人们却都歪斜着嘴脸哄笑起来,他们的牙齿,全是白厉厉的排着,嘴角泛出未擦净的油光。
母亲忙赶上前,在更大的笑声中,硬把他拖回了家中。
有次竟连那路边游弋的野狗,也对着他狂吠,他抬头看了月色,反而一步一步向那野狗走去。
那野狗见状,却呜咽一声,转身跑了。
他的生活便是这样,没有乐趣,没有痛苦,也没有存在的意义。
直到弟弟的出生,他才第一次如此真切感受到自己活着这件事来。
母亲常夜不归宿,他径自和衣仰躺在床上,弟弟缩成一团,趴在他胸口熟睡,口水沾满了他的衣襟。
等弟弟长到了能跳能跑的年纪,每次出门总带回一身伤痕。弄脏的小脸上露出一双生气的眼。
“婊子养的……”弟弟低着头。
“谁?”他细心地帮弟弟处理着伤口。
“隔壁的,他说我婊子养的,他才婊子养的。”弟弟撅起嘴。
摸摸弟弟的头,第二日他提着小篮子出门买菜的时候,正看见了隔壁的孩子。
一颗石子砸中了头,鲜血顺着前额流了下来。
那孩子早跑得不见踪影,他用袖口擦擦脸,仍旧走他的路。
手里攒着买菜的钱,没去集市,又绕了好多地,停在了糖人摊子边。就连那做糖人的师傅,也都笑吟吟的睁着怪眼看他。
回家的路上,果然被守株待兔地再次扔了石头,他不以为意地晃晃手中物:“吃糖?”
孩子的眼睛骤然变大了。
他笑了,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和诚恳:“陪我去河边玩。”
孩子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