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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寻欢一记铁袖如刀如剑,一丝余地都不曾留,便是楚留香铜身铁臂,武功盖世,这一袖也是不敢接的,只得讪讪收了手,口里劝着,随他急急下了楼。
胡铁花自紧紧跟上不提,他知道凤凰山庄怎么走,罕见怒气逼人的李寻欢却是不知道的。
三人皆是脚底生风,运上了轻功,便是市集繁华也顾不得了。
转过街角,忽然有一根木杖长长伸出街道来,便是要绊倒楚留香。
李寻欢根本不曾留意,胡铁花紧紧跟着,楚留香却停了下来。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用木杖绊倒楚留香,只有他自己愿意。
他停下脚步,只因这执了木杖之人有异。
这种长四尺的木杖乃是重残之人所用,这人看来却绝对不超过三十岁,面容枯槁,眼窝深陷,想是穷的厉害,饿得厉害,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那人坐着,不曾起身,却道:“楚留香?”
楚留香惊讶,“阁下是?”
那人咧嘴,笑了笑,道:“我,我便是让你背了黑锅的人。”
什么黑锅?
楚留香脸色变了,“你,你……”
那人淡淡道:“你可以杀了我泄愤,也可以押了我送官,我自供认不讳。”
楚留香却道:“我瞧阁下,必是个读书人。”这人实在看不出一丝一毫武功来。
那人呵呵笑着,却十分惨然,“读书,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楚留香坐了下来,道:“为什么?”
那人惊奇的瞧着他,“你不要立马杀了我?”
楚留香道:“我为何要杀你?”
那人道:“你不押我送官?”
楚留香道:“我不喜欢官司缠身。”
那人道:“您难道喜欢背黑锅?”
楚留香笑道:“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沉默一会,缓缓开口,“我本是寒门一书生,用功苦读以求仕途,却在一日遇着了王家小姐,为她美貌柔情所迷,竟是痴痴爱上,王家小姐却根本不愿意看我一眼,我百般追求,皆被拒之门外,后来偶尔听到王小姐心中只爱慕楚留香一人,曾扬言此生非此人不嫁,我心中一时愤恨,遂,遂……”
楚留香道:“遂装扮成我的模样,去接近了王家小姐?”
那人惨然一笑,“我又不知楚香帅什么模样,如何去装扮?只一个秋夜,趁着夜色深沉,王子楼又不在府中,潜入了王小姐闺房,故意拿出买来的郁金香粉,自称我便是楚留香,王小姐果然深信不疑,一改往日冷漠态度,对我殷勤备至,柔情蜜意,我,唉,我一时只沉浸其中,哪里还分得清东西南北。”
楚留香沉默一会,道:“后来呢?”
那人道:“后来王子楼回来,一日我潜入山庄,正被他逮个正着,被乱棒打出,至此我也不曾去过那里,后来听说王小姐竟然怀了身孕,我自然知道那便是我的孩子,便欲上门去寻王子楼说个分明,谁知王子楼听也不听,只当我冒了名来破坏王小姐名誉,竟将我一顿毒打,这条腿也便是当时打残的。”
楚留香看向他的腿,眼中浮现出怜悯来,缓缓道:“后来呢?那小孩怎么说?”
那人叹息一声,“王小姐却实在是个痴心人,坚持非要生出小孩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忽然有了孩子,这可是多大的丑闻?洛阳城里疯言疯语的传多了,王小姐想是心里难受的紧,竟渐渐疯了,时疯时清醒,这么些年,也便这么过了,却也不知最近是谁与那王小姐说楚香帅已经有了孩子,王小姐当下便发了狂,恰这两日胡铁花日日带着小孩儿在这里醉酒,王子楼怜妹心切,竟生出一个毒计来。”
楚留香道:“拐了小孩儿,莫不是要让楚留香与王家小姐成亲?”
那人苦笑一声,“我虽不才,到底读过几年书,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只把我送到王子楼手里便是,这事自与你无干。”
楚留香瞧着他,道:“既然有如此勇气,为何以前不曾去?”
那人苦笑一声,“或许我还贪生吧?”
楚留香道:“难道现在便要去死?”
那人道:“我难道还有其他路可走?”
楚留香沉默一会,忽然道:“你还喜欢王家小姐么?她已经疯了。”
那人沉默一会,苦笑,摇头道:“那也是我害的。”
楚留香站起身来,合掌道:“好。”
如何是好?
如此这般,也便如此了。
王子楼冲上去,抓了那人衣襟,恨恨道:“原来是你……”
楚留香却阻了他的手,淡淡道:“王少主难道当真现在才知孩子父亲是他?”
王子楼冷笑道:“自然,我若早便知道,如何容得他安生生活着。”
楚留香道:“若然不知,当时如何便要打断他的腿?”
王子楼冷哼一声,“不自量力之人,想来玷污我妹妹名誉,如何不该严惩?”
楚留香道:“需要打人致残,逼得人无丝毫活路?”
王子楼转过身来,冷冷瞧着他,道:“楚香帅什么意思?”
楚留香笑了笑,“我是说,既然孩子的父亲还安好活着,如何不让孩子享受父严母慈的天伦之乐?孩子毕竟太过无辜。”
王子楼大怒,“他算什么东西?也想妄攀我王家门第?”
楚留香哈哈一笑,“你王家门第我楚留香可攀得上?”
王子楼惊疑不定,“楚香帅什么意思?”
楚留香道:“在下在江湖上如何也算小有地位,我楚留香的朋友是不是也算不得寒门?”
王子楼只能点头,却黑了脸。
楚留香道:“这人却是我的朋友,算不算可以攀得上你王家门第?”
王子楼冷冷道:“楚香帅莫要开玩笑。”
楚留香道:“门第当真如此重要?你为何不考虑考虑你妹妹以后的生活?如何不考虑考虑小孩子没有父亲的可怜?如果他爱着你妹妹,愿意照顾她,你便是作为哥哥,又如何能够反对?”
王子楼只沉着脸不语。
小孩儿虽极有勇气,到底不过孩子,经此一吓,好大一刻的惊魂未定,在李寻欢怀里转着大眼不动不说话,此时却插了句口,道:“湘儿还在捉迷藏,你们要找到她,没人找她她会哭的。”
此语一出,如何不是惹得人一阵唏嘘?
话语到此,已经说尽,王子楼到底愿不愿意,也已经是他的事了。
一遭乌龙,只可怜了小娃儿平白一场无妄之灾,小小年纪便走了一遭鬼门关。
小孩儿虽不哭不闹,却依旧吓得厉害,未及出门,便在李寻欢怀里沉沉睡去。
出得门来,楚留香接过小孩儿,李寻欢却依旧没有好脸色。
他本是气得厉害,以为这场灾难又是楚留香风流所起,事实虽不是如此,他又如何脱得了干系?李寻欢一辈子不曾如何生气,此次当下,虽是气消了大半,又如何愿意给楚留香笑脸?
楚留香此次固然是被冤枉背了黑锅,事情如何不是因他而起?小孩儿受伤他如何心中不痛?李寻欢生气,他又如何不愧疚?便只寻思着如何哄了李寻欢笑脸来。
好容易挨到客栈,把小孩儿塞进胡铁花怀里,揽了李寻欢便进房。
李寻欢倒也不反对,进了房,楚留香正思虑着怎么开口,李寻欢却是软软靠进了他怀里,恨恨道:“这次便罢,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看我不饶你。”
到底,他心中牵牵念念,便是孩子安危,对楚留香的怒气倒在其次了。
便此一句话,楚留香积了满口的锦绣玉言再也出不了口,只喃喃道:“抱歉,抱歉,害你担心……”
李寻欢何等人也?如何会这般大失风度,不拘言笑?皆是慈父心思所致了,这般心思,又如何让人忍心用软言温语来欺辱于他?
李寻欢恨恨道:“你风流成性也便罢了,如何惹得这许多债,却要往孩儿身上讨?”
楚留香只能苦笑,“是我的错……”
这般温顺态度倒是让李寻欢口里责问咽了下去,兴味盎然抬了头揶揄,“做什么这般老实?油嘴滑舌呢?”
楚留香挑眉,“我何时油嘴滑舌过?”
李寻欢呵呵一笑,“哦?”
楚留香举手立誓,“我对李郎心意,天地可鉴,谁人不知?”
李寻欢冷哼一声,脱开他怀抱,警告道:“若有下次,可不会这般轻易揭过。”
楚留香嘴里郑重道:“绝不会有下次。”一边坐了,一手拉了李寻欢坐进他怀里,李寻欢动了动,倒也未反对。
楚留香呵呵笑道:“我说句话,李郎可别恼。”
李寻欢微微眯了眼,休息,哼了一声,恼不恼,还得看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