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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像一个少女的抱怨。我想起博士批评我对生命的观念太狭义,为什么要否认蝎子号不是活着的呢?她有思想,她有记忆,她的生命亦有期限。
“我们出去溜达一下,”我说,“披上大衣。”
“我又不会觉得冷。”她说。
“我不想人家瞪着你,来,入乡随俗,谁叫你到我们的世界来。”
她穿上一件小巧的皮夹克,显得神采飞扬,活泼美丽,缪斯说得对,蝎子号的确长得好。
她问:“我们上哪里?”
“我们去梵高纪念馆,”我说,“你应该读过文生梵高的故事。”
“自然。”她说,“文生梵高,荷兰继伦勃郎后最伟大的画家,一八五四至一八九零,活了三十六岁,死于自杀,作品中只有生命脉搏之声,在八百幅油画作品,七百幅绘画中,活着的时候,只售出一幅,在他一八八二年写给他兄弟提奥的信中,他写:‘我亲爱的提奥,假如有人愿意出钱买我的画,勿与他争论价钱。”
我沮丧的说:“蝎子号,你知识是那么丰富,胜过一般少女多多,我希望可以找到像你这样的女朋友。”
“但我是一个价值近亿,博士花了三年多时间制造的机械人,”她向我眨眨眼,“我很难能可贵。”
我为之气结。
我们前往参观梵高的画,蝎子号着魔似的兴奋,她的手套在我的臂弯中,不住地说要收回她对人类攻击之辞,我觉得很高兴。
电脑与人一样,也分种类,有些微型电脑门钟;只能奏六种不同的短曲子,正像有些人,只以交配繁殖为大前提。
蝎子号当然是电脑的最优秀分子,而我呢?我苦笑,与蝎子号在一起,我简直高攀了她。
走得累了,我坐在长凳上等她,一位金发女郎游客与我攀谈起来:
“那是你女朋友?”
“噢……………是。”
“你们是中国人?”
“是。”
“她说得那么一口流利的荷语,真了不起,而且长得美。”
“谢谢。”
女游客离去,蝎子号与我算帐,逼着我承认我有勾搭金发女郎的陋习。
后来我们在码头“借用”两辆脚踏车,我带她去看有名的“赛特时”堤坝。
她很感动,她说:“你们人类居住的环境是那么差,但这么勇敢克服困难。”
我说我不明白。
这时白浪滔滔地卷上来,海鸥低飞,哑哑地叫,蝎子号用手拨顺海风吹乱的长发。
她说:“J3,你有想过吗?地球并非人类理想居住地。看你们生活多么复杂,再观察飞禽走兽,它们可不必刷牙洗脸,在家设冷热水喉,夏天开冷气,冬天开暖气,又要备四季衣裳,盖房子买汽车,担心股票黄金的上落。J3,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人类是地球上进化的,你们的生活应当如地里的百合花,不种也不收,但是那装饰的美丽,连所罗门最繁荣的时候,还比不上它。”
我面孔变色,“什么意思?你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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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二十多天我不住搜集资料,处处发觉疑点,J3,我认为你们是从别的地方迁移来地球的。”
“上帝!”我恐惧地说,“不要告诉我!”
蝎子号笑了,“你与其它人一样,J3,你也不喜欢接触到这个问题。”
我说:“曾经有科学家提出过这个问题,我也觉得合理。你说得对,人类在地球上太过无助,我们并不快乐,一只蝙蝠身上的装备就胜过人类一切科学发展,蚂蚁似乎更有办法适应自然环境。”
“它们在地球上进化,它们才是地球上的土著。”蝎子号说。
“蝎子,不管我们从什么极乐世界来,如果不能回去,多想无益。”
“或者在那里,你们不必困在屋子与交通工具中,不必穿衣服,不会老,而死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出现,重生一次,你说是不是?”
“也不必读书?考试?”我笑问,“不必在事业上竞争,不会失业?没有战争,没有饥荒?”
蝎子微笑。
我说:“也许在那里,女人可以像你这样,不必化妆,没有虚荣心,永远青春活泼。”
这时候下起毛毛雨来,我与蝎子号骑脚踏车回去。路边有卖花的老妇,摆了一车的黄色郁金香,青石板的路面濡湿地汪着一池池的汽油虹彩。
我买了一束花给蝎子号,说:“我觉得地球还是不错的,或者我们已经习惯了。”
她温和地笑。
吸了一天的新鲜空气,松弛过后,我开始为晚上的工作而沉默。
晚餐的时候,我叫了一客蔬菜沙拉,嘴里险些淡出鸟来,然而博得蝎子号激赏的目光,大概是值得的,我一向希望别人的生活愉快,包括机械人的生活。
蝎子号服从地跟随我出发。
我与她驾车到达皇室大厦,把车子停在转角,轻而易举避开守卫,进入七楼。一切情形与缪斯所供给的资料相同,只是办公室已下了班,静寂无人。
我用百合匙开了门与蝎子进去,叫她注意摄像器,我们正要进入第二道经理室的门,蝎子低声说:“这扇门由电脑控制,密码每天更换。”
“大水冲倒龙王庙,”我看蝎子一眼,“你来做。”
她注视着门锁上的十个按钮,双眼在黑暗中精光闪闪,这时我名副其实地变了她助手。
蝎子自工具箱中取出小旋凿,将门上的一块约二十公分见方的铝片取下,她蹲在地上,细细观察里面密麻麻的电子管,有时将电线微微拨动一二下。
她坐在地上,看着这具小小的电脑沉思。
我有点紧张,额角上有点冒汗。
我轻声问:“如何?”
“没问题,”她笑一笑,“看我的。”
她按56414,门铃发出轻轻的音乐声…………
我听了马上“呜”一声笑出来。
“为什么笑?”蝎子问。
“有机会告诉你。”我说。
蝎子轻轻一推门,我们闪身进入,关好门。
我打量经理室的设备,轻轻问她:“你是怎样打开这道门的?”
她说:“一具电脑与另一具电脑之间有某一个程度的感应与沟通,正如人与人一样。”
我不十分明白,只有概念,但我点点头。
我们伏在桌子背后,找到那具夹万。
“是否电脑开关?”我轻轻问。
她拆开了锁,查看半晌,驾轻就熟,一旋就开了锁,令我目定口呆。
“老天,”我说,“简直跟开抽屉似的便当,告诉我,普通人开启这种锁需要多久?”
“除非你知道密码,跟我一样快,否则带动警钟,非常麻烦。”
我忙碌地翻阅着文件,一份一份,都是钻石买卖的合约,但不见任何与‘火箭’有关的东西。
“怎么办?”我关上夹万。
“文件不在这里。”蝎子有点失措。
我低喝:“伏下,有人。”
第4章
我们缩到窗帘背后。
经理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西装焕然的秃头男人拥着个艳女进来,他们嬉笑着,对这个环境似乎非常的熟悉。
蝎子问:“怎么一会事?”
我暗示她莫出声。
他们两人在小型酒吧,取出酒喝,播放音乐,亲热地跳起舞来,看得蝎子大惑不解。
我心中暗暗好笑,这是公司的经理,带女人到办公室来鬼混,碰巧撞见我们,倒给我一个机会。
我把声音压得很低:“蝎子,你能不能制服那个女人?”
“现在?”
我笑,“傻子,不是现在,等他们再陶醉点。”
那个经理把艳女拉到高背椅坐下,艳女压在他大腿上,吃吃地笑。
高背椅就在我们前面一两尺。
我给蝎子一个暗号,我们俩几乎是一起扑出去的。
我用枪指住那经理的太阳穴,蝎子在她女伴脖子上的大动脉一勒,来不及尖叫就昏了过去。
我低声问:“什么是‘火箭’?说!”
他哭丧着脸:“‘火箭’的设计图早三天就失去了。”
“什么?”我大失所望,“失去了?”
“老兄,你的枪移开一点,老兄……………”
“慢着,”蝎子打断他,“火箭到底是什么?”
“哎呀,”他说,“你们原来是外行,‘火箭’是德比尔斯公司参展的作品!”
“什么展览?”蝎子又问。
“钻石首饰展览。”秃头经理提起勇气。
我与蝎子都不能置信,怔在那里。
“你的意思是,‘火箭’是一wωw奇Qisuu書网套首饰的设计图?”蝎子问。
“是。”秃头经理提起勇气回答。
我的面孔转得煞白。
我跟蝎子说:“我们走吧。”
蝎子犹豫追问:“你是如何失去设计图的?”
“也有人像你们这样潜进来,偷了去,所以我们赶紧换电脑锁,谁知你们又来了。”他苦笑,“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