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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离香格里拉不远的,是港人的拍拖胜地──海滨公园。沿着维多利亚港,长长的径道,其实,也不尽拍拖男女。依栏发愣的、垂首钓鱼的、装架观星的、打着小灯街头补习的、跪在地上下棋的,这里自成一国,是小香港的缩影,是东方之珠夜里一片宁静的乐土。
三数轮船在泛着霓虹的黑海上摇曳,偶尔两艘游艇轰声翔滑,浮着七色珠宝的海面交叉划出两条白龙,漆黑的世界顿时跃起双龙嬉珠的生气。靠在天桥上的庞兆旭和黄敬依同时瞪目惊叹,怔了一怔,又对望一会。
今时今日,还会为白头浪惊叹的人,只有一种,傻瓜!
没有笑,没有话,两对眼珠晃下晃下,看着海上白龙成长、瘦削、衰老、化泡、消失……
“对不起!”两句道歉同时发出,黄敬依抚着胸口抬望夫君,庞兆旭却没有绅士风度地抢先开口:“阿姨她们来得太突然了,没有让你作好心理准备,就要面对那难堪的场面,很抱歉。”
“没关系,不要紧!”黄敬依急急回答:“真的,不用在你家人和我之间烦恼,我说过,不要把婆媳关系做成你负担,既然做得你老婆,就要见得大场面,我不会觉得难堪的。”
“哦?”双肘交叉搁在栏杆的庞兆旭,脑袋微侧,看着这瘦弱的小妞,身上发光的异彩。这个女人,病时一个样,窘时一个样,吃饭时一个样,逞强时又一个样。总以为那个样子最动人,可当新形象在眼前出现,他又觉得,这一刻的她,才是最好看的。和风吹过,他开始期待,期待下一刻,她更动人的一面。
“旭哥哥,我知道现在说已经太迟,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看着逞强的脸孔一下缩小,庞兆旭不解地“唔”了一声,黄敬依已垂头闭目,双手把流水般的下摆扭得皱皱,咀边含含糊糊地说:“今天早上,我说那句……留给心爱的人……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把自己身体留给……那……只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注定当不成女强人,倔强的时候还有点辞锋,可自辩起来,却是如此的,逊!
“甚么?”庞兆旭几乎忘记自己老婆口口声声说要把洁白之躯留给心爱的人那回事了,这笨女人,屎不臭偏来撩。看着她一脸愧疚的样子,他失笑地说:“我明白了,你不就说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爱自己的老公,是这样吧!”
“不!!!”又咬到吞头啦,为甚么总是越描越黑?黄敬依心急得抬头伸手,第一次主动把老公抓得紧紧,只差“我爱你”三字未出口。
“哈哈~~”看着老婆急得要哭的样子,庞兆旭轻拍她手背,拨拨她额上的乱发,甚么惊喜也可以接受,她这急迫的样子他可受不了,按着她未渗出泪水的眼角,他慢慢说着:“不要紧,不用说,无论你想法如何,我可以等。”
一声气笛穿越海心,横冲的快艇几乎撞到大船,巨浪卷着白龙吓得游人惊嚷。面对这样惊险镜头而迟钝着毫无反应的人,只有一种,傻瓜!
“为……为甚么……”两船没有相撞,途人高呼拍掌。同一时候,黄敬依松开抓着庞兆旭的手,以一个罪人得宠的神情,迷惘着问。
“因为,”风背着庞兆旭急吹,吹得他披头散发,他五指骚首转身迎风一拨,黄敬依实时着他修长而宽广的背部,风里,她依稀听到一句:“我说过,我愿意。”
“我……愿意……旭哥哥,我愿意。”笨拙的重复在庞兆旭背部响起,风太大,他不想回头,可脸上那得意的笑容,任风再劲,也吹不散。
試婚篇(完)
“旭哥哥,可不可以……”
“怎么啦?”
“嗯,我觉得你辞职得太突然了。我们结婚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我知道你对公司感情很深。为甚么会说离就离呢?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
“你想知道?”
“嗯!”
“感冒才刚好,又忙了一整天,你不累吗?”
“我不累。”
“那好,带你到一个地方去。”
车子绕过公主道,直进歌和老街,一座划时代的商场出现眼前。庞兆旭关上车门,走到另一头把车门拉开,手往里递着,一副极其隆重的神态,就像邀请主角拆开神秘礼物一般。
黄敬依不知道庞兆旭为甚么一到九龙塘就变得神采飞扬,更不知道区区的一座商场,可以藏着甚么秘密。
“你认识这里吗?”庞兆旭在前头走着,眼里尽是骄傲和眷恋。
“当然认识啦,这里是又一城嘛,妈妈回加拿大之前,我们来过这里几次。”凌晨十二点的又一城,灯光不似白天的辉煌,可也绝不幽暗,每隔几步就射着奶黄灯光,带着点静夜的气氛,浪漫,却又隐隐传着阳刚的神采。不像香港其它商场,十时许已经局部停电,卖衣饰的区域黑如死角,就连扶手电梯也只落不上,似臭脾气待应摆起黑脸赶客,更像癌症病人收起肢体悄悄等待死亡。
“觉得这里好吗?”抚着玻璃围栏上抛光圆钢扶手,庞兆旭低头细问。
“唔……挺好的,这里的地板只用颜色就分开不同的功能。”
“地板?”
“对呀,你看,楼上走廊棕色的地方是人行通道,大堂中间宝蓝色的是展览区域,还有扶手电梯附近的白色地方,是提示客人上落的标志。”数着数着,黄敬依笨拙地抓抓头:“好像又不对,还有深灰和黑色……”
“你……哈,”奇怪的答案,惹得庞兆旭一声怪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从地板去欣赏商场,你的品味也挺独特吧。”
“是啊,”黄敬依嘟咀盯着老公笑个不停的样子,咀边不服气地驳着:“所以我才嫁了你呀。”
“噢?”这老婆学会顶咀啦,不过还顶得挺窝心的。收起讪笑,庞兆旭走往宝蓝的展览区,叉腰抬头,交迭通透如水晶石雕的大型商场,顿时尽收眼底:“又一城在1998年11月落成,由七层大型商场、四层办公大楼及三层共850多个车位组成。它面积有十万平方米,设计的初期,我们就立志要要将它建成全港最大,云集国际品牌、具有高尚格调的潮流热点。”精确无误的数据在庞兆旭口中娓娓道来,就像父亲数着儿孙成就一般,原先一脸的倦意,说到这里,已让身前身后的光环掩盖。骤眼看去,射灯里昂首的庞兆旭,俨如冰国国王般,从容自豪,威武可敬。
“你们?”一大堆关键词里黄敬依只留意到平凡不过的代词,她的中文水平还真神奇:“呀,差点忘了,又一城是太古地产的项目,就是你公司……”眼珠溜转,忽尔又往庞兆旭一闪:“你不是说,这里你也设计和建造的份儿吧?”
“我很快就不是太古的人啦。”从光环中走出,庞兆旭笑容依旧,可潇洒的背影,却洒着几点盐花。走过棕色的通道,踏着白色的区域,细小的淡白方框,静静地泛着柔光,脉脉凝视的目光,幽幽流泻如湖,庞兆旭眼珠晃了晃,递手往黄敬依招去:“来,带你看看我的孩子。”
“你的孩子?”
又一城的地面高层最瞩目的地方,就是全港唯一符合国际规例的溜冰场。置于二十五米高的玻璃天幕下,平躺着真雪溜冰场,带着高山天池的朗俊,又盈着溜光白玉的明净,遥看如烟蓝光若隐若现,就是靠外瞧瞧,已叫人遐想不断。
绕着围栏悄悄徘徊,黄敬依目光离不开那慑人心神的溜冰场,眼前的家伙显然比老公更具魅力:“你不会说,这就是你的孩子吧。”
“没错!He’s my baby。”庞兆旭负手抿咀答头,眼前正是他一生的骄傲:“构思这商场的时候,设计师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加溜冰场进去。公司方面,也觉得太古城已经有了冰上皇宫,这里再搞溜冰场的话,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结果,你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啦!”黄敬依横眼往庞兆旭一挑,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一脸臭屁,奇怪的是,眼前那雪地与自己无关,可此刻的她,却打从心里泛滥着自豪,脸上的笑容,也越发朝气。对着雪白的空间,黄敬依逗着咀巴问:“小朋友,你叫甚么名字呀?”
“欢天雪地,glacier!”庞兆旭夹着慈父的腔调答着,没一会跨栏一跃,黄敬依吓得轻呼,他还旁若无人地往她伸手:“来,我抱你进来!”
已经过了十二点,溜冰场早就关闭,静悄无人雪地,不代表就没有管理。黄敬依惊颤颤地让庞兆旭抱到溜冰场的时候,一道强光蓦地朝着两人射过来,直像逮捕偷盗客般。黄敬依被射得脑壳发痛,可仍能坚持着不乱惊叫嚷,反应较大的反而是庞兆旭,他一手抚着老婆的额角,一手把她搂得更紧,强烈的喘气往黄敬依脖间直下,彷佛声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