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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暗花明又一村——这句话不再显得浪漫。只要有科技、有工程,莫说是穿过大山开辟一条新路,移山填海也不是奇事。
秦招扬脸,看见天空有一轮无缺的明月。光得奇异,在月盘四周踱上银色的光环向外射散,靠近月盘的夜幕也沾了月光,显出一种迷离清净。秦招深深吸一口气,自己倒像是吸食月华的妖精,难怪身边这只肥猪版唐三藏一见了他,也使不出商场上的狠辣,倒让他这个准大学生把玩於掌心里,要他欲仙欲死,或要他奉献荷包,或用言语鞭得他遍体鳞伤。
秦招想,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会在大学宿舍跟新识的同系人玩游戏,也未必有时间看月色。是以把握时间,看多几眼,发现嘴角带笑,不知是笑自己想太多,还是月色引他发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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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03
…尽量日更
…虽然我常常说作者不应该被读者左右行为与书写,但是……
…大家的鼓励果然对我来说很重要,谢谢你们让我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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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
楚暮自胶袋掏出一个被压於背包底成扁平圆饼的咖哩牛肉包出来——这时月色正盛。黑夜被罩上一层淡薄的银纱,月晖却丝毫不含糊,映出一种冷冽如镜的光亮,没有诗人书写的迷幻与暧昧。不知为何月明总与相思扣连,楚暮见到月亮时,只是想,这天终於完了。
上午十点至两点帮一个小六生补全科,下午两点半至四点补中二生的英文,五点半至七点半补中五生的中英文,夜晚八点至十点补中三数学——虽然楚暮是文科生,数学还可以。见到月亮时,他甚至没想起今天赚了多少钱,已感觉不到肚饿,只是见到一个圆形,想起麪包,连忙自背包掏出那个麪包。那是他理智上知道要进食,而非生理上催促他进食。
还是趁七点半至八点间的空档去买的,补五点半的学生住另一区,四点一补完那个中二生,在车上偷食一包饼——在西铁上进食是犯法的,他吃得很快,基本上是把几块饼乾全塞入口,低著头咬碎饼乾就和著口水吞下去,饼碎像玻璃碎一样,刺到喉咙痛。去到那中五生的家门前刚好五点半,没閒工夫去买东西吃。
每逢星期六日,楚暮的时间都被补习占尽,常常早上十点出去,夜晚十一点才真正回到家,身子一躺上床,人就睡个昏迷,翌日也说不清前一晚是怎睡的。去到一个地步连梦也织不出一个。但专家说这好,这代表你进入了深层睡眠,纵使睡得少,可品质高,人就更清醒。
无怪学者说人离不开劳动,离不开土壤。前一句说得对,後一句倒不尽是对。楚暮这一天没有踏上过泥土,昨天没有,前天没有,大前天都没有。城市只有石屎路、柏油路与砖地。楚暮又并不是住在近郊,那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如果人真的离不开土壤,那他八辈子前就死了。
咬了一口牛肉包,坚韧得像橡皮,大啖咀嚼著,啧啧有声,牙齿打入麪包,一时像半陷了入去,要用舌尖顶开那黏紧牙面的麪包。内侧大牙黏了一块麪包,用舌头顶了几下还是顶不走,楚暮也就算了,回家喝一大杯水就能冲走。
一片云飘来,笨拙地咬去圆月的一角。天狗食月吗? 可那是云。
楚暮又再咬一口,这下满口咖哩馅料,一大团湿润、冰冷的膏状物涌入他口中,上颚牙肉与舌面一挤,那半固体的咖哩肉馅在口里被辗平,嚼了几下,他都不知自己在吃什麽。肉粒? 说是牛,但要是不说,倒像猪多一点。咖哩是这种味道吗? 没有一点辣味,也不像日式咖哩那带甜的味道。回想一下咖哩的味道,楚暮说服自己在吃一个从有品质保证的连锁饼店买来的咖哩牛肉包,渐渐认可嘴里那馅料是咖哩味,吃得心安理得。
今夜父母当夜班,妹妹弟弟的晚餐也是自己买饭盒解决,楚暮没指望回家後会有一饭一菜,但暗暗祈祷家里能有一包即食麪。虽然暑热难熬,但楚暮有个怪处 : 一天必须吃点热的饭菜或麪条,才算是吃过一顿正餐。
但并不能时时如愿。有时碰著家里没为他留饭,或即食麪吃光了,或冰箱也没有一碟半碗的冷饭菜汁,那时不得不面对现实,吃几块饼乾,逼自己去睡,第二天起床再去茶餐厅吃个早餐。早餐大多是一碗粉麪加一碟餐肉蛋或肠仔蛋,另有一杯热饮,楚暮多饮斋啡,即是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格外提神,也格外削胃。这样一个早餐丰盛极了,价钱也一年比一年丰盛 : 由他小时候的十八元加到廿一,廿一元加到廿五,对上一次——上星期一——去食,已加到廿八元。
楚暮不舍得时时下去食这种早餐。尤其是星期六日,一早便要出门,他是宁可多睡一两小时也不会吃早餐,总是前一晚下去茶餐厅买几个放了一天都卖不去的麪包——在茶餐厅关门前去买麪包,可以便宜上好几元,反正都是那些麪包,既然迟买能便宜一点,倒不如待到夜晚才去买——第二日出门时拿一袋麪包,边食边行。
他分配得很好。早餐必须吃得饱,先吃两个包,之後每逢补习空档就吃一个包,撑著胃,不至於全空。可是昨天他失策,忘了去买包,现在吃的咖哩牛肉包倒是今天第一个包。平日他很少吃麪包,现在口中的麪包也不尽美味,要挑剔的话,能找出至少十个缺点,但对於饿了一天的楚暮而言,那分不清是牛是猪的肉还是有肉的腥甜甘美,咽下去,自有满足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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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朝秦暮楚》04
…更文
…因为太忙,所以可能一个月後才上来了
…会先设定存稿,所以天天都有文更新 (假如你天天上来便能有文看)
…谢谢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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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团肉块。要维持人的生命,多少要靠另一堆肉块。他难以明白素食者的心理,可他外表文弱高瘦,那总是平静木讷的脸孔架著一副浅灰色架的无框眼镜,要是对人说他吃素,没准会有人相信。
食完咖哩牛肉包,他吃第二个包。不知叫什麽名字,大概是酥皮巧克力包,里面有巧克力软心。楚暮挤压著咬去一半的巧克力包,觉得包里的深啡色馅料像粪便,後知後觉地想起 : 咖哩跟那玩意也挺像。到头来,赚来的钱就是用来去买这种东西。
这时楚暮生起一股强烈的冲动,立刻自裤袋掏出手机,登上网上银行户口,查看户口内有几钱,看到一个满意的数字。他登出,看上月亮,傲慢地想 : 怎样? 活在地球的人虽然辛苦,可总有回报——那数字那银码便是他的回报,跟别的孩子向父母撒娇要来的零用钱不同、跟别的孩子日思夜想盼著新年逗利是得来的零用钱不同,他户口里的钱掰出来,每一张钞票每一个硬币每分钱,都有汗水有口水。那身在月宫的嫦娥不是勾搭吴刚、逗兔子,就是深闺抱镜。
遗憾的是楚暮从未试过将户口里的钱提出来。所以他得到的只是一个似虚似实的数字,而不知这个银码相等於几多张钞票。那些钞票一张张铺在地下,又能占多大的面积——他不知。他只知他看见这个数字时,内心充盈著亢奋,便想赚更多更多的钱,放入户口,将那数字继续推高,愈高愈好,最好永远不要减少。
过年的零用钱他也不要了,分给弟妹。他父母亲戚不多,叔叔阿姨的数目,十只指头也数得出来。他们家有资格拿综援,但老爸坚持自己有手有脚,又有工作,不该跟有需要的人争饭碗。只要他一日未残废,就不会向政府要一分钱。
这样下来,日子也过得不太差,甚至是快乐的。一个月能去大排档吃一顿饭,一家五口,三个小菜,每人一个白饭,有时还能叫一枝啤酒。吃的都是酒楼菜,但大排档比酒楼便宜得多。总能饮饱食醉——每个月就这一餐最豪华,楚暮甚至吃得下两碗白饭一碗粥,把平日没吃的都补过。
若天天这样吃,那又不行。一个月一次就刚刚好。楚暮不追求过多物质享受,他认为人生来就不应享受太多。如此一来,久不久尝点鲜、舐一下蜂蜜,倍觉那味鲜蜜甘。
然而钱赚来总得要花的。明天大学迎新营便花了他六百元,当初入大学要交五千元留位费,大概六百元迎新营费用就是从那五千元扣掉的。其实楚暮对迎新营没兴趣,只是母亲坚持要他参加,说去到新环境,人总得认识一两个新朋友,不然没靠山。
他说了几十次不去,终於母亲平静地说 :「你没钱去的话,妈妈给你钱。」
楚暮不说话了。他以为自己性子够硬了,总不够母亲的性子硬。
他继续吃巧克力包。吃完後,舌底还有咖哩的馀味,但巧克力霸道地攻占绝大多数领地。舌头一卷,将两种南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