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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懂得男人,她懂得男人的穴位不是在上面,而是在下面,她知道怎样早晨引导我,中午输导我,下午倡导我,黄昏电导我,晚上诱导我。”
我冷笑,“请你现在就去她的病房开导她。”
“我什么时候能够开导你?”
“等我成了死尸以后。”
你的胳膊从我的头下噌地抽出来,“每一次听你言辞这么尖刻,我的耐心受到严峻的考验。我已经看出你的性格,就是独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以为你是女皇?是女皇我都拂袖而去。我有时问自己为什么对你这么迁就。没有一个女人胆敢对我这样猖狂。我不要求你像别的女人那样对我屈膝,你至少对我要有起码的尊重。”
我讥笑,“你还懂得尊重?”
“和我在一起,你需要降低炼钢的温度,这样你才能“酷”,其实你能做到一个字,我就知足,‘酷!'我已经不敢奢求‘甜蜜',你懂什么叫以柔克刚吗?你的一句话就能把我堵得心口直疼。”
“你的一句话就能让我变成千年僵尸。”
你目光温柔,“你能宽恕我吗?”
我压抑不住在我舌尖翻滚了千回万转的问题,“你爱露尔吗?”
你突然起身,目光恐怖,你走到窗前又像军阀一样挨近我的身边,咬着每个字,“你没有权利审问我!”
我按了一下红灯按钮,护士进来,我命令,“把他带走。”
你的眼光像两把军刀,“我鄙视嫉妒心占有欲强的女人,这种女人在我眼里是魔鬼。”
我河东狮吼,“我就是魔鬼!”
你愤然走向大门,又狠狠地甩上门。
第四章第45节不知不觉
我不知不觉又跨进韦恩的家。不知为什么觉得和他在一起,这么心平气和,既没有男女纠葛,又充满娱乐性。他的家每天高朋满座,整条街上挤满了长龙,站满了专人司机。
我进去时,韦恩正在振振有词地宣讲同性恋党党章,同性恋党将作为美国第三党参加总统竞选,他有朝一日要代表同性恋党与共和党、民主党三国鼎力,决一胜负。
他说,第一步就是竞选州长,加州是同性恋党的大本营。他要步里根后尘,从电影明星进军州长和总统。
这些演艺界的贵宾边吞云吐雾,边为他掌声雷鸣。狂吸了一腔白面,使我和理查德两个狂人的狂吠渐渐模糊。我抄起笔,匆匆写着我的心情。
韦恩问我,你在帮我写党纲吗?注射了白雪公主的白面族为我鼓掌。“能让我们听听吗?”
我边写边念,“明明知道,对你没有欲望,才能宁静。即使这把火,把我烧成凤凰,对你也只是过眼烟云。可是心,像一个逆子,总是叛逆我的大脑。在我们划分的国界线上,我绝不会偷渡,可总是瞄着铁丝网,想像着国境那边的风景。我总是像一个修女,和衣躺在主教的影子里,既肃穆又刺激地,想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韦恩启发死党,“这首诗可以作我们的党歌。”
我继续念着,“既然我惟一能够得到的人,只是柏拉图,我就该心平气和。这是我的选择,我就不该再追到你万里之外,只要一句承诺。我就不该让一个神圣的故事,受尽屈辱后,依然失落。可是我又不是圣人,我又怎么能治理自己,让一颗心不再受尽折磨。”
韦恩大笑地问我,如果我竞选总统,你愿不愿意作我的副总统人选?
我不禁感慨,我以为我是梦想家,没有想到这里还有更大的梦想家。
他豪放地大笑,华盛顿云集了政治梦想家,华尔街云集了金融梦想家,好莱坞云集了艺术梦想家。这栋房子是梦想家的沙龙,这栋房子就是鼓励梦想家。
我问,你是什么星座?
他说,射手座。
射手座是理想家,刻不容缓就要实现。拔弓射箭,必须一箭射中,等待对于他是毒药,而往往他的一生都在等待。火箭爱情,奉行速度速度速度。围追堵截的速度像一条系在颈部围巾卷在发动机里把自己和对方活活勒死。
笑声未落,大门被一脚揣开,FBI冲进来,首先给韦恩戴上手铐,FBI宣读逮捕令,我只听见毒品组织,就被扣上手铐。
在他的酒窖里,搜到几百斤海洛因,韦恩大喊,有人栽赃我。我们被一窝蜂地押上警车时,电视台的记者已经包围了现场,一个话筒捅向我,问我什么时候加入的毒品贩运组织。
我说,“木乃伊时间。”
我又被押入大牢。
监狱里一定有一种气场,只要我在狱室里,就想理查德想得发疯。深夜,我禁不住抖开白色床单,在幽暗的狱室里,边跳边吟起刻在我魂里的花魂。
站在你面前的人,把一生换成一座花园
在花园里,为你种遍了爱情
我这个花痴,既不能防卫尘世
也不能奈何花卉的自生自灭
我栽培的花朵,不结任何果实
可我依然用心血,经营这片爱情
死后,我会把自己埋在这座花园里
我的灵魂,为这片花海守灵
你不要惊讶,如果我的棺材时时挪动
那是我的花朵,一次次拉我转世
一个夜游症的狱友从顶层床上恍惚下来,在我的舞步中穿梭,多少次和我撞上,又踉踉跄跄地在狱室里绕圈,突然她像女高音一样呐喊,“上帝为你的罪孽死在十字架上,可是你并没有被宽恕。”
第二天早晨,我父亲又从华府飞来保释了我。
送我回到家,他挥着一打报纸,对我无可奈何地摇头。大报小报上,我被捕的照片登在头版,华裔财政部长的女儿成了白雪公主毒品大王的后台。如果罪证成立,我面临二十年徒刑。
我父亲说,你一个星期被捕一次,我看我辞职当你的律师,时间都不够。
我只能对父亲说,运气不好,串门都能串出终生监禁。
父亲对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不让我操心?我整天提醒你,交友不慎,交友不慎,交友不慎……要交志向远大的人为友。
我笑笑,“韦恩说他要竞选总统。”
父亲说,“韦恩是异类,理查德是异类,我教子无方,辛辛苦苦栽培你,怎么你却集异类之大成?”
从小,我没有童年。我的童年是从鸦片战争开始的。为了让我不忘我是中国人,父亲为我请了四位华人教授,一位教我中国历史,一位教我中国哲学,一位教我中国文学,一位教我中国艺术。不,这还远远不够,母亲使我浸泡在世界文学的浴缸里,让我用原文饱览英国文学、法国文学、俄国文学、德国哲学,美国文学、日本文学、拉丁美洲文学,没想到我却成了异类。我的哈佛同学曾经预言,书读得越多,人越危险。
我无可奈何地说,“理查德是一场恶梦,我从这场梦里醒了。我不知道我能醒多久。”
父亲半信半疑,“希望你这次真的醒了。”
我长叹一口气,“我是没有梦就不能活的人。理查德是惟一能够使我起死回生的人,只有他知道密码。”
父亲痛苦地摇头,“我真想绑架了他,把你心目中惟一的神医请来,可是他就是让你中毒越来越深的杀手。”父亲惨不忍睹地苦笑,“你为了理查德,舍生忘死,没有他就没有立足之地。只要你不能摆脱理查德这个魔咒,你就越来越危险。”
我敲着头,说,“我因为理查德根本睡不着,监狱里不给安眠药。我已经废了。我已经没救了。我已经是个残疾人。”
父亲绝望地哀叹,“只要你还能吃能睡,我就知足了。”
书法成了父女惟一也是最后的沟通语言。父亲苍劲的笔墨中宣泄着悲怆的神韵,隐含着逆境中的坦然和超拔。
竹杖芒鞋轻胜马
一蓑烟雨任平生
回首向来萧瑟处
也无风雨也无晴
我年纪轻轻,下笔苍苍,浓墨陷在空旷的气场里。
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哪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
一任芒鞋破钵随缘化
父亲不得不赶回去开会。我又陷在空旷里。我不能空旷。只要空旷,理查德就会全歼我的细胞。
韦恩敲响了我的门,我没有想到他也被保释出来。
他自豪地说,“我们这个庄里的人,最多在牢里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他说,所有获释的朋友都来了,大家在一起庆祝团圆。大家坐在一起,要把那天的场面延伸成电影,问我愿不愿意写这个剧本。
我带着笔记本重踏他的家。坐在这个白面家族里,我发现他们都是编剧大师,把那天被捕的场面延伸到金三角。每个人把自己的入狱经历当成越战英雄奖章。
我的灵感突然撞击心口,我必须冲回家,发泄出五脏六腑喷涌的岩浆。临别时,我忘记谢谢韦恩。
我回到家,写得腰酸腿疼,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睡梦中,我感觉理查德在推我,我费力地挣开眼睛,听着管家大喊,警察又来了。
我的脖子睡拧了。几个警察在我的房里搜来搜去,我以为还是毒品案。
一个警察说,“韦恩和他的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