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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前一片漆黑,天空拉上了帷幕。黑夜,一片沙漠,我埋在最深处。因为你,我再也不能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因为你,我再也不能从容地参与人情世故。既然真情被践踏,纯洁被蹂躏,我把心象黄豆一样,攥得粉碎。我把粉碎的心
称在祭坛上,看着这个发霉的种子怎样收获。
我捧着初恋的骨灰,撒在我的黑夜的城门上。
深夜回到家,一个人影在黑暗中踱来踱去。一声叹气让我听出是我的父亲。几个小时前刚刚通过手机,我心情不好,挂了电话。没有想到父亲连夜从华盛顿飞来。
父亲的身影在黑暗中挪动,“我听出你心情焦躁,放下会议,立即飞来看你。”
我胸口发堵,堵的象黑色气体压缩在心口。我浊气太重,气流不通,我血管堵塞的不知道我是谁,我必须打通我的气,不然我就气绝而死。
我抑郁地说,“我发射的太空梭眼睁睁在我的头顶爆炸。我全部的心血都在里面。我被炸得血肉横飞。”
他声音忧虑,“你这样,我们怎么能放心?你妈妈因为你,不能吃,不能睡。讲句实话,我们死都不敢闭上眼睛。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你作茧自缚,无望地看着你自取其辱,对残害自己女儿的人无能为力,我们也在地狱里。你爱理查德,我们爱你,就是因为爱,我们陷在同一个地狱里。”
当初,我总是在自命不凡时,又自暴自弃。每当我看破红尘,你们的心脏总是隐隐作痛。后来,我背井离乡,就是为了让你们不要再为我黯然神伤。
他声音哀恸,“你被理查德璀璨的美貌和身价迷惑,我们被你承担的痛苦煎熬。每个人的身上既有天堂之乐,也有地狱之苦。天堂和地狱的苦乐,完全在自己的内心里,它的改变不是靠上帝,而是靠自己。”
我祈祷,“我需要传教士。”
他说,“我要是真的能象我说的这样大彻大悟,我也就不痛苦了,我也就不会从三千里外追你到这里,和你谈怎样摆脱自己内心的魔杖。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苦,可是最煎熬的是心苦。即使我有多少智慧,遇上你的心事,我都不能清醒。”
我说,“我们在一个魔咒里。”
他说,“什么是魔,魔就是贪,就是嗔,就是痴,爱就是心魔。贪心使人痴癫,私欲使人中邪,幸福快乐都变成不幸,痛苦是唯一的伴侣,精神折磨就是地狱。一个再好的人,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都会走向极端,甚至杀人,或者自杀。如果我们陷入爱恨情仇的深渊里无法自拔,又怎么济世救人,我们不是枉来一生?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是自己的救星。使自己飞跃出痛苦的第一步就是找回自己真善的心,只有真善才能消除无数灾难,达到无我的境界。一无所求,无欲则刚,无私无畏,无荣无辱,心如天空,魔就失败了,再也奈何不了你,”他在黑暗中象一座纪念碑,“爱给人套上枷锁,博爱给人自由。只有博爱,才让灵魂超越肉体。从爱到博爱,只是一念之间。从我到大我,仅仅是面对面的距离。从悲惨世界,到极乐世界,就在今生轮回。”
我说,“如果人人都有你这种心胸,这个世界就是天堂。”
父亲说,“你看,天上的东西往上飘,因为圣洁,使人净化。地上的东西往下垂,因为浑浊,使人堕落。”
只要我们到了语言不能抒发的关头,只能狂草。
只有狂草,才能打通中枢神经。只有浩然,才能把气拔起来。只有磅礴,才能涤荡浊气。
第二章第19节垂死的心痛(2)
父亲当即研磨。落笔以前,不立一格,落笔以后,不留一格。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父亲的狂草,运筹乾坤于股掌,舒卷风云于腕下。磅礴处见清逸,削瘦处见苍劲。柔情处见高远,豪情处见空灵。我挥毫狂草,腕力千钧。此时此刻只有荡气回肠,才能使我气血畅通。携来百侣重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候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个时刻,悬笔如一苇渡江,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凭虚御风,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每个字都让我激动,我的青春本来就应该这样活着,我怎么沦落到这个俗世。这世上,怎么就再也没有毛泽东?我追踪他的青春时代的脚印比历史博物馆还细腻。时代周刊给他一生三个评价,诗人,幻想家,无以伦比的军事奇才。无论是诗歌还是书法还是军事还是历史还是乌托邦,我们一定是神交。难怪我的国语老师落叶归根前送我一幅通天对联,左联:才自清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右联:展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横批:过尽千帆皆不是。我盖上红印,印上我的法号,“天竺居士”。这是我还未出世,我祖父圆寂前留下的法印和禅号。我祖父不仅留下一枚法印,还留下一轮书法。我祖父不仅留下一轮书法,还留下一座庙宇。我祖父不仅留下一座庙宇,还留下一把傲骨。他让我父亲牢牢记住,惜名节于慎独,视谀媚如仇雠。人立于天地间,自当无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觉,何异于草木。司机为父亲打开车门时,父亲聚精会神地看着天空,看着山峦起伏的云海,对我说,“其实,你的战场,不是跟人斗,而是跟天斗,也许我的话你还听不懂,可是你可以用一生思考。你的棋盘上只有你和天,你的一生都在和天决斗。你懂吗?”父亲上了车,摇下车窗,“还是那两句,会当水击三千里,自信人生两百年。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父亲离开后,我冲进一家酒吧。我的浩然正气被一道黑网从夜空向我的头上撒过来,系在我的脖子上,越系越紧。我点了一瓶苦酒,我的爱情就是这瓶苦酒,我一杯杯地灌醉自己。从模糊的镜子里,我恍惚看见一个女孩看着我微笑。在头昏脑胀中,我见到了最美丽的笑容。我坐到她的桌子上,她告诉我,她是风水师。她说,“我感觉你的身体里有黑色气体。”我说,“常走夜路的人,难免会撞上魔鬼。我是和魔鬼打交道的人,我的浑身冒着鬼气。”她问,“为什么用你的青春与魔鬼去交换?”我说,“用生命去交换。”她笑容灿烂,“人们对自己实际拥有的,并不感谢命运。对于自己缺少什么,却总是埋怨命运。你看,我每天都活的很充实,因为我知足。知足的人永远是富人。不知足的人永远是穷人。”她离开时,我突然看见她摇着轮椅车,双腿截肢。我跑到隔壁的花店,送给她一把红玫瑰。她感动地说,生来从没有人送过我鲜花。我写下她的地址,说,从今以后,每个情人节你都能收到鲜花。她离去时,中肯地说,我看出你会有一场大难。请你最好到遥远的地方躲避一阵。
第二章第20节我冲进录音棚(1)
再也压抑不住心痛,我冲进录音棚,昼夜灌制CD《恍神公主》。录音棚是我惟一的容身之地。我在64轨的混频器上,摆上我自己的灵位。我把你最喜欢的我的特写放大成遗照,白色花圈,白色挽联,我点上一柱香,对着麦克风泪如倾盆,一唱就是一夜。自己作曲,自己作词,自己配乐,自己配上舞点。音符天生就潜伏在我的细胞里,从我的手指缝里流淌出来,从我前世被割断的喉管里哭泣出来。我披蓑戴笠,雨中登上了长啸台,亲手拉开电闪雷鸣的帷幕。我的喉咙里,有一口气,再不吐出来,我就会气绝身死。在山谷中,回声这样磅礴。那个刹那,我忘记了我是谁。我在青春的季节,已经告老还乡。过早的遁世,让我听见山下的回声。我的脚下,雷与电还在酝酿。我的面前,大海涌起白色的迷宫。我摇着芭蕉扇,在野火里乘凉。在料峭的冷箭面前,我合上空门。在最后一张通牒前,我平静地打点会见上帝的行装。当我向你奔来,窈窕的落日,象火焰里拴在柱上的枣红马。风暴绽放出鸥群,泪水升起彩虹,信鸽穿过风筝,飞飘过我们身后的岁月。如果你在银河,我会冲进闪电。如果你在飞碟上,太阳也挡不住我。谁能料到,这场暴风骤雨,会是一场天灾人祸。在海市蜃楼的台阶上,我让大海掀起魔毯。当我清晨而来,阳光设下吊桥,海岸象一把扇子,让岛屿翩翩起舞。夕阳在大海的马上,解开紫罗兰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