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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细部设计独立看起来都不错。」里昂仔细看了设计,然后指着一个扇形图笑着说:「……逆跳秒针!我记得最早的设计里面没有,你加了新的元素?」
威廉挑高眉头,「好玩嘛。本来用传统秒针,突然想开个玩笑,就设计成逆跳式。」他叹了一口气,「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破坏了整个和谐。一个失败的设计。」
里昂却不以为然,「我倒觉得是神来一笔,和其它组件配合很巧妙……雏形表的实际运转有问题吗?」
威廉一耸肩,「别提了。雏形表的摆轮震频不符合我的期望。」
里昂沉吟片刻,缓缓的说:「威廉,我想你必须先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又来了。威廉皱眉看着里昂,「为什么又这么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以为』自己知道。」里昂温和的说:「不过,就像爱因斯坦说的『如果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需要研究了』。」
威廉依旧固执,「我不懂。」
里昂体谅的笑了。「我说这些话其实没什么说服力,因为我也曾经盲目。但是,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它人也没办法告诉你,你必须自己体会。」
威廉不耐烦的重呼一口气。「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强调,「那只不符合要求的雏形已经送人了。我决定重新进行设计……」
威廉挥了挥手上的无尘实验室磁卡,露出顽皮的笑。「意思是我得拿你的磁卡再借用无尘室一段时间。」
「尽量用吧。」里昂毫不在意,爽朗的说:「用完记得把磁卡交给查特教授保管就好。」
威廉的笑容僵住,「什么意思?」
「从明天开始,我会离开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威廉瞪大眼睛,急忙追问,「你要去哪里?」
「和伊森一起去瑞典。到处走走,同时也得参加皇家工学院的一个研讨会、发表论文和领奖。」里昂轻松的说:「伊森从来没去过北欧,他非常期待这次的旅行。」
威廉傻了。里昂要和那只野山猫一起去渡假?而且,一直拖到出发前一天下午才告诉他?而当里昂宣布这件事的时候,眼角那几条细细的笑纹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威廉非常不爽,「我是因为你才来的。你不在的话,我也没必要再借无尘室。」他赌气的将磁卡交出来、放在里昂面前,好象这么做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压迫对方表态似的。
里昂却神色泰然的将磁卡收进抽屉,什么也没说。
见里昂没反应,威廉更闷闷不乐,「不打扰你了。」干脆背起Gucci计算机包,转身就走。
「威廉。」
当威廉走到门口,里昂终于开口叫住他。抱着最后一丝期待,威廉立刻回过头,只见里昂露出淡然但别具深意的微笑,「我会把最新出炉的论文寄给你。该寄到哪里?」
「寄公司吧。」他失望的叹了口气,随便一摆手,垂着头走出办公室。
离开校园,威廉按下手机的快速呼叫键。刚来到停车场,司机已经在出口处等待;威廉上车之后,司机立即将车驶往纽约。
威廉一路沉默,只是皱着眉头、无意识的望向车窗外。透过深色玻璃,映入眼帘的视界一片昏沉灰暗,更教威廉心情晦涩沮丧。
进入市区,司机熟练的将方向盘一转,继续朝安杰的住处前进。还没到路口,威廉突然开口:「……先回公司。」
「遵命。」司机看了照后镜一眼,机伶的将车调头。
威廉又拿出手机,从通讯簿里翻找出几个久没联络的号码:「……最近混得怎么样?……是啊,我现在在纽约,当然是无聊到爆。怎么样,今晚我开party,带些『动物』来吧,好好high一下……」
结束通话,车刚好到达目的地。北美营业处上下都为了旗舰店的工程进度落后而忙得焦头烂额,威廉左右看看,公司里没有足够空间开party、旗舰店面正在装潢,考虑片刻,他转而联络亨利。
『那天你先出院了也没说一声,然后就音讯全无,甚至不练飞了,教练问了我几次,是怎样?』电话接通后,亨利省下寒暄废话,劈头就抱怨;威廉一言不发的听对方啰唆。大约唠叨了五分钟,亨利终于也累了,最后不经意似的补了一句:『……偷偷搬出总统套房,下落不明。你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吗?』
威廉眉头一挑,「屁啦。」他找了借口四两拨千斤的搪塞:「最近旗舰店工程严重落后,我当然比较忙。」
『是喔。说真的,旗舰店装潢也拖太久了。』亨利似乎接受了对方的借口,顿了一顿,又问:『对了,你找我干嘛?』
「我想开party,能不能借你家饭店的场地?」
威廉原本以为亨利又会啰唆一阵、然后找借口刁难,没想到他却笑了几声,『哈哈哈,Party King,你终于剥下人皮、现出原形啦?』他很爽快的答应,『没问题啦。老爸不在,我是大王:用一楼的Ballroom吧。几点?』
亨利笑声中隐含着一股讥讽意味,听在威廉耳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意。剥下人皮外衣,威廉再度回到日内瓦的威廉,朋友口中的「The Party King」──派对国王。
他的派对很酷、很high,总能吸引大量的派对动物过来玩耍;而这正是他此时此刻最需要的:发泄。让自己high得把一切抛在脑后,烦恼、理智、情感,他什么都不想顾虑。
到了约定的时间,威廉来到嘉宝饭店Ballroom。亨利已经叫人摆好长桌,威廉订的外烩已经将味美精致的finger food纷纷摆上桌,还有party不可或缺的各种酒类,外带两名调酒师;DJ也已经就位。
「只有一点:饭店里不准嗑药。」亨利安排了几个保全,特别强调:「也不准闹事,别给我惹麻烦。」
威廉一耸肩。他根本不嗑药,因为只会短暂的迷幻思考,什么都感觉不出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之后还会更郁闷;而他想彻底而明确的发泄。
不久之后,威廉的朋友带着一群群的动物进场:思春期的发情动物、早衰期的焦虑动物、装成熟的小动物、装聪明的蠢动物、许多想变凤凰的小麻雀,和少数状况外的类人猿……个个经过精心打扮而花枝招展,动物之间便彼此争奇斗艳。
长桌中央摆着由香槟杯层层堆叠而成的金字塔,侍者以银推车推看MoetetChandon Mumm──是Fl赛车用的那种大容量瓶──出现,Party King威廉在众动物簇拥下走到香槟旁,撕开封条、让软木塞冲向天花板;接着一个穿着Versace性感短晚装的金发美女踩着高跟鞋、抱着香槟瓶上了桌,将香槟从最高处往下倒,顿时冒着白泡的淡金黄液体顺着香槟杯缘泉涌而下,好象瀑布一样壮观,现场立刻欢笑喝采掌声此起彼落的向起,从这一刻开始,Party正式揭幕。
DJ播放流行舞曲音乐,轻快动感的节奏充满现场,打扮华丽性感的动物,看似漫不经心的散落、盘据在各角落,人手一杯香槟、鸡尾酒,看似恍神的眼睛精明的追踪着猎物──富家子或有钱大小姐。
先是假装无所事事的漫游,选定目标后,就会像军舰鸟或红鹤似的,刻意昂首挺胸、摇曳生姿的靠近。先随着音乐节奏晃动跳舞、趁机造成肢体上的接触;有感觉之后,便若即若离、有心无意的彼此勾搭挑逗的玩暧昧。
威廉喝了几杯香槟、马丁尼,然后开始续杯Around the wolrd。每喝一杯,他就和身边的动物调情接吻:男女不拘。
来者不拒的环游下来,酒精熏得他发晕,好象透过Rose酒瓶看世界,一切变得朦胧,环绕在一旁搔首弄姿的动物们也温柔顺眼起来。
现场弥漫着虚幻颓靡的超现实氤氲。威廉不知道已经喝到第几杯Around the world,突然觉得自己变身成马戏团里的驯兽师。几只狮子走过来,在他身边磨蹭,他伸手摸摸狮鬃。老虎也来了,跪坐在他跟前舔着他的鞋。接着,一只不识相的山猫靠了过来,被他一脚踢开;然后是斑马,大象……这就太夸张了。
威廉从动物圈中抬起头,突然注意到有张黑发灰蓝眼睛的脸孔,鼻梁、颚线、轮廓都让他想起某人。
那个人见到威廉,嘴角便扬起诱惑的微笑;威廉凝望两秒钟,接着他跨大步朝那个人走去,二话不说的捧住对方的脸、吻住对方的唇。
即使威廉知道对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但在那一刻他一点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