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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请你们和她做朋友。她喜欢读书,也想学着写作。
柠子看我不说话,也开始无所适从起来。
我看着安未辰甜美的脸庞,可这脸庞分明透露出一丝威慑气息。这威慑力对准了我,仿佛一架安装了弹头的枪械,瞄准目标,随时开火。
我忽然开始犹豫了。
安劼转身欲走时,柠子突然叫住他。说,请问你以前是否在电台工作过?有一档情感夜话节目——午夜火把,DJ是不是你?
我听到DJ两字忽然就想到他们那日的争吵,便将视线转向安未辰,看她有何反应。今日的她,安之若素。
安劼点头说,是。我曾做过DJ……你叫柠子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和漫兴联合起来编故事找我说话的那么柠子,对么?
柠子心虚地红了脸,半天没说话。
对话安未辰
他笑了笑,然后望着我说,漫兴,今天你快乐么?
我明白,他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单纯,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点点头说,快乐。很快乐。
听完我的话,他笑了。那么温煦可亲的笑容,犹如春水。他伸出右手,然后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蜷起来,只伸直了大拇指和小指,朝耳朵凑了凑,做电话状。
这动作做得这样快,这样迅速,不易被人察觉。可是,我却是看得那么清楚。我懂得他这动作的全部意思。
那一刻我问自己,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见到他?这甚至是我的渴望。
安劼走后,我转过头,看到了安未辰的脸。她的脸已经变了颜色,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未辰的再次来访是在翌日清晨。柠子外出送牛奶,如往常一样没有吃早饭。
她说,漫兴,放心。我会去餐馆美美地吃上一碗牛肉面。
这日我依旧趴在床上写作。
未辰穿着BURBERRY风衣和DAKS长裤。头发明显用过发胶,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我也让她如自己一般趴在床上。未辰踌躇再三,最后说,我还是站着吧。我不习惯这个动作。她羞赧地微笑。
我耸耸肩爬起来说,我们去正室。那里有舒服的座椅。
我让她坐在铺有柔软垫子的安乐椅上,我已停止写作。
未辰问我,你可以随时写出来小说么?
我笑了笑说,有时可以,有时不可以。现在我把写作当成一种生活方式。是每天要做的事,是一种习惯,而非一种刻意。事实上,并没有谁逼着我去每日地写作。只有这个理由,而且最为坚实。
我看过你的小说。为何它们都是悲剧?你可以试着乐观,文字可以明朗轻快一些。
我只是在述说每一天的心情或某一阶段的思想。但我发现它们没有快乐。我们笃定不了生活,只能遵循生活既定的规律。要遵循这个规律,就不可能每天都幸福快乐。它束缚着这一切,不可能改变。
意外的贬谪
可是我哥说,人应该去找寻快乐和自由。但他总是这样说别人,自己却一意孤行,背道而驰。他从未试图寻找过,所以显得极端伪善。所以我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我困惑地看着这个女孩。事实上,我并未弄清未辰的来意。但她突然提到安劼,不是去赞美他,而是诋毁他。但或者,并不能称之为诋毁。这个女孩无法让我去猜度。她的这番言语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我露出狐疑的表情。这似乎早已被她看穿。她说,真的,你不相信吗?
我依旧狐疑和困惑着。她又开口,还记得那天他来找你吗?
我点点头。说,记得。
她说,那天早上,我为他做好早餐。他在一家外企做部门主管,但他性格骄纵不羁,在公司里颐指气使飞扬跋扈,并且处处留情。有些女子曾经来住处找过他说,他招惹她们,又抛弃她们,并且早已怀了他的孩子。
她又说,我闻之不胜愤怒,那日斥责了他几句后,竟把他惹恼。他出手打了我,然后跑出来。我在后面跟着他,就一直跟到你这里。起初我大惑不解,后来才明白,他已把目光转向你。
她还说,他看过你的文章,每篇都看。我生怕他又惹出事端,于是就来此告诫你。不要被他表面的绅士风度蒙骗,他的内心及其肮脏,让人无法忍受。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一瞬间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这竟让我一时无语。
我的脑海中一直保留着与安颉那些浅交往的画面。
我清晰地记得它们:他安静自若地坐在雅歌大厅里等候未辰,一语不发,眼神游离,停留在不自知的地方;他和我探讨生命的虚无与真谛;他把我送入医院,小心翼翼地帮我看体温;他搀扶着酩酊大醉的我趔趔趄趄地回住处,并在翌日再次询问和探访……诸如此类的画面在脑海里此起彼伏地回放着。
不想让他伤害你
他带给我的画面,它们带来的只有感动和温暖。是阴霾蔽日时突然的阳光普照。让我迎合而非回避。这是属于生命里细小但举足轻重的要素。
但如未辰所述,她几乎否定了这一切。在瞬时间让这些画面回归于虚假,在瞬时间烟消云散。安劼的这些作为似乎是出自他人。
她再次看向我,我与她对视。她狡黠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上下扑闪着,一张一翕,并无愚痴之相,但无心的微笑里却又流露出一丝不谙世事的幼稚与天真。她不知道这样说自己的哥哥会给他带去麻烦与不良影响么?这让我瞬时间无法去辨析这些话的真伪,只是在一口口地抽着冷气。
未辰说,漫兴,你是个单纯的女孩。我不想让他伤害你。你要相信我。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仍旧充满疑惑和困顿说,他以前不是在电台主持过夜话节目么?若他真是这样一个怙恶不悛的人,他怎能去理性地倾听和分析呢?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人应该人人唾弃才是,又怎能做这样的节目。即使做了,又会有多少人去相信他呢?
她耸耸肩膀说,就因如此,他被台长炒了鱿鱼。电台无法再呆下去,于是又进入外企。他到外企后个性依旧没有收敛。他会不间断地带不同的女人回家过夜。直至对她们兴味索然。之后,又会另觅新欢。我已无法忍受这一切。
安未辰说,漫兴,你要躲得他远远的。
安未辰说,我知道,日后他定会来找你。抑或,你们之间不间断的不期而遇。他会睿智地抓住这一切机会与你接近。
安未辰还说,如果让他接近了你,后果会如她们一样。
她的目光似犀利的剑一般向我扫射过来。我几乎被这犀利的光击中。我的心脏狂乱地跳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沉默着,无法应对这充满矛盾和猜疑的对白。
爱来时,不易察觉
自从那天安未辰来过后,我便每时每刻地想着安劼。是的,我想他,以哪种理由都可以,都很自然地让我想起他。
比如,他会不会如安未辰所说与我“不期而遇”,会不会抓住一切机会来接近我,而我,又会不会与那些跟安劼交往过的女人一样,变成一个怨妇,去撒泼要求安劼负责任?
我发现自己无从想象这一切,这发生得太快,来不及由我考虑。
可是,在我心里,却渴望安未辰所说的纯属虚假。可如若这一切都是假的,她又为何说谎?这发生的一切神秘似深海,迷人,陆离,让人渴望去探索,又开始后怕,最后望而却步。
也许安劼就是这片深海,给我的始终是一片虚无的蜃景,迎来的只是幻觉。只有蜃景,只有幻觉。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柠子因为白天过度工作,很快进入梦乡。
我还在想着安劼,那么柠子呢?她的梦里会不会出现那个叫薛离的男人?
我们俩曾经的生活多么单纯无聊,可是在什么时候,开始有男人介入了呢,又为何快得让人不易察觉?
与安劼的再一次见面并不如安未辰所说的那样“不期而遇”,是安劼主动敲开了我的房门。看到安劼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对安未辰的话置之不理,尤其是他静静地看着我的时候。
那样安静澄澈的眼睛,仿佛一汪清泉,流到哪里哪里就会阳光普照,心花怒放。
柠子看到安劼后又意味深长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质问我,安劼为何会再次来找我。这眼神里带着坏笑,很幸灾乐祸的表情。盯得我很想打她一拳。
没过多久,柠子出去了。她会很晚才回来。房间里只有我和安劼,我们两个人。
安劼说,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只能这样沉默着,根本就不知能说些什么。
我的梦里有过你
他也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