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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安劼突然出现了。他拉着她的衣角,大声呵斥。为何还要这样?为何还要不厌其烦地故技重施?我不想你再过问我的事情。
她一遍遍地说着,我没有。我没有。一边不间断地流泪。
庾隔的信件
安劼用力地拽着她的衣服走下楼。她被动地趔趄地跟着他下楼。我发了一会儿愣,又奔向阳台。看到他们从楼底出来。未辰挣脱开他,与他激烈争吵,而后又开始大声哭泣。我看着他们,直至他们的身影消失于合欢园。
我思量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难以辨析和理解。
安劼。那样温文谦和的男子怎会有刚才的语言和举动?还有安未辰。他们的反常让我疑惑。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的争吵,却又把我卷进来。似乎我才是引发这场争吵的导火索。我没有做任何事情,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引发了这场争吵。
想起刚才安未辰的话,觉得这是场貌似简单实际复杂的争吵。
我将十指插进头发里。对于一切事,怀疑,惆怅,难以理绪。
可是,安劼,你这一走,我还能再见到你么?还能么?
已经十多天没有见到安劼,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没有了安劼,生活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波澜不惊,那么沉静,如死去般。
可生命中又出现了另一个人。她就是庾隔。
庾隔是我的文字编辑,我每期交的文章都将由她审稿阅读。印刷装订后再到达读者面前,这样一道道的必备的程序。每期的文字我都不要庾隔去刻意地修改,纵使只是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
那日,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她说,漫兴,你好,我是庾隔。
翌日,便收到她的邮件。
庾隔说,你的北方声调以及略微粗涩沙哑的音色,让我在脑海里一次次地想象你的模样。你应该不具备温煦甜美的笑容。相反,你的脸庞一定拥有坚毅的轮廓。吝啬自己的笑容,因为生命中没有值得以微笑对待的人或事。抑或是一个爽朗干脆到肆无忌惮的女子,可以与任何人建立八面玲珑的社会关系。但,你应该属于前者。若是后者,你应该不会写作。你不需要以书写的方式来倾诉自己,你有的是途径。
异客的来访
那日依旧收到庾隔的信件。她说,如果有时间,我希望可以和你见一面。或者,你来杭州小住一阵。和我住在一起。我只有一个小我四岁的弟弟。
我说,谢谢。但我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我在等待一个重要的人。
庾隔说,那好。有空时我去一趟你所在的城市。
她没有说明准确日期。我想,这样的约定定会遥遥无期。
但我依旧回电邮说,我一直住在清江路的合欢园里。园子门口有五棵高大茂盛的合欢树。初夏时期最美,会有犹如柔软羽毛,抑或短短流苏般的粉色的花开放。我的住处,就在园子里那座粉蓝色的旧楼里。门号你知道。我一直在这里,从不轻易出门。你可以随时找到我,如果你来。
十月初的一天中午,庾隔按响了我的门铃。于是,她看到了这个曾让她想象过不只一次的林漫兴。
那天我穿着肥大的米色连帽外套,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随便地踏着双紫色塑胶拖鞋。个头矮小,皮肤苍白。栗色的短发蓬松凌乱。坚毅的棱角脸庞。眼周因疲劳过度或睡眠不足晕起一圈黑眼圈。褐色的眼瞳,笑起来眼角有浅显的鱼尾纹。嘴唇干燥,毫无血色。
我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女子。
我笑了笑,略微带些羞涩和勉强。
庾隔说,不错,跟我想象中的一样。漫兴,你没有让我失望。真的,你太真实了。
我又流露出疑惑的表情,仿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我是真的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庾隔又说,漫兴,你是我见过的最简单的女孩子。我喜欢一切简单到只存在表象的事物。我喜欢你。真的。
夜晚。我们去地摊上吃热馄饨。庾隔也应该意识到我没有因她的来访而改变吃饭的方式,我没怎么把她当做一个客人。
她低下头,微微发笑。
来自北方的孤独
摊主把捞出锅的馄饨盛在放有虾皮、紫菜和青菜的白瓷碗里,再浇上滚烫的汤水,洒上香油、酱油、米醋、味精和少许的胡椒粉。脱水的紫菜会在汤水里瞬时间盛开成美丽的花朵。
这样的馄饨,三块钱就可以吃上一大碗。
还有刚出笼的味道鲜美的灌汤包,色泽金黄的芝麻烧饼,粉丝、海带、豆皮、黄瓜加调料搅拌一起的清脆爽口的凉菜……这样多的北方食物。
饭后,又请她吃豆沙馅的冰糖葫芦。圆圆的红彤彤的山楂被一个个地串连在细长的竹签上,再把它们插进熬得翻滚的糖油里面。顷刻后,捞出来,在上面洒上一层厚厚的用温火烤得香脆的白芝麻。全是现做现卖。咬在嘴里,让敏感的舌头去感受它带来的芬芳甜美。等待不及的人吃它,会有被烫伤嘴唇或舌头的危险下场。
这种叫人既爱又恨的顽固不化的食物。
我们享受着冰糖葫芦带来的甘美,走在蜿蜒的砾石小径上。散步,回住处。
回到住处已是晚上的十点。
我推开卧房的门说,这是休息的床。打开门就可以躺下去,可以一直翻身到墙边。柔软的海绵垫子一直延伸到房间的尽头。
庾隔狐疑地皱皱眉头,仿佛对我的话有所怀疑。我做了示范。然后朝她笑笑说,你也来吧,特别舒服。
仿佛再也没有任何约束和禁忌,庾隔歪倒下去,抱着绣花枕头,从床头一直滚到床尾,再从床尾滚到床头……我咯咯地笑着。
庾隔在小浴室里洗去一日的风尘疲乏后,与我肩并肩地躺在一起。
我说,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到很孤独。
为何不试图走出去,穿行于人群之中。或者,出去旅行。当然,这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事情。她问。
有时候,我躺在床上,感觉胸腔憋闷到无法呼吸。眼睛肿胀,鼻子酸涩。
与异客的心灵对话
这是孤独带来的感觉,找不到途径倾诉的症状。也许只有写作,才可让我释怀一部分。
你告诉过我,你在等待一个重要的人。是一个带给你孤独的人么?
是。但她只是给我带来孤独的人物之一。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的同伴。但她突然无缘无故地出走,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我说服自己一定要等待下去,但有时我会丧失掉继续下去的勇气。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件有意义的事。
是一个女子么?
是。她曾经给过我生活下去的力量与勇气。但现在,我失去了她。
如果她还记得你,就谈不上失去。人与人之间也许就是这样,相识过,彼此温暖和感动过,然后就可以离开。这样的方式,也会很好。
她看着我,又安慰且怜悯似的说,也许她只是离开。在适时的时候,你们将会重逢。她在黑暗中均匀很呼吸,再次问,为什么写作?
我说,上学时就非常喜欢写作。喜欢作文课,期盼它的到来。每当看到其他同学因它而眉头紧锁时,我总是难以理解。但一个人在被现实逼得饥寒交迫时,他会忘记自己的一切喜好。温饱才是当务之急。这是人之本能。
现在我的写作,纯粹为了生活……或者,还带有倾诉的欲望。
人的爱好若能用来谋生,是可喜的事。若不能,亦不会失其重量。它带给生命的意义、超越以及真实感是举足轻重的。它帮人们开拓出来自于心灵的另一个层面。这个层面会发光,从而折射出另一个自己。这样的自己,才最最真实。
翌日。我带着庾隔走出这小小的房间。
北方的十月,已不再如盛夏般闷热。会不时地吹来带有秋季气味的清凉的风。把庾隔的波浪卷发吹得凌乱不堪。这个利用黄金周假期来此城,只为和自己的作者见一面的女子。来自南方杭州的女子。
离别在即
她在闲暇的假期里还是保留着工作时的衣着与妆容。习惯在左肩上背一只橙黄色的中型皮包。双排扣西服领的水粉色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衣。国际灰的西裤。米白的尖头高跟鞋。身材纤细高挑。在衣着随意的夜来面前昭显出尊贵高雅的白领气质。
路人开始向我们行注目礼。觉得甚是奇怪,这两个天壤之别的人怎么会走在一起。也许,这个邋遢随便的女孩有一个做白领的姐姐。
庾隔说,这个城市很漂亮。很喜欢那些不计其数的砾石小径,像江南的村庄。我一直在城市里生活,素来工作繁忙,没有闲暇的时间去不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