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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查到这个人。你……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还好吧?什么时候结婚?”他说最后这句话时,胃里的酸液好像一股脑儿地涌上喉咙。
“谁说我要结婚?”
“不是有人向你求婚了吗?你说的。”
“有人向我求婚,不代表我想结婚。”贺佳勤想中止这个话题,“你呢?我上次打电话过去,是个女生接的,新的女朋友?”她的两颊也有酸涩的感觉。
“对啊。”
杨选不甘示弱,马上给予肯定的回答。
“不错嘛,你挺有办法,不会寂寞的。”贺佳勤猛地吸了一口烟,呛进肺里,害得她咳嗽起来。
“看!抽烟就是不好。”杨选交叉着双臂微微动了一下。他在考虑是不是该拍拍她的背安慰她,但过了一会儿,他的手还是决定维持着倔强的姿势,冷眼旁观着。
“她是怎么样的人?”咳出眼泪的贺佳勤仍继续问他。
“很好的人,很漂亮,很聪明,很贤慧,真的。”
“真的?”她怀疑地看着他的瞳孔,仿佛要从里头看出破绽来。他说谎时常加上“真的”。
“这次……真的是真的。”他严肃地说。
“她是做什么的?”
“她是……一个医生。”杨选的眉毛耸了耸。
“怎么认识的?”
“你在关心我,还是在关心你是不是比她好?别逼供了,有喜帖会寄给你!”
贺佳勤很讨厌他那种直指人心的锐气。她瞪了他一眼:“随便问问。”
两人说再见时,算得上是不欢而散。贺佳勤抢过他手中的账单,说:“请你帮忙,理当是我请客。”杨选又回了话:“这些小钱,连律师费的零头都不够!”贺佳勤买单之后头也不回地踩着她的金褐色低筒靴走了,让他看着她的背影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少说一点。
“贺小姐,有个广告公司的张先生留话给你,问你可以找到一个叫老孙的人吗?他十万火急地找他。”
回到办公室,总机小姐向迎面走来的贺佳勤迅速报告。
“今天他不是该在片场拍片吗?”她回了话,“你怎么向我讨人?”
“对啊,明明说好的,这家伙忽然不见人影,不在家,移动电话也不接。我以为他又和你在一起……”张庆华的“又”字下得暧昧,“没有吗?”
“没有啊,我在上班呢。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你也别急。”张庆华反过来安慰她,“这个疯子,隔一段时间就会为我出一次状况!真是搞不过这些自认为有创意的天才,他……什么时候才会完全遵守他的工作规则……又不见了,唉!算了,我找李导来代!太可恨了,常常要人家为他擦屁股……”
疯子,是吗?她倒不觉得他有多疯狂。他只是比社会上一般穿着上班族套装的男人有趣很多,放肆一些,不按牌理出牌一点,他们就说他是个疯子?
他去哪里了呢?
“现在收不到讯号,请稍后再拨……”同样冰冷的声音一直涌进贺佳勤的耳朵。她有点着急。上一次,孙祈伟放张庆华好几个小时的鸽子,是因为和她难舍难分,这一次,会不会和别的女人?
贺佳勤蓦然发现,她对他所知不多。好像一只蚂蚁,自以为爬上了摩天大楼,其实只爬到了第一层楼的墙角。她只能叫自己别想太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是有些人动不动会把秘密抖落,有的人会继续挖洞,把秘密掩埋得更深一些。
孙祈伟属于后者。
2。医院
这时他不安地在四壁雪白的四方形房间里头踱步。久未见阳光的建筑物飘散着一种阴腐的气味,说不出是药味还是苔藓的气息。他心里的期待与恐惧感一样强烈。
“小莉!”
由医护人员搀出来的是一个身穿白色棉袍的女子。长年不见阳光的脸像瓷器一样森森
的白。她的脸微微地浮肿着,但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然很抢风头。她缓步走来,看见他,眼睛眨了几下,一点也不像从前那样的焦躁。她笑了,笑的速度也是很缓慢的,好像有分解动作一般,像打水漂后泛起的涟漪一样,渐渐地笑开了。她脸上犹存的稚气使她看起来像个少女。
她还活着。孙祈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另一端却有一块沉重的石头黑压压地碾了过来。接到院方急电,他以为他是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天啊,他竟然这么想。孙祈伟心里有挥不去的罪恶感。虽然他或许真的希望她死了。或许她死了,石头就会自动滚进一个无底洞里,不会再压在他身上。
“你很好,气色很好。”
他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属于客人的距离。
“我胖了!该减肥了。”女子像在喃喃自语,“应该瘦一点好看。”
她已经比他印象中好看多了。他指的不是五官,而是整个人的感觉。他始终没有办法忘记她两只眼睛充满怨毒,蹲坐在角落里,眼睛像雷达一样探索他的行踪的样子,像一只满身是癞痢却又苦苦紧追着人的流浪狗。
“你很好看,现在很好看。”孙祈伟尽量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很温和。他的眼睛还不敢正视她太久。
“真的!谢谢。”她看来很高兴,笑容一直停在脸上。大大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乌云来袭的迹象——可是,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呢?
“钱小姐最近好多了,下个月应该可以出院。”女看护丢下这一句话,转身走了,“我还有别的病人要照顾,失陪了。”
出院?孙祈伟的眼皮跳了一下。两年前,他不是一直期待她出院吗?但每一次探望,每一次绝望,使他很久以来就不再把她出院这件事视为可能。在他心中,他已经把她当成永远的病人。他也曾经想过,她在墙内而他在墙外,有距离的生活会使他安全得多,她也会安全得多。
医生说她是心因性的精神分裂,而导火线是来自对感情的偏执。自从她发病后,她的家人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事实上,在他们曾有的爱情里,她自认为是受害者,而他也未尝不是受害者。他甚至认为,他受的害是加倍的。他尽一切力量在补偿她那可能源自先天性的精神脆弱,负责她大部分的诊疗费、住院费,也把她的妹妹视为自己的妹妹一样地照顾着。他做的已经够多,如果她坚持继续沉溺在她的想像世界里,他也无能为力。
“等我出院,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买漂亮衣服?”小莉抓着他的袖子,天真的模样像个十五岁的少女。其实,她已经有三十岁了。在疗养院中待的这些年,很奇妙的,她没有变老,不管内心她再怎么分裂,外表像被送进极冷的冷藏库里的肉类,还维持着某种不变的色泽。
“好。”
“你心情不好?”她还是很敏感。
“很好。看你好了,我就很好。”
“小萍好吗?谢谢你照顾她。”
“她很好。工作努力,慢慢上轨道了,没多久就可以独挑大梁。”
“你那么照顾她,是不是看上她?”他忽然看到那一块熟悉的乌云又罩住了她的眼神,“不,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会控制。我真不该乱想的,对不对?”
“对。”孙祈伟苦笑。她真的好了吗?是比以前好了,至少她现在知道怎样遏止自己天马行空的猜疑。
小莉开心地说她遇到一个很好的医生,叫朱大哥,会帮她分析她的问题,她现在学会了怎样跟自己沟通,还教她念一些佛经。以前脑子里常出现的声音,慢慢地不见了。“我现在也会帮助别的病人,他们都叫我小老师——”
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希望她好起来,但另一方面,他希望她留在这堵墙后面,别再涉入他的生活
“姐,我来了!”两个人默默相对的时候,有个活泼的声音暂时打破了小房间里冰块般冷冽的气氛。“小萍……”孙祈伟以感激的眼神看着这个救兵。他一接到疗养院的电话,听说小莉有急事找他,他的反射动作就是把小萍一起找来。他实在害怕和小莉两人相对,每一次他都感到自己无法承受那么巨大的压力,宁愿把自己放进太空舱里发射到卫星轨道中去。虽然这一次,他不是因为小莉的严重发作或企图自杀被召来,而是因为小莉急着对他宣布医生即将让她出院的消息,但他仍希望小萍在场。小萍是在这个事件中惟一能体会他心情的人。
小莉开始有问题时,小萍还在五专念书。为了感激小萍的分忧和体恤,孙祈伟一直很照顾小萍。念商业设计科的小萍走上社会后,换了几个工作,都不顺利。孙祈伟就请张庆华雇用她,让她从造型助理做起。小萍肯努力,学得有模有样,除了创意勉强不来之外,算是个在工作上尽心尽力的好员工。她知道姐姐的事情也害孙祈伟吃了不少苦,所以,一直站在孙祈伟的立场替他着想,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