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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啊……我……」如果是以往，唐思一定立刻开车回老家去照顾苏玫，现在，唐思有些不情愿这样做。「我明天一早要去英国，在那边有重要的Case，所以，不能马上回来，那边一忙完，我就回来。」
养父没有为难他，反而是关心他道：「嗯。你有事就去忙……反正现在玫玫的病况好了很多，我们等你回来。还有你工作虽然忙，但是也要多注意身体。」
大约是唐思疑心，但是养父忽然好像又对他热情了起来，就像之前他进琪美被琪美追捧那时候一样。
这通电话接完，唐思出神得被燃烧的香烟烫了手，再无勇气打给田心。拿起那特别的送行礼物进了房间。
窗台上那支无声燃烧的烟飘忽地在深夜里升起了青烟。
第八章
英国的成衣制造业拥有古老历史，连带成衣一并发展起来的Show生意到了今天，也能在欧洲乃至世界独当一面。
在刚进入模特行业的前两年，也就是还在琪美做花旦的时候，唐思来过英国的秀场，但次数不多，舞台也不太大。这一次，算是真正登上了这个舞台。
身高接近190公分的他，站在欧洲人的土地上，并不显得矮小，英俊也不输。向璟很满意他到来后拍摄的照片以及外出所做的少量宣传，十分符合向璟自己的行为方式以及设计风格。极简。极美。在卫敬的陪伴下，唐思将这次走秀代言成功地转化成为了登上事业高峰的过渡跳板。
在英国当地，唐思接到了许多来自名设计师的电话，他们很亲切地迁就他，用不太地道的中文与他攀谈，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理想中的衣服应该是什么样，愿意接下的代言是什么价位。Karl Land的设计师问他认不认识与他同个经纪公司的超模田心。
这一天，在英国桥区一座粉色蔷薇花遍地盛放的古老庭院，唐思要拍摄一组推广WX的广告片。在着装与化妆完毕后，造型师要求他取下手上的腕绳，等一下如果被镜头扫到，会制造不良好效果。因为那根腕绳与衣服不搭配。
「可以不取下吗，等一下拍的时候不拍到我的手就好。」唐思征求对方的意见。
可造型师不同意。「整组广告片都要扫全形，你全身上下都会拍摄到。」
「那如果我将手背在身后呢？」
「这个……」造型师很为难。「请不要为难我，我也是照大老板的意思做，导演那边，你去说吧。」
这时，卫敬上前来教训唐思的不专业。「取下来。」
「不要。」唐思第一次不听卫敬的话。
「取下来十分钟有什么关系？」卫敬搞不明白他在执拗什么。「以为这样就挽留得住吗？」唐思闷闷不乐地低下了头。KL的经营人今晨打了电话给他，问他有没有兴趣为他们代言，虽然目前他们在用田心，但是最近KL新上市的休闲系列需要一个有东方面孔的代言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此前凯沃安排他来英国，就是看中了这一次出行绝对会是一箭多雕的结果，有意培养他做田心之后的第二个『最会为钱穿衣服的男人』。唐思并不愿意这样子大摇大摆地与田心站在同一个竞技舞台上，可眼下的情况似乎已经由不得他选。
「你们现在这样下去到底想怎么样？当初他面对名利不是也舍弃了你？」卫敬用严厉话语开导自己的贫穷贵公子。
「那是他的事情，我不会那样对他做。」唐思握住手上的腕绳说。曾经说过要恨他，曾经说过不再爱他，曾经说过不再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保管，但真的要到实现那些曾经的时候，唐思才惊觉自己做不出任何伤害田心的事情。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
「我不会接KL的代言。」
「你说不接就不接？」
「大不了我换一个经纪人。」
卫敬吃惊地瞪大了眼，说出气话道：「不接就算了……」趁他不注意上前去摘下他手上的破烂手绳，「等你拍完了就还给你。」
「唐思，OK了，请站到这边，马上切镜头。」
想要将定情信物夺回来的唐思，只能暂时收拢心思去拍摄。整个过程中，他表现很差。因为他不断地在心里面纠结地想，他是不是个死心眼，既然他都已经为田心执拗到这种程度了，大好的窜红机会摆在他面前，大笔的钱财放在他面前，为了避免自己危及到田心目前在亚洲模特圈的地位，他甘愿全部放弃。
人的一颗心可以拿出来分给除开自己之外的人吗？唐思不晓得。但是如果可以，唐思一定愿意将它拿来分给自己从十七岁时就爱上的男人。
结束拍摄后，唐思找卫敬要回了那根腕绳，那是田心买的，说什么是从庙里的月老头上摘下的，能绑住有情人。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田心做的傻事。为了一根红色的麻绳子，就花了几千多块，搞得不能按时交纳模特班的住宿费。唐思觉得他好白痴。只不过是日本那边传来的土著饰物罢了。都是很久前发生的事了，唐思还一直记得。
因为随时光过去，这根绳子就真的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是夜，唐思一个人坐地铁回伦敦市区的酒店。因为后来又跟卫敬吵了起来，他还是不肯接KL的广告，即使那根本不是在抢田心签下的那份代言，完全是另外一条成衣经销线路，他也不愿意。此刻，唐思就是真的很在意自己是不是变成了田心的竞争对手，抢走了田心的人气。他的心乱如一团麻，他想打电话给田心，告诉田心他没有在跟田心抢，或者告诉田心他想跟田心在一起，可是苏玫回来了，作为苏家的养子，苏家那边他无论如何都摆不脱干系。
所以，他跟田心是分开得越来越远了吗？他痛苦地这样问自己。
在地铁站，走在陌生人群里的唐思被人大声叫住。「唐思？是你吗？」
唐思回头，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好家伙，真的是你啊！」对方在唐思还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将他抱住了。那是以前与唐思一起在琪美工作的男模特儿，叫做滨崎光司。是个台湾人与日本人生的混血儿，五官生得很漂亮。
「光司？」唐思不确定地问。
「你知道我是谁呀。还怕你认不出我来呢。先给根烟抽抽吧？」光司伸手向唐思讨烟。
见光司头发长乱、胡乱裹件劣质人造皮草风衣，一身潦倒的样子，唐思真的有些不敢承认是他。
「光司哥，你不是去日本发展了吗？那时候社长看重你，送你去日本做时尚模特儿，还说有机会还可以拍大导演的电影。」在唐思刚进琪美的时候，已经上位的光司是很嚣张的，经常欺负田心跟唐思这样的新人后辈，动不动就给他们脸色看。
「发展什么啊？」光司接过唐思的烟，点燃了叼在嘴角，郁闷地说：「琪美那种黑店，专门骗人不说，还把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人不人，鬼不鬼？」唐思不能理解。
「公司高层告诉你们说，是送我去拍大片、赚大钱、享走红的福了是吧？」
「不是吗？」
「呸……」光司扯下烟骂：「他们是觉得我不好替他们赚钱了，就骗我去拍成人电影。拍了三年多，合约到期才放我走，搞得现在我已经根本不想再看见男人跟女人的裸体了。」光司双眼发青的样子的确很软弱无力，一点都不像当初那样飞扬跋扈。
「真的假的？」
「这事儿怎么能骗人呢？这可是关乎我的名誉。琪美就是一间黑心模特公司。还好后来被田心给搞垮了，不然你也会落得跟我一样。」光司说到这里，无光的眼睛有些闪水色，像是要哭。「他们也告诉过你的吧，等把你捧红了就让你去日本拍电影？」
「……」唐思语塞，当时，他真的这样被公司高层知会过。
「然后你就高兴了。什么合约明细都不计较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羊入虎口？」光司回忆着自己的那段痛苦和愚昧的过去。
「那时，田心还特地打跨洋电话来问过我的，问我在日本拍什么戏？我说在拍专门负责操女人的戏。那小子超机灵。一早就预感到了危险。后来竟然立刻转身去勾搭凯沃，把琪美给搞垮了，这样也算是拯救了你们这些后辈……不然……」
光司一边探头看下班电车的到站时间，一边自己犯着嘀咕：「不过我一直记得那时候社长他们几个觉得田心长得有些女气，他在社内不太上位，没跟公司签长约的，我那样的遭遇根本轮不到他，也不知道他在瞎操什么心。」
唐思听完后很久都没有说话。跟琪美签长约的是唐思，至于所签下的合约明细，那时才刚满十七岁的唐思的确没有细看过。因为是在养父苏郊的监护下签的，苏郊说都替他仔细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他知道了，那份合约很有问题，根本如同卖身契。签字后，合约上的条款都要照着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