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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念方恒绿垂下眼睛时露出的长长睫毛,过去他曾暗自赞赏过无数次;也
想念方恒绿微笑时弯起的嘴角,过去他不懂珍惜还没能好好观察过。
方恒绿默默地陪他信步乱走,即使他脚步偶尔歪斜,也不去拉他或扶他。
他们是搭计程车到医院的。离开医院後,沿着布满落叶的人行道左弯右拐地
走了好一阵子,陆时忍才跟方恒绿说他想要回家。
* * * * *
回到家之後,陆时忍的心情看来平静了一点,但还是闷闷地不太开口,只在
进门时对方恒绿说了一句话:
「你明天就可以回公司正常上班了。」
「好,我明天回去上班,下班再来找你。」
知道他这时情绪还很低落,方恒绿也不多说话,只在旁边做着自己的事情,
偶尔抬头看看他的状况,尽量不去打扰他。
而陆时忍似乎在尝试适应目前的视力,他慢慢地走来走去,在家中各处测试
着视线可及的范围到哪里,伸手触摸每一样映入眼中的物品,确认它们的身份和
功能。
他走到落地窗边,把窗帘拉开又拉上。
他走到电视柜前,找到遥控器,把频道转到他爱看的电影台。
他走到电脑桌旁,抓着椅背把电脑椅拉开,右手覆在滑鼠上动了几下。
见陆时忍脚步和动作都还算平稳顺畅,方恒绿略略放下心,看时间差不多该
准备晚餐,便从沙发上起身,走进厨房去洗米煮饭。
冰箱里还留着昨天晚上的咖哩;等饭煮好把咖哩热一下,再烫盘青菜、煮个
汤就好。
在电子锅的内锅里放米、注水,方恒绿想起早上出门前陆时忍说今天拿掉眼
罩後要请他去餐厅吃豪华大餐以慰劳他连日来的辛劳,不由得一边洗米一边苦笑
起来。
并不是觉得可惜,而是觉得他们两人都太过天真。
养伤养病本来就该是循序渐进,他们怎麽会都以为原本睁不开看不见的眼睛
能够在诊疗结束的瞬间立刻变得炯炯有神、明察秋毫?
过度的期待带来等量的失望,陆时忍会觉得沮丧是很自然的事。
想到他昨晚抱着自己说的那句「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想到他说那句话时
口气中的腼腆和忐忑,方恒绿皱起眉头,用力搓着锅里的米粒。
舍不得他这样一忍再忍,很舍不得。
当方恒绿把洗好的米端进电子锅里时,客厅方向突然传来劈哩啪啦的声响,
像是什麽东西掉到地上。
「陆大哥,怎麽了?」
他放下锅子,一边用衣服下摆擦手一边快步走出厨房;回到客厅时,只见陆
时忍面色阴郁地站在电脑桌旁,放在桌面的无线键盘、滑鼠和几叠参考资料都被
他扫到了地上。
灾情还不止这些。
颜雅郁上次来挑过却没带走的那箱东西原本靠着电脑桌塞在墙角,如今也倾
出了一地杂物,就不知是被掀翻的还是被踢倒的。
听见也看见方恒绿来到客厅,陆时忍霎时露出有点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用无法准确对焦的双眼环视着自己制造出的满地狼藉,一时之间竟不敢朝
厨房的方向望去--即使他从这个距离根本连方恒绿的眼睛鼻子都分不清。
(待续)
代理性恋盲症(三十)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麽转眼就发起脾气?一个大人还像小孩一样乱丢东西,
弄得到处乱七八糟,实在太不像话……
猜测着方恒绿的心思,陆时忍觉得自己狼狈透顶;但在羞愧和歉疚交错之间,
焦躁烦闷的情绪却又仍旧挥之不去。
方恒绿模糊的身影正在靠近。
陆时忍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反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不知道自己
在对方眼中是什麽样子。
他很想继续发飙,把手边所有能摸到的东西统统抓过来砸个粉碎;也很想潇
洒地甩甩头,道声歉,说一句「发泄过後果然好多了」;更想跪下来抱住方恒绿,
告诉他自己其实很害怕、很惶恐,问他要是一辈子就像这样什麽都看不清楚该怎
麽办。
「陆大哥。」方恒绿握住他的手,语气里没有半点不悦。「你真的是水瓶座
呢。」
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话题让陆时忍当下愣住,只能傻傻地反问:「怎麽说?」
「你摔了键盘、滑鼠、稿纸、文件夹、旧杂志、面纸盒、胶带、护手霜,还
有你前女友的那些包包和丝巾……」
方恒绿列举被陆时忍丢了满地的物品项目,笑道:「可是桌上的萤幕、水晶
纸镇和桌旁那台叶片式电暖器却没事。你连生气乱砸东西都不会砸到易碎物或高
价品,我好佩服。」
陆时忍闻言也笑出声音来,填满胸口的那些情绪突然连出口都不需要了。
「没这回事,我那套键盘滑鼠很贵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急躁、很紧张、很恐惧,也明白了自己为什麽急躁、为什
麽紧张、为什麽恐惧。
急着想看见方恒绿的脸,紧张着告白心意的时机愈来愈远,恐惧着不可预知
的未来会销磨掉自己把他留在身边的勇气。
知道理由之後,这些难以应付的情绪虽然不会因此消失,但陆时忍知道自己
现在可以正视它们了。
就算没有方恒绿,他还是会感到急躁、紧张和恐惧;但方恒绿就站在这里,
所有复杂情绪自然都绕着他打转,彷佛一切全是因他而起。
但那是自己该去克服的,他一点责任也不该负。
「你别帮我捡,我会收拾。」
「好啊,那我先把它们踢到旁边,你明天自己收。」
方恒绿一边说话一边动脚,真的将满地杂物都踢到墙角和桌下,把陆时忍周
围的地面清了出来,确保他行走安全。
右手和方恒绿相握着,看他弯下腰忙碌地踢来踢去,陆时忍忽然觉得非常惭
愧。他把方恒绿拉近,双手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老是让你看到狼狈的样子,我太丢脸了。」
「不会,你一点都不狼狈,你成熟又稳重,我愈来愈尊敬你了。」
要不是知道方恒绿的个性,陆时忍真的会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他用力揉着他
细细的头发,苦笑道:
「我这样子哪里成熟稳重了,你清醒一点好吗?」
「你受了那麽严重的伤,却从来不喊痛,也没有自怨自艾,一个人忍耐了两
个多礼拜,不管是在陆妈妈面前还是在我或胡姊面前,都没露出半点让人担心的
样子;如果我是你,一定很害怕很慌张,每天都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陆时忍心里一软,低声说道:「我刚才就乱发脾气了。」
「那样哪算,你还向我道歉耶。」
方恒绿伸长脖子,凑过脸颊与陆时忍的脸颊相贴,闭着眼睛继续说道:「而
且你就算受伤也不忘记工作,让我们顺利在书展前把书印好,新作也进行到第三
章了……新故事棒到没话说,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後续。」
「那是有你帮忙才做得到。」
「我根本没帮上什麽忙,是你不嫌弃,一直配合我。我前天煮的拉面明明难
吃得要命,你还是把它吃完了。谢谢你。」
「……恒绿。」
「总而言之……总而言之你超棒的……你真的很好,真的。」
明明是个文字工作者,此时的方恒绿却像第一次上作文课的国中生一样词穷,
搜索枯肠找不到确切的字眼来形容他心目中陆时忍的完美形象。
陆时忍被夸得有点窘了,却听他还在继续:
「而且……而且你很帅啊,你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你现在头发留长了,浏海
卷卷的垂到鼻梁前,坐在沙发上懒懒的样子很像电影海报,我常常坐在你对面看
你,看再久也不会腻……」
「够了够了够了。」陆时忍羞到想撞墙,他收臂抱紧方恒绿,阻止他再说下
去。「我没那麽好,你别这麽盲目。」
从相贴的脸颊感觉到陆时忍节节升高的体温,方恒绿轻笑出声,侧过头在他
脸上亲了一下。
「我本来就是为爱盲目的人。我喜欢你,当然觉得你什麽都好。」
语言的力量比什麽都有效,再度从方恒绿嘴里听见「喜欢」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