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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兄弟,你真真儿没病,说你有病的人他自个儿才有病,说你没病的人那他才没病。”
“师父,那啥时候才没人说我有病呢?”
“你本来就没病,你现在不就好好儿的么?”
说完,道人伸手向垚垚要钱,垚垚慌忙摸了摸身上,一个钱儿也没有,他又窘又急,连忙说:“师父,我回家拿钱来,你等一会儿好吗?”
“算了算了,我本来想带你去别处玩玩儿,你身上没钱,就别去了。”道人说完,把手一挥,地摊上算命的东西竟自动卷成了一个布包儿,他掂起布包儿,一蹦一跳地往街南头去了。
“师父,我跟你玩玩儿去!我跟你玩玩儿去!”垚垚叫嚷着,一脚高一脚低紧随其后追赶着。他沿着石板街向南追了一程,忽然一堵墙横在了面前,道人倏地跃过墙去了,他只觉得一头撞在了墙上,竟跌倒了,顿觉脖颈疼痛难忍。他隐隐听见了道人的声音:“小兄弟,对不起,让你吃苦头了,你要想不吃这苦头,那可得……”他瞪大眼睛,却再寻不着道人,就站起身来,身不由己地车转身沿石板街飘飘然跳跃起来,嘴中念叨着:“墙!墙!”不知不觉中竟拐进了
石苔巷,来到了家门口。他发觉身后乱哄哄的,回过头来一瞧,一群看热闹的孩子正跟上来哩。
老文婶、若冰听见院子门外声音嘈杂,来到门口一瞧,只见垚垚正作疯癫状,口中叫着“墙!墙!”十几个小孩围成一圈起哄着。“这些孩子,有啥好看的,都回家去!”若冰眉头紧蹙,喝叫道。小孩们站着不动,不肯离去。忽然,老文婶瞧着垚垚歪着的脖颈叫了起来:“垚垚,你脖子咋弄的哩?”“刚才遇到
了一个算命的道士,我想跟他玩去,他不让我跟,我追他追不上,碰墙了。”垚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意识到歪了,他转动了一下,疼得“嘘嘘”叫。
“道士在哪儿?找他去!”老文婶焦急地说。
“他收了摊走了,大哥哥去追,我们也追,不见了。”一位男孩道。
“大哥哥肚子饿了,要吃饭了,你们回去吧。”老文婶说完把垚垚拉进了院子,虚掩上门。孩子们见状,都散开了。
老文婶把垚垚拉到跟前,说:“你看你,不在家好好儿待着,把头给歪了,难受吧。”
“叫你在家待着,就是不听,就是要乱跑,自作自受!”若冰绷着脸甩了句,自回缝纫机前车缝尼龙网去了。
过了会,老文婶出门去,请了石板街上给人治跌打骨伤的师傅回家来,搬了张凳子让垚垚坐在院子正中,那师傅让垚垚轻轻晃动脖子随后用双手夹住脑袋进行矫正,弄了几次都矫正不过来,垚垚疼得直叫,不让再弄。那师傅只好作罢,告辞走了。
垚垚脖子疼,躺到床上去了,躺直了闹疼,要侧身躺着。晚上,他正要睡去,忽然道人来到他跟前,扯住他的衣袖说了声:“小兄弟,你跟我来一下。”他一跃而起,跟随道人出去了。“师父,我正要找你,上次我追你没追上,脖子撞墙给撞歪了,你能帮我弄弄好吗?”他问。道人并不答话,携他来到十字街口,对他说:“你们年轻人没吃过苦,也该尝尝苦味儿。你这脖子不打紧,过些日子这儿有人需要你帮助,只要你帮助了人,脖子自会好起来。你想玩么?我还有事儿,下次带你好好儿玩去。”说完,道士松开了手,竟自飘然而去。垚垚拔腿就追,发觉自个儿竟滚到床下来了。
几天来,老文婶见垚垚喊脖子疼,给他又贴膏药又敷草药,都不见效。垚垚感到心烦,不愿再上药。老文婶、若冰盯得紧紧的,不让他到外头野去,他只得一天到晚待在家里看电视。垚垚几次吵着要到外头玩玩去,她们死活不答应。
这天,垚垚憋不住了,对老文婶说:“阿嬷,我受不了了,我要到阿丕舅公那儿玩去,我要憋死了。”
老文婶暗自思量,活脱脱一个大小伙一天到晚关在家里实在不是个办法,到乡下玩一玩,有阿丕看着,应该不会出啥事儿。她沉吟了一会,到底答应了:“好吧,我让阿丕明早儿来带你去,别在外头乱野。脖子还疼么?”
“不疼了,歪就歪着,不管它。阿嬷,我会听舅公的话,就让我住一个晚上,好么?”
“好吧。”
翌日上午,阿丕从蔗林村来了。他是老文婶的堂弟,五十来岁了,只有一米四几的身高,脑袋像个大南瓜,脚板成“八”字,走路像旱鸭子,从背后瞧像个大孩子,没个女人看得上他,只好打光棍。
蔗林村在石头镇西南方,离镇街约三里多路,文家托上街的乡下人捎话给阿丕,他就来了。
阿丕快走到石苔巷口,就看见若冰扛着尼龙网从巷子里出来往石板街车缝铺去了。他走进文家院场,不见人影儿,喊了声:“姐,你在哪?啥事儿喊我?”
“有事有事,进来吧。”老文婶正在厅堂后面厨房洗碗筷,听见了,忙应道。
阿丕跨进了厅堂,来到八仙桌前,掀起桌罩,瞄了一眼,伸手往盘子里夹了块炸鱼抛进嘴里,又往另一只盘子里抓了把炸花生,然后放下了桌罩。
老文婶从厨房那边过来,对阿丕道:“垚垚要上你那儿玩去,让他住一宿得了,你可要看好他,别让他到外头野去。”
“好的。”阿丕一边答应一边把一粒炸花生抛进嘴里。
老文婶打开桌罩把炸肉炸鱼炸花生装了一塑料袋递给阿丕,又喊垚垚下楼来,让他跟阿丕一块去。三里多路不算远,他们一会功夫就走到了蔗林村。阿丕没个家,他父母早逝,又没个兄弟姊妹,长相孬且手无缚鸡之力,干不来农活,平日里由文家给点吃的穿的。随着年岁渐渐大了,他成了村里的五保户。阿丕自个儿没有房屋,住在祠堂里,给村里看管祠堂。垚垚以前来过这儿,又宽敞又清静,他顿觉舒心了许多。天黑后
,他和阿丕一块睡在祠堂后边厢房的稻草铺上。村里曾给阿丕垫棉,他不要,文家要给他一床旧褥垫,他也不要,他说只有稻草才睡得香。他房间里装过电灯,一次换灯泡时他被电麻了手,他不敢再用电了,求电工把房间里的开关、电线、灯头全拆去。这会儿他们点了蜡烛就吹熄睡去了。
这儿没个电视,垚垚一时还无法入睡,渐渐地,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又一阵虫鸣声,比电视里的音乐还悦耳,他越听越爱听,不知啥时候竟睡着了。
清晨,垚垚被祠堂外此起彼伏的鸟叫声唤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对早已醒来的阿丕说:“舅公,这儿真好睡,又比我家好玩,今儿不回去吧。”
“那哪行呢?你阿嬷说好让你住一宿的,今儿不回去她会担心的,下次再来吧。”
阿丕到祠堂外菜地摘了棵白菜,在厢房外靠天井的小灶煮了锅米粉,两人吃了,一块回镇上去。
这天早上,若雪上文家串门,只见若冰一人在院场东头棚下踩缝纫机。她来到若冰跟前,拉了张凳子坐下,问道:“他们呢?”
“阿理啥时在家过?阿妈去菜市场了,垚垚睡还没起来哩。”
“姐,阿值想办个养鳗场,地点都选好了。”
“阿值的心也够大的,有了酒楼舞厅还不满足?真个儿是睡了踏板想上床。”若冰笑道。
“哪个做生意的不想扩大规模?不想多赚钱?只是……”
“有啥难处?”
“办养鳗场动辄要百多万块钱,如今上银行贷款挺难的,我想,你家阿通在日本,能不能……利钱嘛保证比银行高,每月可以给两分五。”
“咱咋会看重那利钱,只是阿理挣那芝麻点儿的死工资够养活谁?他当那小官还不如没当好,不会变法儿。阿通是挣了一笔钱,但眼下家里准备着拆房建房,要用钱,况且钱是阿通的,我也做不了主。”
“姐,我问问罢了,没有没关系。阿值急着要建养鳗场,叫他自个儿寻门路去。”
“阿雪,你这样瞎摸乱撞上哪儿借到钱,就算你愿给高利息,人家也不知道。你瞧咱这街上那几家搞储蓄的储金会,名义上挂这村那村办的,还不都是私人办的,只因为利息高,哪家不是弄到了好多钱?”
“对呀,阿值的一个朋友办储金会,地点好熟人多,上那存钱的人多,早把养鳗场给办起来了。人家明摆着的道道儿咱咋就没看到,今晚儿我跟阿值说说去。”
聊到这儿,若雪无心再坐下去,自个儿回家去了。
第二章(二)
几天来,垚垚待在家里大门不出。老文婶、若冰见他不再提出去玩的事,就没对他盯得那么紧了,放心地各忙各的去了。
年关一天天逼近,垚垚不时摸摸歪着的脖颈,啥时候这脖子才不歪呢,他心中没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