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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霍副经理扬了扬拳头,“有苦没有?你看,我这家伙比你们庞总、朱经理的厉害吧?”
“谢谢娘家的关心厚爱。庞总她们很关照我。我在这里很好。”李一凡突然转了话题,伸出手招呼道,“你看,我只管说话。刘总、庞总、霍副经理、赵主任,你们入坐呀。”
“对了哟。”胖子笑呵呵地说,“我还以为你把正事搞忘了哩。”
“这是你的客人呀。”
“我的?”胖子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李秘书。刘总她们是你的娘家人,是你的客人。我们,我和朱经理是作陪的。”
“你看,我叫你来你还不来耶。”朱誉群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一凡,你架子还不小耶。在金石,我可从来没有让你吃过这种高档宴席哟。”刘枚笑着说,“看来,这个婆家是找对了。”
“你呀,不来,就错过了向娘家人诉苦申冤的机会了。”胖子说完又呵呵地笑着,“来。该你先敬你的娘家人。”
大家跟着胖子笑完,一齐看着李一凡。还没喝酒,她的脸颊上已飞起了红云:“庞总,刘总,你们知道,我不喝酒,以茶代酒,好不好?”
“还没学会?”赵平问。
“喝点点嘛,破个戒。”朱誉群对斟酒的小姐说,“给李秘书上起。这是货真价实的极品五粮液。”
两边都是领导,李一凡碍难了,坚持不喝吗?这种难得的机会。喝吗?那是守了好多年的底线呀。刘枚见她这样子,抛了个台阶给她,也是给大家:“一凡,酒,就意思意思吧。你们也不要为难她了。好不好?今后有的是机会。”
“好,听刘总的。”胖子立刻打起了圆场,“李秘书,你就意思吧。”
“好吧。”李一凡端起玲珑剔透的小酒杯,站了起来。
刘枚用手制止:“一凡,不是外人,别站了。坐下喝。”
“对,站起来罚两杯。”霍副经理说。
“不。各位领导,我一定要站着敬你们〃李一凡有点激动,看着刘枚说,“我是学中文的,受的中国传统的东西多一些。古人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我父亲常对我说,过去我家的神龛上供奉的神位是‘天、地、君、亲、师’。我想,这个师就是老师、师长。对我来说,这个师,在学校,就是老师;工作了,就是你们。这几年,是你们——我的与我无亲无故的师长们,关心、爱护、支持我,给我勇气和力量。如果,没有你们,也许……”她双眼闪着泪花,说不下去了,“我诚心诚意地敬你们〃说完,一仰脖,喝了杯中酒。
大家的情绪一下子调动起来了。胖子端起酒杯,说:“刘总,我敬你。我一人敬一下。谢谢金石公司培养了一个好人才,支援我们小公司。”
“我们真不好意思,特别是我。”刘枚回应道,“你们、你在关键时刻支持了一凡,该我敬你。庞总。”
“一凡呀,出了工作能力强以外,她的思想跟一般人不同,大气,站得高。我们都舍不得她离开。”霍副经理拈了一节雪白的大葱拌着甜酱,说,“等我出差回来,她不见了。我还以为她休假了呢。刘总呀,常常念谈,要她回来。”
“她呀,有血里方刚的穆桂英气概。”胖子轻轻地摇了下头,“我可是不放呀。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埃”
“咱们现在是伙伴了,”挨着她坐的赵平小声说,“在哪边都差不多。”
胖子收回伸出去欲拈油闷大虾的筷子,扫了一眼赵平。一开始就在李一凡大脑里升起的疑团现在似乎得到了破解。过去,金石和鲲鹏,一个国营,一个民营,互不搭界,互相瞧不起,而且还暗中叫劲,暗中损对方。金石说鲲鹏挖共产党的墙脚,靠不正当竞争发不利之财。鲲鹏说金石躺在计划经济的温床上吃安逸,早迟要坐吃山空,忽啦啦如大厦之倾。为了得到上面的那点计划经济的蛋糕,一边是尽力守,一边是努力攻。尽管李一凡处于基层,但那硝烟弥漫的态势,她还是感觉到了的。昔日咄咄逼人的对手,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伙伴呢?难道是“相逢一笑泯恩仇”?她还是处于云山雾海中。
“既然赵主任保不住秘密……”刘枚说。
赵平打断了她的话:“刘总、庞总,我检讨。我被看见一凡的高兴冲昏了头。我自罚一杯,”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早迟都要让大家知道。只是我们现在还在进行公司级的磋商。”于是刘枚简单地给李一凡讲了金石和鲲鹏准备联手经营,共同发展,做大做强的打算,“加入WTO后,国家改革的力度还要加快,我们不想点办法,搞点对策,未雨先绸缪,到时,市外的、国外的大公司像狼一样的扑来,金石就要像庞总断言的那样,‘坐吃山空,忽啦啦如大厦之倾’。那就惨了。”
“妄评、妄评。鲲鹏也是一样。来,我敬金石一杯。”胖子端起满满的酒杯,“为我们的精诚团结、力挽狂澜干杯〃
在一边吸了一颗玉溪烟的朱誉群挨个儿敬了一杯。胖子说:“这回我们朱经理‘懂事’了,他是喝酒不醉,跳舞不累,半夜不睡的‘三不’干部。”
“好,朱经理,你就让我们开开眼界。”刘枚说。
于是,席上,一片觥筹交错,香烟的白雾在房间缭绕。霍副经理重重地放下了酒杯,感叹道:“还是他妈的卫总裁好,进退裕如,‘狼’来了哩,她当官儿了。部级,愉快〃
“人家也不容易。佛家有一句话,你不要只看见和尚吃肉,没有看见和尚念经。工夫在诗外,不知道她念了多少经,才修成了现在。”胖子若有所思地说。
“庞总说的一点不假。除了小人得志、自以为是、惟我独尊,讲空话、套话这些官场上或者官做到一定的时候或者是仗着有后台就染上的毛病以外,她也是一个不错的人。”刘枚看着霍副经理说,“要是叫你去念这些经,你干不干?”
没等霍副经理回答,胖子就接过了话头:“我们哩,是哪种虫就钻那种木。当初,我一不留神就进去了。要在里面混,难呀。这线那派。你要想坚持自己的操守,来点士大夫的独立人格,特立独行,不行!工作干得好嘛,你功高盖主;一般化嘛,你是粗放经营,没入门。就像戏文上说的:”此亦一是非,彼亦是非。‘弄得你无所适从。“胖子已经看破了红尘,”一个风浪来了,没人为你说话。首先拿你祭刀!当年的一些所谓的死硬右派分子,就是这种特立独行的人。所以,我像鳌鱼那样赶紧’挣脱金钩去,摆尾摇头不再来‘0
李一凡插了一句:“干脆遁入空门〃
“你以为寺庙里就那样干净?厅级和尚、处级和尚、科级和尚,级别不同,待遇不同。盘根错节,矛盾百出。外面大社会,里面小社会。”胖子借着酒劲儿给大家讲了一个发生在本市的风流故事:一个山区姑娘,初中毕业后没钱读高中,又不愿像祖辈那样守在穷乡僻壤,只身来到两江市当保姆,挤出时间读美术学校。在去金竹寺写生时和寺里的住持——七十多岁的心静法师相识,一来二往,怀上了法师的孩子。为了掩盖这一丑闻,由丁发达出面搁平了。即满足姑娘的要求,去法国学美术,并给十万元的青春损失费。胖子拈了一快豆腐干在嘴里,边嚼边说:“这姑娘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现在巴黎过得不错。平时去美术学院上课,周末就到圣心教堂去写生卖画。”
“那和尚被算计了,也许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他的。肯定有高人指点。”朱誉群说。
“管他是哪个的,你自己要去沾那腥噻〃霍副经理说完端起酒杯,“我来敬庞总一杯。”
不欢而散
“阳昆,阳昆〃伴着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喊。
他从半睡眠中清醒了,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敲门声,听见了喊声,翻身起床,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方老师。
阳昆还没从梦境中彻底回过神来,看着方老师,张着嘴巴,木呆呆的,不知说什么好。
“怎么,在睡觉?”方老师环顾了这十三米的显得空荡而凌乱的屋子,“你就住在这里?”
“系上的休息室,暂时住一祝”阳昆恢复了正常,伸出手和方老师握着,“你好!方老师。进来坐。”顺手拉过床挡头的一个旧的木靠椅,“好久不见你了。”
“是,好多年了。还是你们结婚的时候哟。”方老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阳昆,说,“那次,你两个差点把我灌醉了。你两个喝酒好得行哟,现在更凶了吧?”
“今天起了仙风呀?方老师,你舍得来。”
“哪里?我来过好几次了,都没和你联系上。”方老师还没有坐下,仍是站着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