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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宏宇从桌子上拿起一叠信,用有些凝重的眼光扫视了一圈他初次结识的特派办的全体同仁,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说:“同志们,这些信是刚才童特派员交给我的。据我所知,近段时间以来,我们特派办收到了许多关于省高速集团的举报信,信中举报了省高速集团很多问题:做假账;挪用国债资金炒股,致使国有资产大量流失;集团公司领导和省交通厅主要负责人大肆受贿……信中说,他们已经向省有关部门持续举报好几年了,因为被举报人与省里的某些领导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而到庇护,致使贪赃枉法之人长时间得不到查处。信中还说,他们现在把希望寄托在信州特派办的身上,希望你们信州特派办能坚持原则、伸张正义、秉公执法,替国家和人民挖出这些蛀虫……就在刚才,在童特派还有宣布我的任命前几分钟里,在我第一次走进我的办公室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也是举报高速集团的。同志们,你们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沉默。整个大会议室里没有一点声音,静得似乎只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
方宏宇又拿起一张纸条说:“我刚才收到了一张纸条,也不知是那位同志传上来的。我给大家念一下。”说完一字一句地念起纸条上的字来:“方特派,听说你跟高速集团的董事长杜慧卿关系非同一般,这种传言是否属实,若属实,你打算怎么办?”
下面的同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倒是童北海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故作生气地敲打起在座的各人来:“对高速集团的事,大家平时不是很有些说词的吗?怎么,真让你们说的时候,都变哑巴了,一句也不吭了?”
众人仍是你望着我,我望着你,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就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接一句。方宏宇心知肚明,淡淡一笑:“好了,童特派,也别为难大家了,我知道大家都不说话的原因了。为什么呢?因为是我在这儿主持会……,我知道大家的眼睛在盯着我,我也知道大家都在揣摩我的态度。刚才传上来的那张纸条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听说你跟高速集团董事长杜慧卿的关系非同一般,这种传言是否属实,若属实,你打算怎么办?’我看,这张纸条写得好,我很佩服写这张纸条的同志。要是换了我,也会写这种纸条。是呀,你方宏宇和某某人关系那么近,你真抹得下面子往下查吗?就是查,你是虚晃一枪做做样子还是动真格的?就算是你方宏宇要动真格的,人家有省里领导护着,你查得动吗?……在这里,我可以明确地回答那位同志写在纸条上的问话,也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杜慧卿确实和我关系非同一般,因为她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恩人,与我情同姐弟……但是,省高速集团这件事是一定要查的,不管有多大困难,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特殊背景和后台,我们都要一查到底,因为这是我们审计工作者的职责所在。”
这一番正气凛然、掷地有声的话说完,下面的人立刻为他鼓起掌来,明显要比方宏宇刚进门时掌声热烈得多。童北海嘴角却浮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董乐群悄悄捅了一下叶莹,赞叹着:“看看人家的水平。”叶莹少见地没有与他抬杠,点头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但还是忍不住攻击董乐群:“是呀,要不人家那么年轻就能当特派员,你这个傻博士,就好好学着点吧。”董乐群看看周围,也知道这里不是斗嘴的地方,只好耸耸肩,不再往下说了。
方宏宇摆了摆手,语气一反刚才的凝重:“大家先不要忙着鼓掌,我这个人最怕鼓掌,因为你们一鼓掌,我就没有了退路,就像过了河的卒子,再也不能回头,只能向前……”
这一下,大家都笑了起来,刚才一直笼罩在会场上空的低沉一扫而空,气氛显然轻松多了。
方宏宇见自己的话起到了应用的作用,有意停了一下,恳切地说:“……说实话,同志们,读完这些群众来信我心里很沉重,这一封封来信,就像一块块大石头压在我的心上,沉甸甸的。这几年中央为了实施西部大开发的战略决策,加大了对西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铁路、高速公路、机场、电站……,在国债资金的使用问题上,更是采取了倾斜政策,一年上千个亿呀,这些钱都是政府举的债,一分一厘都要还本付息,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不能让他白白流入腐败分子的腰包。国务院领导多次指示我们要‘全面审计、突出重点’,我理解,全面审计就是要在审计工作中不留盲区,不留死角,该审计的单位一定要审计到,该监督的部门一定要监督到,审计监督的面一定要宽;突出重点就是要突出对重点领域、重点单位、重点资金的审计监督,注意从中去发现大案要案线索,就我们特派办所在的信州来说,既是西部大开发的重点省份,也是使用国债资金的大户,我们特派办也有义务搞好对中央国债资金使用的审计监督,确保中央国债资金使用的安全、有效。要说重点,这就是我们当前工作最大的重点……”
范翔忠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召见他的两员爱将——省交通厅厅长兼高速公路集团公司董事长杜慧卿和交通厅副厅长、省高速公路集团公司总经理孙立新。
坐在杜慧卿旁边的孙立新穿着一身劳动布工作服。衣服上还隐隐可见一些泥痕。他看上去三十七、八岁年纪,高高瘦瘦的,长得异常白净、斯文,每每给初次见面的人一种文质彬彬的印象。不过,只要你注意到他的眼睛,那双潭水一样深不可测的眼睛,也许就会对这个貌不惊人的小伙子改变看法。实际上,所有认识孙立新的人对他交口称赞的最多的就是他的精明干练,这也是短短几年他能在官场和商场上平步青云的最主要的原因。不过,与他打交道久了有更深入的了解之后就会发现,他身上似乎有着一些与自身年龄不太相符的老成和自信,也有着一些与他这个年龄不大相称的狡诈和忧郁。这种老成和自信是那种见过世面、有着良好的家庭教养长期熏陶的结果,而这种狡诈和忧郁则是以往的生活中承受过过多的不幸和艰辛留下的痕迹,这些矛盾的特质在他的身上竟然有着惊人的和谐一致。
这是一个复杂的人。
此时,他对范省长刚刚看似不经意地传递给他和杜慧卿的一则信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范省长,您说什么?方宏宇报到之前先到环城高速去转了一圈?”
范翔忠点点头:“对,午饭后坐着于然的车去看了一下你们高速集团的这一杰作,看完之后赞不绝口呀。”
孙立新冷笑了一声:“赞不绝口……好呀,但愿他表里如一。”
杜慧卿奇怪地看了孙立新一眼:“他不就是夸了几句环城高速嘛,人家怎么不表里如一了?”
孙立新认真斟酌着字句:“我如果猜得不错,他上任后最有可能要干的一件事就是向我们高速集团开刀。”说罢苦笑道:“审计厅的审计组刚走没几天,又来了个更厉害的——国家审计署的特派办,范省长,他们要是真拿我们高速集团开刀,这么大的摊子非乱了不行。”
范翔忠沉吟片刻后站了起来,他踱了几步后用试探的口气问沙发上的两人:“我如果不是为了大局考虑逼着岳歧山把他的审计组撤出去,他们从你们那里恐怕不会只单单地挖出一个何子扬吧?”
孙立新也是义愤填膺:“这个何子扬,他老子当交通厅长的时候,就仗势欺人,根本不把我这个总经理放在眼里,他有今天也是命该如此,他不倒天理不容。”
范翔忠摇了摇头:“据说他现还是只字不吐拒不交待。”
孙立新不屑地说:“他交不交待也就那点事,人家审计组全都掌握了。”说罢又道:“范省长,何子扬的事我倒不担心,就他一个人乱不了我们高速集团的大局,我是担心方宏宇要是经不住那个童北海的煽动,非要向我们下手,那对我们现在的形势可是不利呀。”
杜慧卿也有些担忧:“是呀,爱克森集团投资十亿美金用于立信高速建设的谈判马上就要开始,沿海几个省的投资考察团也将陆续赶到,这个时候高速集团要是乱了,那可对我们几个高速项目的引资冲击不小呀。”
孙立新小心翼翼地问:“范省长,方宏宇去北京前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吧。”扭头又冲杜慧卿说:“杜厅,你和方宏宇的亲情关系可是众人皆知的,你这个弟弟不会不管不顾地给你添什么乱吧?”
杜慧卿沉吟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