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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秦先生对你不错吧。我听他们说他现在走到哪儿都带着你，好像很宠你……”
“是啊，很宠。吃香喝辣穿好住好，真真的衣食无忧。哪里像从前，买个面包都得考虑半天。老师是不是希望听我这样回答？”莫阳昕的语气轻松，可是任谁都能听出里面带着不同以往的刻薄。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莫阳昕下意识的揉了一下头发，换成平日的温婉，“老师您别多想啊，我说话不经大脑的。”
“没关系。”陈晞虚弱的笑道。
“老师，你有烟么？”
“啊？哦……有。”陈晞答应着，缓了很久才手忙脚乱的掏兜，翻了半天才从最外面的口袋里找出一盒三五烟。
莫阳昕大方接过，看了看还觉得差点什么，抬头问陈晞：“老师，有打火机么？”
陈晞这个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一个好好的女孩子要烟干什么？自己又为什么要给她？陈晞总觉得有事，但在他愣神的刹那，莫阳昕已经抢过他攥在手里的小打火机，轻声朝他说了声拜拜，乖巧的一如从前，那是候她还是他的得意门生，他还是她尊敬的师长。
想当年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老师，如今也被岁月这把杀猪刀砍了几下，把棱角都磨平了，之后借着砍下去的边角料，平步青云。
莫阳昕可以骗任何人，却骗不了自己。
躲过了所有人的视线，莫阳昕爬到集团的天台上，这里夏天最热冬天最冷，几乎没有人会来。
颤抖着手指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又呸呸全吐了出来。莫阳昕不得不承认，秦川家的好生活把她的嘴养刁了，连六十多块一盒的烟自己抽的都不对味儿。
不只是烟不对味儿，人也不对味儿。
莫阳昕知道，自己这是在迁怒，其实错不在烟而是在人。
莫阳昕无声的笑了一下，踩着薄薄的一层积雪，小步走到天台边上，一手夹着烟一手扶着齐腰的铁栅栏，莫阳昕忘了自己恐高的事，踮起脚尖朝南边望着。
那个方向，曾经是她们的实验中心，不过一场爆炸过后，五层的小白楼瞬间变成了小黑楼。
经过了秦川的重金修复，现在的实验中心不仅看不出半点颓唐，反而比之前更加富丽堂皇。
本该飘着福尔马林吡啶尿素味道的楼里，如今充斥着金钱的香味，熏得老学究们昏昏欲睡，年轻人削尖了脑袋做成果往上爬，立志成为第二个陈主任。
莫阳昕扯了扯嘴角嘲笑自己没长进，都二十多岁了，还理不清这世道的人情世故。金钱权利什么的，对他们来说，远比友情爱情甚至亲情来的重要。
其实从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莫阳昕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今天要不是碰到了陈晞，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
那时候秦川刚帮着处理了姐姐的事，莫阳昕本来以为他会要什么报酬，其实都已经做好了贡献出一切的准备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秦川什么都没要。非但没要，还义正言辞的训斥了她一顿。
秦川的话到现在莫阳昕还能一字不落的背出来，他说莫阳昕，我口味刁得很，不是一流的美人根本入不得我眼。你一没身材二没脸蛋性情又古怪，凭什么认为我对你有性趣？你是在侮辱你自己还是侮辱我？
我劝你以后少拿自己当筹码，初入社会的小姑娘，要懂得爱护自己，否则是要吃大亏的。
秦川的话其实很伤人，认识哪个正常女子听了都会痛哭流涕大骂他混蛋，莫阳昕当时也哭了，伤自尊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多的却是感动。
之后秦川便很少出现在自己面前，许是那天的话真的打击到他吧。莫阳昕竟是对这位老板彻底没了戒心还多了几十分的好感。甚至于在意识到今后可能没有机会再和这样的人相处，心里还有些许的失落。
现在看来秦川那时候真够虚伪的了，明明想要她想的要死，背后七扭八拐弄出一大堆门道，费了多些个人力物力财力的，偏还装出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混淆自己视线。
本来莫阳昕和秦川自此之后就不该再有交集了，可是她可敬可爱的陈晞老师，却在关键时刻推了自己一把，让她跨出了至关生死的一步。
再之后，一步错，步步错。
陈晞要做的其实很简单，都不需要刻意筹划。他只是让莫阳昕在某个大家都不在时候开一个反应，然后算准时间把她叫出去，之后实验室爆炸，罪名就自然而然的落在唯一的当事人头上……
秦川是第一时间出现在莫阳昕面前的，在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拿自己当瘟疫躲她的时候，众叛亲离之时雪中送炭，那种震撼是无法形容的。
于是莫阳昕理所当然的成了秦川的女朋友，跟着秦川住进了江北。
往后，要不是偶然间被自己撞破，估计自己这辈子都还在替别人数钱，把仇人当恩人呢。
有一段时间莫阳昕总是在想，如果秦川在自己第一次对他献身的时候就直接接受了，那么往后的那些弯弯绕的事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自己是不是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矛盾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莫阳昕对他们所有人早就没了恨意，即使刚才看见了陈晞，愤怒什么的情绪也只是出现刹那，下一秒就被她压了下去。
现在没人的时候翻出来，莫阳昕发觉自己到底不是圣人，谁说时间能冲散一切的，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第三十二章
莫阳昕在楼顶赏景实在惬意，却是不知，楼下因为她的突然失踪已久炸开了锅。
秦川自然是不会大张旗鼓的让所有的员工满世界找人，真的那样岂不是直接对外人说“我的女人不喜欢我，她是我强取豪夺过来的”。那样的话，后果不论是对秦川自己还是对莫阳昕都不好。
如此顾虑，秦川只能让季杉和几个保镖低调的找，虽然信得过他们以一当百，但是心中仍然免不了焦躁。
秦川是习惯于将一切掌握在手里的人，一旦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或者将要脱离掌控，都会叫他心烦意乱，尤其莫阳昕不是别的，而是他在这世上最在乎的人。
“总耍性子，莫阳昕，你就不能让我安心点么！”秦川一时气急，不顾屋里还有旁人，将手旁秘书新送来的一杯茶连同杯子一起挥到地上，瓷质的杯子碰到厚重的地毯，没有摔碎却发出一阵闷响，如同秦川现在的心情，沉闷压抑不痛快。
一直站在旁边的陈晞教授被摔杯子的声音吓了一跳，瞅了眼秦川又瞅了瞅周围，发现秘书助理都不在，屋子里只有秦川和自己。考虑了好半天，陈晞终是鼓起勇气，弯着腰走到秦川旁边，矮身捡地上的杯子。
陈晞那种畏畏缩缩的神色落尽秦川眼里只让他觉得龌龊，想起这人曾经对莫阳昕干过的事，虽然多数都是自己支使的，还是叫秦川火大，莫阳昕只有他能欺负，谁敢碰她一根手指头，谁就是他仇人。
秦川一把揪住陈晞的衣领，硬是把一米八的陈晞从地上拖起来，生拉到和自己平视。
“你他妈的和莫阳昕说什么了？”秦川暴喝。
“没、没说什么，我们就是碰到了打了声招呼……”陈晞哆哆嗦嗦的回答。他很怕秦川，一直都是。不只因为他是他老板，还有其他的很多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总之，在秦川面前，陈晞觉得自己永远抬不起头来。
“光打招呼人就没了，你当我白痴么！”
“真的……啊，她朝我要了一盒烟，不知道要干什么。”
陈晞突然提到的细节让秦川立时想到了某个可能，估计莫阳昕不会有什么大事，秦川松开陈晞，抄起电话让季杉挑能抽烟的旮旯找人，等到撂下电话，这才拿正眼看着陈晞。
陈晞早被秦川吓的七魂少了八魄，要不是手扶着办公桌角，可能就直接瘫到地毯上了。
“我不是告诉你没事儿不要来总公司么，你来干什么，还被莫阳昕碰上了！”
“我、我就是来财务那边要写研究经费，实验中心那边有一个新项目……我真没想到莫阳昕会来公司，我以为她……”
“以为什么，她是我带来的，有意见？”秦川冷哼一声，“你也知道你对莫阳昕做过什么，趁着她还没想要你怎样之前赶紧离开，要是待会儿她看到你皱了一下眉毛，你这辈子就别想在东北立足了。”
秦川还没收拾好陈晞，总觉得越看他越不顺眼，可是关键时刻，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季杉探个头进来，发觉里面的气氛不对，也没敢多言，只颤巍巍的用手指了指上面。
秦川会意，立刻放开了陈晞，顺手拿了件衣服跟季杉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警告陈晞，在自己回来之前立刻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