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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语花张张嘴,他想说你自己要小心,末了却只是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回去罢。”
那一霎那他心里一片空旷,有什么东西瞬间荒芜。
他已经失去了霍秀秀,他不知道这一次他险些会再次失去张起灵。
天色将昏,张起灵依然没有回来。富连成的其他人们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解语花作为伤病患躺在床上,居然还能故作镇定:“晚上才是搞偷袭刺杀的好时机罢?”
这一宿都没有张起灵消息,第二天一早,张起灵是被人抬回来的,抬他回来的吴邪脸色很不好看。
“小哥以前没有摸过枪,所以在最后一击时错误的估计了枪械的后坐力,很遗憾潘毓桂没死成。在射出子弹的那一刻小哥他暴露了自己躲藏的地方,前胸中弹,紧跟着就遭到了疯狂的追杀,幸好我在大街上给二十九军运送物资,看见小哥,就捡回来了。”
吴邪简短的解释完,看了看张起灵昏迷的侧脸,深吸一口气说:“解老板,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小哥他头部残留的弹片引起了非常严重的发炎,我在车上就给他用过了军用抗生素,但是似乎没有作用。”
吴邪一边说,一边脱下帽子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来,揉揉眼睛,眼里全是红血丝——自从抗战开始,他没睡过一天好觉。先是从卢沟桥上逃回来,给宋哲元拍了封电报;然后又被赶鸭子上架去监督学生兵,在半路上又和小日本打了个遭遇战,好不容易从战场上爬下去,还没有联络到组织,就听闻己方人员叛变,一时间潜伏在北平的中统局人马人人自危。
吴邪思前想后,下定决心,当今之计,唯有一死报国,于是参加了学生救国团,租了辆大车替他们运送医药,筹措物资才筹措到一半,在街上就碰见了人人喊杀的张起灵。
他仗着卡车皮糙肉厚不怕子弹,千辛万苦把张起灵救回来,张起灵很快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半途发起高烧,吴邪才知道这人伤口已经发炎了。
想想距离他在西山上作别张起灵才不过十余日,那个时候,他才是重伤的一个,转瞬再见,两人的境况却掉了个个,由不得不让人感叹世事无常。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了窒息般的安静。马连良原本听说张起灵回来了,特地被大家伙儿推出来作为代表来看望,此刻忍不住轻咳一声,打破这压抑的氛围,问道:“您的意思是,张师弟他,不成了?”
吴邪摇摇头:“看他能不能熬过去罢……已经给他用过这里最好的抗生素了,烧了一晚上还是没办法退下去……”说着,吴邪突然跳起来一拳打在自己掌心:“对了!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马连良立刻追问。
“去南京!南京是首都,有着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生!”吴邪大声说:“实在不行上海也可以,是了,北平到上海只有三天三夜的车程,一切应该都来得及!”
吴邪的话说完,马连良立刻去看解语花。
出乎意料,解语花在两人对话期间一直一言不发,等到马连良用目光咨询他时,才淡淡的说:“好啊。”
☆、大结局
“那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车,你们稍微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出发。”吴邪说着就要往门外走,他都盘算好了,现如今北平乱成这样,他的同事势必有不少也要南下复命的,这样可以和他轮换着开车,再加把劲的话说不定不用三天就到上海了……
解语花说:“好,那么师弟就拜托吴爷您多多照顾了。”
马连良大惊:“您自己不去?”
解语花冲他摇摇手说:“先不说这个,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马连良将信将疑走过去,忽然解语花就把一大串钥匙塞进了他手里,说道:“长的这把是头面箱子的钥匙,铜的这把是开仓库大门的,铁的呢,就是我这间房子的钥匙,我走了以后,一文不取,房子里的东西,全是你的。”解语花合住手,郑重其事的说:“从此后,你就是富连成的班主!”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凭空一个霹雳,简直把马连良劈傻了:“不是……不是,好端端的,您做什么说走就走呢?是要跟去上海吗,可您刚才又和吴爷那么说……”
“不,不是去上海,”解语花吐出一口气:“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当然不能再跟着去上海了,兵荒马乱的序幕已经拉开,乱世里哪儿还有两个人的容身之地?北平已破,那么就把目光放向更长远的地方,上海,南京,重庆,庐山,这些地方一一排除,最后目标锁死在——延安!
国民政府里世家林立,没有背景没有出身的人想在那里谋一份差事简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和青帮头子杜月笙还曾经把酒言欢过,要是真选择了南京,随时随地都有人戳着脊梁骨说这是一个戏子!
霍秀秀的同学里有不少投身了共产主义事业,她也曾笑着对解语花说,不成的话她就投奔城南城隍庙去,城隍庙是他们在那里的一个据点,那里的人都和她混得很熟,他有一天晚上曾经一夜不归,就是去那里探明过情况。只要进去说他是霍秀秀介绍来的,很快就能和延安处搭上头!
“可是您拿张师弟怎么办呐?他一个人去上海,孤苦伶仃的又正伤着,在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您,您该不会受什么刺激了罢,总觉得从回来时您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马连良说到最后,狐疑的上下打量解语花。
解语花哭笑不得,在他前胸打了一拳:“老马,马师兄!论辈分来说你是大师父的弟子,我还得管你叫一声师兄,以后你可得担起富连成的家,别让别的戏班子比下去了!”
“哎!”马连良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又反应过来:“您真走?等等,钱都不拿怎么行?我让他们赶紧弄点银元来。这年头法币都没人认账了,带着黄金又容易露财,还是白花花的银子可靠……”
“……“解语花深知马连良婆婆妈妈的性子,赶紧岔开话题:“最后交代给你几件事,可要记好了。别的人不论,咱们自己园子里的孩子们是千万不能让他们碰烟土的;我唱戏的包月是一个月一千三,起灵和我拿同等的份儿,银子没存进银行,都在房子下面埋着,钱要是不够用了也别典当头面衣服,把藏银挖出来拿去用罢。”
“还有最重要一点,要是日本人请你们去给他唱戏……”
马连良赶紧应着:“知道,我们肯定不去唱!”
“唱!怎么不去唱?”解语花道:“人家日本人手上有枪,你们有什么?请你你还不去,你以为你端的是什么架子?小命还想不想要了?记得,我回来时要看到富连成‘盛世元韵’四个辈的弟子,他们每一张脸我都记得呢,少一个拿你是问!”
解语花顿了顿:“不过,要是有想从军的,或者说怕了想逃回乡下的,你就任他们去罢。”
马连良小心翼翼的说:“可是……可是给日本人唱戏……”您以前不也是听到日本人三个字就怒发冲冠的吗!果然我就说绝对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日本人怎么了?”解语花冷笑:“国民政府现在一事无成,既不能保护自己的百姓,难道还不许百姓为了活下去给日本人唱唱戏?他们都能在谈判桌上卖国求和,咱们凭什么给他立这个贞节牌坊,做个大义凛然的姿态给谁看?!要真沦落到中国人得向日本人卖笑才能活下去了,那是国耻,真要有那么一天,不如所有人都干脆抹脖子自杀算了。”
马连良连声称是,赶紧退了出来,抹一把汗,没有千年媳妇熬成婆的喜悦,反而越发忧郁起自己的前途命运——要么是被日本人逼死,要么是被街坊邻里的骂死……
打发走了马连良,解语花才松口气,回过头去看张起灵。
要是不看张起灵干得起皮的嘴唇,也许会有人误以为他是在睡着的。
解语花确实不舍得放手的,但是霍秀秀的死彻底让他震动了,这个世道,每个人能够自保就是好的,就算想要顾上其他的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一个人的力量到底还是太渺小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隐隐的后悔,并且切实的为张起灵的将来而担忧。
解语花慢慢覆上张起灵淡色的嘴唇,他会去上海看他的,在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一个人的时候。现在必须趁着张起灵还没醒赶紧走,否则,解语花怀疑他是不是还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他原先就一直在怀疑霍秀秀赴死时的炸弹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现在想起来,估计也和共产党脱不了关系。
解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