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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百里屠苏就要撑不住了。
他知道,此时离青丘之国还有好长的路程,就算是御剑也至少需要一刻多钟才能抵达。
百里屠苏握上他冰凉的手,将他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兰生,这一世……原谅我……”
声音嘶哑,他努力要下即将破口而出的血液。
“原谅……木头脸,我……”滴滴泪水,掉落在巨大的剑柄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兰生,你喜欢我么……”少年仰头,眯着眼睛看向他。
“喜欢、喜欢……我最喜欢木头脸了!”
诚然,已泣不成声。
就要来不及了……百里屠苏就要撑不住了。
“那……兰生这么喜欢我,能不能耐心地等我再回来……”
少年黑曜石一般美丽的眼睛就要睁不开了。
这一阖眼,就再也睁不开了。
“我等!我一定等!”方兰生大哭起来,忽然他一抹泪水,做出一个发誓的姿势,冲天大喊道:“我方兰生愿意和百里屠苏结成连理,一辈子不离不弃,无怨无悔!”他看到百里屠苏已经闭上眼睛,然后摇摇他的身体:“木头脸,你听没听见啊!”
——“我百里屠苏于母亲墓前立誓,愿意和方兰生结成连理,并用一生时间去保护、爱护方兰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我方兰生愿意和百里屠苏结成连理,一辈子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这是他们的誓言,是他们来生也要守护的誓言。
生生世世,轮轮回回。
在方兰生的呼唤下,百里屠苏微微睁开了眼睛。“抱歉,我好像很累,很想睡觉……”方兰生破涕为笑,道:“我会守着你,直到你醒。”
少年微笑地望着他,将无限的爱恋通通埋在了心底。
“兰生,我欠你一个拜堂,等我醒过来,我就还给你……”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百里屠苏笑了,点点头。
“兰生,吻我……”依然好看的唇形,他最后说出的一个小小要求。
没有丝毫的犹豫,方兰生俯下头含住了那两片已经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薄唇。这个吻很小心,两条舌就好像交缠着的玫瑰花瓣。方兰生被吻得有些缺氧,想要脱离,却忽然被百里屠苏拖住后脑,继续加深了这个缠绵的吻。银亮的津液顺着双方的下巴淌了下去。
渐渐地,方兰生发现拖住后脑的手轻轻地落了下去,而口中的温度也渐渐地一点点冷却,他睁开眼,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的睫毛很长很美,好像描出来般地撩动人心,可现在却也没了生机。
眉间的美人砂失去了光彩,化成了死物。
他胸前的伤口流血的速度也缓慢了下来,而那些鲜血似乎纷纷化作了梦中的曼珠沙华,静静地绽放,傲然地吐露着摄人的芬芳。
鲜艳如血,丝丝花瓣张开来,荡漾在了他的心上。好像旧时的夕阳,而夕阳下他们的背影被拉得长长。
方兰生忽然笑了。
那笑容……释然、明亮、云淡风轻。
他挽起那人已经冰凉的手。附在他胸前,等着胸口的跳动一点点地、渐渐地停止。等待他最后停止呼吸。
血和泪都已凝固,尚带着唇角安然的微笑,百里屠苏沉沉睡去。
春去,秋亦会再来。
花落,花亦会再开。
只有我,我一直都在。
我会记得你的话,好好地活下去。
茫茫红尘我已阅过,接下来的日子,我只须安安静静带着你的爱,走下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倘若这是结局,我便把它看做另一个开始。
一个我们故事的开始。
(五十·终)终章
“十九年后。” ——引子
那年,昆仑山上突起的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东西,不过同时也留住了很多人事。
比如,山下的人们永远都会记得那位蓝衫白发的仙人,正是他及时赶来施法灭掉了这场逆天大火,山下才幸免遇难。人们在废墟中发现了一件白袍,而身穿白袍之人已被烈焰烧毁得容颜莫辨。
于是,昆仑山渐渐退出了大家的视野。曾经宏伟壮阔的修仙圣地天墉城也如几百年前另一个传奇门派一样,一夜之间只余下残砖烂瓦。
岁月无声,人们已记不起那是何年开春。他们上山采药时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紫衣人,穿着打扮和以往天墉弟子很相似。紫衣人摸着焦黑的墙垣,无声地流下眼泪。
又是从何时起,安陆附近多了一个身穿喜服的疯痴之人。有的人说他的容颜和当年在竹林别苑居住的一个棋仙颇为相似。只是那名棋仙容颜艳丽、举止优雅,而这人好像受了什么强烈刺激,鲜少与人说话,就算说了也是翻来覆去的那么一句:你看到我的磊了没有?
又是一个可怜人,人们都道他是疯了。
江都附近的人经常注意到一个蓝衫翠衣的白发少年,虽是少年模样却不知是何原因已是一头银发。
银发少年心肠很好,经常无偿施法帮助那些居民治病去灾。
于是人们都称呼他为神仙。
可是,若干年后,神仙消失了。
人们都说他回到天上了。
神仙……也会有思念之人吧。
每一年的桃花谷,人们总能看见有两个容颜脱俗的美艳女子,来到谷中的两个矮矮的坟碑前,垂首供花。
十九年后的七夕之夜,江都。
大家都在欢度七夕,无人注意一个蓝衣银发的少年。他正俯身向河中放下一盏荷灯。
一切宛如多年前的琴川。
火红跳跃的烛光下,是一朵小小的兰花。
满河祈福的荷灯将他雪白的容颜衬映得通红。
腰间玉筒莹莹地泛光。
他站起身,夜晚的凉风吹开他束发的青丝带,吹散他的满头银发,吹起他翠兰色衣摆。
他转身,想要去捡发带。
却是在转身之际,他呆住了。
满河的荷灯将天空都染成了火红色。
俯身,正是落在草地上的发带。
而发带旁,他看到了玄色的衣摆。
风声猎猎,再度吹乱他的发。
河水缓缓流淌,已经流过了十九年。
簌兰玉筒叮叮作响。
“兰生……我回来了。”
【终】
跋
多年后的琴川,白纸满天。
人们都在猜忌,方家少夫人是得了什么病,会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
佣人们早上来送早餐,结果推门发现少夫人已经躺在床上,没有了呼吸。
方家是大户,所以就算是出殡也是极尽能事,非一般人家可及。
方家少夫人还带着一丝恬静的微笑,只像睡熟了般。
又是在几年后,琴川寺院多了一个少女,只有十几岁的年华就出了家。
少女经常在佛前祈祷,一坐就是一天。
好几次,人们都看到她对着一个玉佩而内流满面。
有人认出,那个玉佩正是十几年前,离家的方小公子之物。
而这个出家少女面貌和当年的方小公子也有几分相像。然,琴川人人都知,方少夫人是没有子嗣的。
至于那日方小公子离家,去了哪里再也未归,琴川没人知晓。不过有人曾在外地看到一个蓝衣银发的少年,说是和当年的方小公子有几分相似,可是按年算方小公子如今也该三十有几,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副少年模样。
人们猜不出个所以然,便都淡忘了此事。
往事纷扰,都成了茫茫红尘中一粒平凡的沙粒。
缘起……必有缘散……
情浓……必有情淡……
就算是曾经在一起恩爱的少年夫妻也是如此。
那都逃不过……幻灭。
【完】
【番外二:玉竹风】
曾经,你站在竹林旁,惬意地阖上眸子,张开双臂享受着穿体而过的风。
曾经,你笑着握上他的手,指引他捏起黑色的棋子,然后落在棋盘上。
曾经,你握着一柄白绸无字折扇,站在高台之上,轻轻敲打着栏杆,带着浓烈的思念之情,口中柔声念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沉静温润,温文体贴。你经常带着一丝迷人的笑,对着竹林独自冥想。年少的轻狂与不羁,注定了你后来的执着。
那时的你还是少年,穿着黄色的衣服,穿过安陆的枫树林。就在那里,你遇见了那个孩子。
那个叫做晋磊的孩子,那个在你心里从此留下刻痕的孩子,还是那个日后将你杀死的孩子。
你看到他在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