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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方兰生。
方兰生最受不住百里屠苏微笑看他的这种眼神，哪里还能自己思考，大脑瞬间短路，于是只结巴出一个字来。
“好……”
（三十三）姻缘
“我百里屠苏于母亲墓前立誓，愿意和方兰生结成连理，并用一生时间去保护、爱护方兰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引子
——“我们回我的家乡，乌蒙灵谷。”百里屠苏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我们”，方兰生忽然觉得很激动，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兴奋什么。肩上的担子也许该卸下了，他一个人背着实在太累。
“可以走了。”方兰生收回偷笑的表情，“嗯。”百里屠苏似笑非笑对他道：“太多了，我们已经历太多了，兰生，我累了。等我们从乌蒙灵谷回来，我们去你的家乡琴川看看，探望你的爹娘，然后你我就可以逛游江湖。等什么时候你我累了，走不动的时候，我们就回桃花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再也不出来了。”方兰生脑中浮现出百里屠苏身穿围裙的画面，本该是握着焚寂的手改握着一把菜刀，面前不是妖兽却是更让堂堂百里少侠难堪的瓜果蔬菜，嘴角不禁抽动。“兰生，我、我不会做饭，以后还得麻烦你照顾我……好吗？”方兰生沉湎在百里屠苏手挥菜刀追着母鸡满院跑的画面中，“兰生？”百里屠苏轻声唤他，少顷他就发现方兰生带着唇角诡异的微笑彻底断电了。
于是很多人都看到，一个玄裳少年拖着一个翠兰色衣衫的少年走出客栈。
准备腾翔的二人站在酆都的大门口，百里屠苏回眸望一眼那祝福庙。“木头脸……你许的是什么愿？”方兰生忽然很好奇，“嗯……告诉你也可以。”少年回头，一弯微笑似新月：“我许愿，我喜欢的人，会答应和我回到故乡，会答应和我剑走江湖，会答应和我隐居……”方兰生的脸越来越红，赶忙摆手道：“谁是你喜欢的人，别乱点谱！”百里屠苏眼疾，一把抓住他，道：“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多舌的书生。他喜欢翠兰色，喜欢我送的簌兰花，喜欢吵闹，喜欢和我吵架。他有一副热心肠，总是担心自己会伤到别人。他有点笨，有点呆，从来不看看自己被伤过多少次……我对他讲过好几次，我喜欢他我爱他，可是……他一直不肯说，不肯承认，这让我很苦恼，很伤心。兰色，你猜此人是谁，会让我耗如此心力，你认识么？”
百里屠苏挑眉，方兰生垂首道：“你这平时一板一眼的木头怎么变得如此多话？”百里屠苏笑道：“因为我在这一个多月里明白了何为‘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兰生，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多话了。”
“你学坏了。”方兰生撇嘴，愤愤道。
百里屠苏笑而不语，而是搂过他，少顷二人消失在酆都白天也阴沉沉的空中。
三年未见的乌蒙灵谷如今树木丛生，百里屠苏带着一路上抱怨不已的方兰生直奔冰炎洞。
当年，百里屠苏亲手烧掉已变成焦冥的母亲，把灰烬埋在了冰炎洞的最底层。他知道，母亲是不能复生了，凡间也难以找得真正可使死人复活的方法。
今日他带方兰生回来，只想在母亲的墓前做个见证，既然决定要在一起，还是让母亲看看比较好，虽然身为大巫祝的母亲给自己的关心比较少，但是终究还是自己的母亲。
百里屠苏是很爱自己母亲的，关于这一点，方兰生坚信不疑。
他跟着百里屠苏走进那个只能让巫祝走进的冰炎洞，方兰生觉得不太好，于是停下了脚步。“怎么了？”方兰生低语：“这里，不是不让外人进来的么……不太好吧，木头脸？”百里屠苏想了一阵，走向他，却是牵起他的手，一语不发带着他走下去了。
执子之手，与子成说，你的幸福，我来给。
方兰生的目光落在了二人执手之处，忽然他觉得鼻子好酸。就像百里屠苏说的，太多了，他们已经经历太多了，双方都已经累了，都只想平平淡淡地，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哪怕每日粗茶淡饭，看经练剑，只要两个人还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想到以后的日子，方兰生“噗嗤”一声笑开了。
“笑什么？”百里屠苏回眸道。
方兰生笑嘻嘻地摆摆手，道：“木头脸，本少爷还有好多事要做，可不想天天照顾你给你做饭。俗话说，君子远庖厨，堂堂一琴川方家少爷怎能变成你家的厨师呢！”话虽这么说，可是脸上的笑意和幸福已经无处可藏。百里屠苏勾起唇角走过来，柔声道：“兰生不愿做我家的厨师？那……那兰生愿不愿意做我百里屠苏的夫人呢？”
“什、什么……？”显然没反应过来的猫儿还没来得及炸毛。
百里屠苏笑开了，握着他的手，指着前面斜插的大巫祝手杖：“我娘看着呢，兰生愿不愿意进我家的家门？”方兰生嘴角抽动，然后“哼”了一声，双颊绯红，扭动不看百里屠苏。
玄裳少年也不怪他。他走到手杖前面，道：“娘，我回来了。这次回来是想给你看个人，他是孩儿……最喜欢的人，想要执手一生之人。”说完拉过还在别扭的方兰生，道：“就是他，当年跟孩儿回过乌蒙灵谷的。孩儿喜欢他，想要他做我们家的媳妇。”方兰生急道：“木头脸你当着你娘面别胡说啊！本少爷可是、可是……可是男的啊！”百里屠苏未理，依然柔声道：“娘，从小你就对我讲过，人活一世，要清楚自己想要之物，并努力争取。娘想要做大巫祝，并且称职称道。孩儿不孝，孩儿只想着和喜欢的人逛游江湖，然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娘，小时候我没要过什么东西，这个愿望……就请娘答应了吧，孩儿保证会经常回来看看娘。”
方兰生没有说话，他看到百里屠苏异常坚定的表情，也许他真的是认真的，忽然眼眶就红了。
自己和他究竟走了多久才到这一地步，究竟受了多少伤害，才能执手？
想着，方兰生主动反握住百里屠苏的手。
百里屠苏微微惊讶，回眸，看到方兰生冲他浅浅微笑，他回以平淡的微笑。
二人就静静站在韩休宁的坟前，等着。
许久之后，一阵微风拂来，拂起了大巫祝手杖上翠玉下的蓝色羽毛，羽毛飘动，好像点头一般。百里屠苏看了后大喜，“就知道娘会答应的，谢谢娘的理解。”忽然，百里屠苏拂膝而跪，正跪在韩休宁的坟前。
“我百里屠苏于母亲墓前立誓，愿意和方兰生结成连理，并用一生时间去保护、爱护方兰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哪怕是天崩地裂，都愿意和这个人一起去面对。
蓝色羽毛轻飏，玉石玲玲作响。
方兰生好想哭。
“兰生，”百里屠苏站起来，“谢谢你。”
“谢我什么……？”方兰生擦着眼睛，咕哝道。百里屠苏微笑，牵过他的手，道：“人活一世，要清楚自己想要之物，并努力争取，现在我终于寻到了我想要之物。”方兰生眸子睁大，“兰生，你愿意做那个人吗，陪我剑走江湖，隐居世外？”
方兰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我……”
百里屠苏的目光柔和，他又轻声问了一遍：“有母亲作证，兰生，你愿意吗？”
愿意做那个人，陪他共今生？
方兰生终于点了头。
百里屠苏微笑，云淡风轻。
二人打算在乌蒙灵谷住一晚，百里屠苏正在屋里收拾。
方兰生站在屋外，一个人望着月亮。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听到百里屠苏在屋里叫他，方兰生推门而进。“兰生，今夜委屈你了。”百里屠苏抱着一床被子说着，方兰生摇头道：“还好啊，想不到木头脸你还挺会收拾房间的，正好以后不用愁没人收拾家了。”百里屠苏把被子放到床上，不经意说着：“无碍，反正以后收拾庭院的会是你。”方兰生没有听到，他走了过来，看着百里屠苏收拾完坐到床沿，“啊……好累，可以早些休息了吧。”
方兰生放松地往后一倒，然后心满意足闭上眼睛。
百里屠苏站在床边，拉着脸看着倒在床上已经入梦的方兰生。不过仔细看看，这个人睡着的脸还是很可爱的，已经长长的头发散在床榻之上，竟略微带了点妖娆。百里屠苏俯首，“啾”地一声在那人额头落下一吻。
幸福味道从唇间散开，百里屠苏阖上双眼，享受着来自那人颈间的清新气味，就是这个味道，每次都会让他觉得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