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萋萋也一愣,还真是,这小写的字母不像英文,倒像是汉语拼音缩写,不由万分得意:“如果去掉头一个字母,那完全就是我的全名,也许画家是深情想念哪个人画下的这幅画。”
姚季恒忍俊不禁,附和说:“我也觉得画家的这幅画是对一个人的深情怀恋。”
萋萋白了他一眼,“你直说那个人不是我不就行了。”
“那也不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毕竟勉强也算是你的名字缩写。”
萋萋定定望着画出神,隔了一会儿才又出声:“你为什么喜欢他的画?”
“以前在巴黎的一个画展上看到了他的作品,很喜欢他的风格。他的画很安静,每幅画都像是在讲一个长久而深远的故事。他本人也很低调,至今都没有公开露过面,听说他也是中国人。”
萋萋半是确认半是疑惑地看向他,心想:就这样?
他顿了一下,像是回答她的期待似的,最后静静说:“其实,他让我知道也有他这样的画家。”
笔底烟霞,心中深情,盛世繁华,日月长久。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该听的人自然会懂得。
萋萋想到季妍的话,隐约明白了自己刚刚那一丝的犹疑,沉默不语。
或许是在车上小睡片刻,又看了那幅画的原因,萋萋躺在床上一时并无睡意。待到姚季恒的脚步渐渐远去,便睁开了眼睛。
姚季恒向来很适应时差,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并无疲惫感,而且大白天两个人躺在一起,如果睡不着觉,终究也多了一层臆想。他担心打扰了她休息,便自觉下楼。
大雨已停,窗外天色清亮。屋子虽然有钟点工定期来清理,一个多星期没来,他习惯开窗透气。清凉的空气从窗外飘进,他更觉神清气爽,
在客厅随意看了一圈,他一时无事,随手摸起茶几上的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母亲闻不得烟味,他也没有什么烟瘾,偶尔随意吸一支消遣,在波士顿他也忘了。此时,一个人静下来,却觉意兴阑珊,任凭烟气袅袅上升,终于漫不经心要放进嘴里时,闻到浓郁的味道,却迟疑了起来——这东西大概对小孩不好。
他找来烟灰缸掐灭了烟。
寂静里,窗外忽有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声音停下片刻,门铃叮咚叮咚响起。
他坐在沙发上不动,然而门外的人却十分笃定他在,很快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门板上也传来大力的拍打声。
这样下去,终究幼稚。
他并不想逃避,该来的总归会来,只是一时无动于衷,也忍不住那一丝多年漠然里的厌恶,终于皱眉起身,大踏步走去开门。
门一开,门外的人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臂,“跟我去医院!”
姚季恒用力甩开她的手,“岳莺,你应该去找医生。”
岳莺冷笑:“你是不敢去么?”
姚季恒冷静地说:“岳莺,你不用刺激我,今天我没时间去医院,而且他需要的是医生,我不认为他生病了和我见不见他有关系。”
岳莺的视线漫不经心瞥过他身后,忽然问:“你是真的要结婚?”
“对。”
“那你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么?还是因为你决定结婚了,她符合你结婚的条件,所以你根本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岳莺,你知道的,诋毁旁人并不能让你自己显得高尚。”
“你以为她是圣女?”
“你可以走了。”
“等一等——”萋萋终于觉得是时候了,扬声一喊,从楼梯上走下来。
姚季恒听见她的声音,朝身后望,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岳莺刚刚为什么忽然岔开话题。
萋萋走过来,直接看着岳莺问:“你把话说清楚,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岳莺微笑:“这个问题温小姐不该问我,你可以问问季恒,我想他既然决定跟你结婚,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
“话是从你口里出来的,我现在就要你说。”
“温小姐,你是什么样的女人应该你自己最清楚,你反倒过来问我,这不是很奇怪么?”
“够了——”姚季恒握住萋萋的手,话却是对岳莺说,“你回去,如果他真的病重了,你来找我是没用的,作为女儿,你不妨多陪陪他。”
“可惜我身上流的不是他的血。”岳莺冷声丢下这句,扭头就走。
萋萋也用力甩开他的手。
姚季恒关上门,却若无其事地问:“你没睡着?”
萋萋冷笑:“那么吵我睡得着么?再说睡着了不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其实是被门铃声给叫起来的,以为他不在,便下楼,到了楼梯口,却正好看见他开门。所以,她从头到尾都在场,只是他背对着她,没发现而已。
姚季恒顿了顿,说:“萋萋,要和你结婚的是我,岳莺的话你不用介意……”
“姚季恒,谁跟你说我在乎她说了什么?她谁也不是凭什么来说我?我是什么样的女人跟她没关系!”
姚季恒沉默不语。这样竖起满身冰冷防护罩的她也是那个他熟悉的桀骜不驯的温萋萋,他虽然心下不喜,可这也是他认识的温萋萋。
原本说好的晚饭后去接黑丑,被萋萋提前。姚季恒没有意见,在她拿起包包跨在肩上时,他也跟着拿起车钥匙。
一路上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冰冷的气氛一直延续到宠物店。
黑丑的喵叫声传来,萋萋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柔和。她从店员手里接过黑丑,摸了摸它的头,“怎么瘦了?”
店员立即叫苦:“我们一直喂的都是您带来的猫食,可是它就不好好吃,吃几口就逮着碗一腿蹬翻,检查了也没病,出去遛弯也特爱跑,就是没什么胃口,您看这猫食还剩下一半……”
黑丑喵喵叫。
站在萋萋身边的姚季恒不由对上黑丑那目光炯炯的大黑眼,这一瞧神采奕奕,倒没觉得哪儿瘦了多少,本来就是一只大胖猫,少了点肉不是更健康点儿么?当然,这话他谨慎地放在心里没说,只是适时地替店员说了一句公道话:“可能是不适应环境。”
萋萋瞟了他一眼,低头摸着黑丑的毛发安抚。
黑丑跟着主人耀武扬威地离开了宠物店,出门的时候还喵喵叫了几声。回到家以后,它仍然赖在萋萋身上不肯离开,脑袋直拱着她的胸口。萋萋心里最后那一丝残余的愤怒也被它温暖的身体拱走,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根本没必要为岳莺的话生气——她和姚季恒的婚姻本来就是建立在条件和利益之上,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也跟别人没关系,管别人说什么,他们都是和她不相干的人。她低头碰了碰黑丑的脸,只有它和她相依相伴。
姚季恒看得一阵怪异,虽然知道这只黑猫在她心里非同寻常,可是这样脸挨脸……
他忽然想起来问:“黑丑是公还是母?”虽然他也可以自己提起黑丑的尾巴分辨,但介于黑丑对他不善的态度,还是直接获得答案比较好。
萋萋小心翼翼把黑丑放地上,头也不抬地答:“女的,不过你放心,黑丑已经做了绝育手术,以后不会有很多小猫。”
她以为他是在担心这?姚季恒不管她的曲解,怪异地问:“那它不会发春?”
黑丑盘踞在萋萋脚边“喵喵”叫。
萋萋终于皱眉看他一眼,“你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这是猫的正常生理渴求,哪里龌龊了?我只是想做了绝育手术也只能管绝育,应该管不了他春天求偶。”
萋萋冷冷说:“黑丑没有需求。”
姚季恒被噎了一下:“你不是它,你怎么知道它不需要?”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
姚季恒彻底无语。
萋萋不想出去吃晚饭,他在她厨房看了看,冰箱里基本也没有可吃的食物了,于是只得叫了快餐外卖。晚饭后,萋萋去了一次卧室,出来后,什么也没说,也将一串钥匙递给了他。
姚季恒接过钥匙,未尝不明白这是因为他已给了她钥匙,可是拿着这串钥匙却仍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拥有并不属于自己房子的钥匙,仿佛她这套小小的单身公寓以后也是他的家。
在他还犹自陷入这种无法言说的感觉里时,却听见她的声音响起:“这几天你不用来了。”
他起初没有明白,下意识问:“你有事?”
“我身体不方便,今晚你也不用留下。”
姚季恒怔了一下,突然觉得手里的钥匙简直是一种无声的讥讽。他捏紧钥匙,一言不发,冷冷望着她。
萋萋说完话,径自低头收拾茶几上的披萨盒子。黑丑绕着茶几喵喵叫,她将一块吃剩的披萨夹给它。黑丑咬着披萨欢快地啃起来。
他幽深冰冷的双眸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打开门要迈步而出之时,手心里门把摩擦钥匙的一阵钝痛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