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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钱柜唱歌,生怕我有什么想不开。其实,至于么?我只是不想面对这小两口怜悯的目光。
鲁文问过我,离婚就离婚么,为什么要把工作也辞了?我知道他的想法,我承认这次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个坎,照理说,忘情于工作是一个不错的解脱办法。事实上,这几天我翻来覆去地在想,到底还有没有必要留在上海?我该何去何从?我还需不需要再在IT行业里继续打拼下去?还是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反正现在只要养活自己,这变得非常之简单了。
‘我们是迷茫的一代,是漂泊的一代。我们不属于北京,也不再属于家乡了。’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这样和沈帅这样瞎掰。
‘这简单啊。等你和秦卿结婚以后,你就不会这样说了。’
当年说这话的沈帅,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今年四月份,沈帅在电话里语无伦次地和我说,谢朗,你知道吗,今年的愚人节,张国荣跳楼了,我儿子出世了,他叫沈天笑,老子要他天天都开心。
确实,从某种意义上说,成家就是扎根。现在家湮灭了,我又被打还原形,成为浮萍,我对上海这个城市不再拥有归属感。在北京厮混的同学把自己戏称为’京漂’,是的,现在我已经是浩浩荡荡的’海漂大军’中的一员了。
昨天晚上,父亲给我电话,他很开心地和我讨论退休后的生活规划,把老家的房子好好拾掇拾掇,装修一下,弄弄花草,再养一条狗,最好我再加把劲,孙子他来带。父亲说,年轻的时候都想走出去,到他这把年纪就应该回去了,就像曾经在上海滩闯荡过的祖父一样。电话那端父亲说的神采飞扬,电话这端我喏喏而言,我张了好几次口,想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最后还是挂了电话,一心盘算着叶落归根,含饴弄孙的父亲那么高兴,我实在是开不了口啊。
…… ……”
“铃——”
“喂。”
“程姐,我是侯锦华,你的朋友袁原在东魅喝醉了,还有个小子很不地道,老缠着她,我们差点和他们动手,可你朋友不领情啊,她死活不肯回家,还骂我狗拿耗子,我真是冤死了。你还是过来一趟吧。”
“啊——,好的,我马上过来,小猴子谢谢你,你先帮我看着一点。”
程柠心里很奇怪,袁原怎么会这样?可能,她也有不足向外人道的秘密吧。程柠拭干了泪痕,匆匆补了妆就出门了。
等程柠赶到东魅的时候,袁原真的把她吓得不轻。袁原一脸绯红,一手夹着七星,靠着吧台和程柠离开前就见识过的那个小白脸正在划拳。那么吵杂的环境,居然老远还让程柠听到袁原高八度的嗓音。
“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
“五刀砍死你!”
(”三刀砍死你!”)
“两刀砍死你!”
(”一刀砍死你!”)
“你又输了,喝!给老娘喝!”
而小猴子和他的几个朋友正坐在吧台的另一端喝闷酒,一边死死地盯着那个得意的小白脸,颇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程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袁小姐,咱们还是划小蜜蜂吧。”小白脸暧昧地笑着。
程柠一把拉住袁原,”袁原,你怎么喝成这样?别喝了,我们回家吧。”
“咦,程柠?你怎么来了?来来来,我们划拳。一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啊……”
“看你比划的,小蜜蜂?还老母鸡呢!你喝多了,袁原,我们走吧!”
小白脸又凑了上来,”来,袁小姐,我和你划小蜜蜂。这位小姐,你也划拳吗?”
袁原醉眼斜睨着小白脸,”你是谁啊?滚一边去!我要和程柠划拳。”
“小猴子,他们几个人啊?”
“就他一个人,死乞白赖的……”
“就他一个你还搞不定!你怎么那么面啊?这个月的奖金想不想拿了?揍他!”
小猴子几个呼啦往上一围,那个小白脸见势不妙马上就软了下来,”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划拳就不划拳么,真野蛮!”,说着就溜了。
小猴子嬉皮笑脸地凑上来,”程姐,要不要我们帮忙,送你朋友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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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姐,别的不说,刚才你可真有大姐大的风范。”
“贫嘴!就这么着,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点。拜拜。”
“拜拜。”
别看袁原刚才划拳划得那么凶,事实上她真的喝沉了,来到街上被冷风一激,脚步更是踉跄,而且身子还一个劲地往地上出溜。午夜的大街分外冷清,天空中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还别说今天是周末,即使是平时的这个时间,新天地外面的出租车还是来来往往从不间断的,今天倒是邪门了,等了足足有五分钟还是没来车。程柠架不住袁原,只好扯着她靠在路边的梧桐树上。程柠琢磨,改天得提醒袁原该减肥了,整天就知道串来串去地吃吃吃,身子死沉死沉的。
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强生,程柠连连招手。哪知前面一个穿着深色风衣的男人直冲那辆强生跑去。程柠不由得无名火起,”喂,你讲不讲理?车子是我们叫的!”
那位男士惊愕地转过身,不由得两人都愣住了。
竟然是谢少言!
“程柠,我们再来划拳……”
程柠呆呆地看着谢少言,说不出话来。
“袁原喝醉了?你们先走吧。再见。”谢少言冲着程柠一笑一点头,转身向前走了。
“喂,小姐,你们到底上不上车啊?”
程柠最后看了一眼那渐渐远去的孤单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冰冷而湿重。
好不容易拖着袁原上了出租车。
“上哪儿?”
“去、去新天地,东魅。”
“啊?”司机惊讶地回过头,上下打量着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的袁原,”喝得那么醉?”
“是呀。”程柠不自然地笑笑,”师傅,去浦东,浦东大道,民生路。”
“哦,你们是海运学院的学生吧?”司机暧昧地笑着。
“不是。”程柠知道他在想什么,可自己和袁原看上去真的还有那么年轻吗?什么眼光。
“上回也有一个朋友,在万家灯火喝醉了出来上我的车,死活喊着要去万家灯火。我和他解释了半天,告诉他这儿就是万家灯火。他不听,反而说我骗他,一定要我开车,还说别以为他喝醉了,这儿是普陀区,他要去的是黄浦区的万家灯火。呵呵,好么,有钱不赚不是傻子么,我就在黄浦区兜啊兜啊,最后足足兜了半个多小时,他呢,在一边睡着了,口水流得一塌糊涂……”
“我们去、去的是新天地,什么、什么万家灯火,你这个人怎么拎不清的啊。”
程柠看看醉态可掬的袁原,看看饶舌的司机,噗地笑出了声。”师傅你别理她。”
司机无奈地摇摇头。
车子弯上浦东大道不久袁原还是吐了。在袁原慢慢摇下车窗的时候,程柠就知道不妙,赶紧让司机靠边停车,可不巧,正好一辆通宵公交死气活样地跟在旁边。出人意料的是,袁原虽然摇下了车窗,但却是吐在了车里,而且吐得都那么优雅,一手挡开大衣,一手遮在颌下,完了还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吐唾沫。
“好了好了,舒服点没?”程柠边辛苦地忍着笑边轻拍袁原的背脊,”师傅,不好意思,把你的车子弄脏了。待会儿洗车的钱我来出,民生路往前开,不远就有一家洗车行。”
“没关系,反正我快要下班了。年轻人就是不知道节制,喝酒没什么好处,更不用说你们女孩子了。”司机又在那里摇头。
袁原倒好,咂咂嘴,一脸的满足,继续睡,没她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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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安顿好袁原之后,程柠捧着已经冷掉的那杯白毫银针怒气冲冲地陷入了沉思。
死人谢少言。程柠记得以前她一直反对谢少言买风衣,特别是黑色的,”想学黑社会啊?知不知道你这样穿很老气啊?”当初程柠就是这样反驳他的,可今天他穿的就是一件黑色的风衣;程柠反对谢少言买手提包,同样是老气,可今天他夹在腋下的是一个华伦天奴的手提包;程柠反对谢少言穿那套咖啡色斜条西装的时候配宝蓝色的衬衫,同样是老气,可他今天就是这样的搭配;程柠反对谢少言头发理板寸,这样会显得他的脑袋更大,可今天他不但理了板寸,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
死人谢少言。两年不见了,连名字都不叫一声,连问好都不会了。
就在那一刻,程柠浑然忘记了和谢少言离婚已经两年了的事实。
谢少言就是老把她说的话当作耳旁风,而且木知木觉,反应迟钝。程柠记起那也是一个冬夜,她和谢少言看完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