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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但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即使再苦再累,只要是为了他,她都心甘情愿。
她必须为他做点什么,必须让他认识到她的价值,最好是能让他觉得少不了她,他如果真想娶她,这些是至关重要的。可在他们同居的这些天里,他从未说过。
她那像气球一样膨胀的希望虽没爆裂,但看得出那皮质已越来越薄,越是膨胀那皮质就越是薄。
吃完早餐他们去上班,他开着车子,她坐他边上,两眼望着前方。他说: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她忙扭过头说:“没有啊,我怎么会有心事呢?”这时候车子正好遇上红灯,停下,他两手松开方向盘,伸了个懒腰,说:“我已经看出来了,你肯定有心事。”她的脸有些微红,说:“我真的没有,要有我会不告诉你吗?”说完她试图朝他笑一下,没笑出来。
绿灯亮了,他重又开动车子,专心致志地开着,不再追问她。
他为什么就不肯说出来呢?
车子开到苏州河边上,她有些紧张。他很少从苏州河边上走,这是他自己说的。
终于,车子开到她所熟悉的那个路段,开到了那座废弃的仓库下面,并且一下子慢了下来。
“是这座房子吗?”他说。
“是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抬起头朝那房子看去,发觉他也在看。
“他还住这儿吗?”
“我听吉米说他已经搬走了……这座房子给一个画家租了下来,一个刚从澳大利亚回国的画油画的,他把这整座房子都租了下来,作为工作室。”
骆羽说:“对,这苏州河边上有很多这样的画室,而且一律都是这样老旧而废弃的仓库改建成的,很多回国的画家都喜欢这类有点欧陆风格的房子。”
他顿了顿,说“一切都结束了。”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她有些迟疑,不想接。骆羽看了她一眼,说:“是谁?”
她说:“是我弟弟。”她接了。
“姐,你在哪?”
“我在车上。”
“……你能到学校来一趟吗?”
“干吗?”
“我又遇上麻烦了……上次赔钱起了连锁反应,又有一个女朋友的父母要告我,要我赔钱……”
“……”
“姐你听见了吗?你在听吗?他们说要我赔10万块钱,否则就告我进监狱。”
“你哪来那么多女朋友?”匡小岚有些愠怒。
“还是以前的,本来没事,可她见我上次赔了钱,就也要我赔……”
没等他说完,匡小岚就叭地把手机关上了,不想再听,但更主要是不想让骆羽听到。
骆羽问:“你弟弟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她说,“我懒得理他。”
骆羽有些诧异,“他没钱用了是吗?”
“不是。”
骆羽看出她明显在生气。她告诉骆羽,她不想再管弟弟的事了。“他太让我失望,”她说,“他一点也不争气,他在学校的成绩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了……”
骆羽说:“怎么会这样呢?”她摆摆手,说:“我烦了,不想再提他的事。”
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你有事吗?”
“没有啊。”她想听他做些什么安排。
“那我明天带你去见我爸,好吗?”
她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得很晚,但她也还是比他先起,像往常一样,她做好了早餐。吃早餐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是说今天去见你爸吗?”他说:“对呀,你不想去了?”她轻轻一笑,说:“我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吃完早餐,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说:“走吧。”
她有些迟疑,“现在就去不是太早了吗?”
“这你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我比你清楚。”
“那你等我一下,我化一下妆。”
她化好妆,换好衣服,跟着骆羽坐进车里,朝他父亲那儿驶去。路上车辆很多,礼拜天的车辆似乎总比平常多,这样车速便很慢,开不快。阳光从挡风玻璃上短短地一闪而过,又一闪而过。经过一个广场,奇∨書∨網她看见几个小孩在放风筝,礼拜天不读书,他们就跑到广场上放风筝。路边,一个老太推着一辆婴儿推车从一扇扇商店橱窗前走过,那婴儿剃着光头,一双眼睛很大很亮。她突然觉得世界是那么明亮新鲜。
拜见骆医生(3)
“你爸住哪里?”她问。
“住虹口区外国语大学那儿,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对不起,我忘了。”
她的确忘得一干二净了,可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记性也还可以。
“你妹妹今天也在家吗?”
“她不在家能上哪儿去?”
“那她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吗?你给他们打过电话吗?”
“没,用不着打。”
“这不是太冒失了吗?”
骆羽看了她一眼,“没必要预先给他们打电话。”骆羽那意思像是说他特意不打电话的,他要来个先斩后奏。为此她不得不担忧,她有个预感,总觉得这次去不会太顺利,要不他肯定会预先打个电话,他不打就证明他也没什么把握。想到这,她那原本就紧张的心更是紧张得怦怦直跳。
距离他父亲骆医生的住处越来越近,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们了,既激动又胆怯。
“你说,你父亲会喜欢我吗?”
“会的。”
“可他要是知道了我以前的那些职业呢?”
“他不可能知道,我不会告诉他。”
“但是你无法保证你妹妹不跟他说呀?”
“说了也没事,反正我肯定要娶你,你不用担心。”
匡小岚两手抱臂,没再多问,但她心口仍在怦怦跳着。她那紧张的心已经到了极至。奇怪的是,当她见到他父亲骆医生,那一路上紧张得怦怦直跳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意外地坦然了,并没像想象中那样局促得说不出话来。她发现他父亲其实是个很和蔼的老人,是那种单看一眼就能让人尊敬的老人。
“你老家在陕西是吗?”那和蔼的老人问道。
“是的,”她回答得口齿清晰,“在陕西与四川的交界处。”
那老人似乎对她的情况很了解,她看了一眼骆羽,不料她看到骆羽的表情也很惊讶。
“骆言姬不在家吗?”
“她去了香港,可能再过一两天就要回来了。”
“是去她先生那儿的吗?”
“是的,”骆医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本来她早就要去香港,就是因为放心不下我,才一直夫妻两地分居。”
“作子女的总是这样。”
“你爸爸还待在陕西是吗?”
“是的,我又不可能把他接来。”她注意到他没有提起她妈,她想他可能已经知道她妈不在了。
“你一般多长时间回去看他一次?”
“……我很少回去,因为他不要我回去,说是在外面挣点钱不容易,全浪费在路上太可惜。”
“这倒也是,从上海到陕西,一来一去要好多钱的。”骆医生说道,“只是他一个人待在老家,也太清苦了。”
对此匡小岚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骆医生又说:“我老伴也是生病死的,我作为医生却没能医治好她的病,唉,这是我最大的遗憾……”匡小岚听后想安慰几句,可不知如何开口。骆医生对她非常了解,想必骆言姬已经告诉他了。她有种直觉,他之所以对她客气,是因为已打定主意不要她做儿媳,肯定是这样。
她的心开始凉了。
“我想你爸肯定伤心死了,”骆医生深有同感地说道,“一下子失去了伴,就很难习惯,这种痛苦要过去很多年才会有所缓解。”
匡小岚低头瞅着鞋子,没做声。
快到中午的时候,匡小岚去厨房做饭,她本来不想在这吃饭,可骆羽的意思是吃了饭再走,没办法,她只好走进厨房。骆医生说:“哪用你做呢,我来做好了。”但也没再三拦她。她原以为骆羽会过来帮忙的,她倒不图他帮什么实质性的忙,而是觉得有他站身边(尤其是当着他父亲的面站她身边)心里会安慰些,然而他一直坐那儿没动。
这样,匡小岚在厨房做饭,他们父子二人在客厅说话,中间隔开个餐厅,他们说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但她知道他们肯定是在说她。他们都特意把声音压得很低,防止她听到。他们像在争论着什么,她尽管听不清,但能够感觉出。
后来吃饭了,她的预感应验了。仨人坐在餐桌前,骆医生似乎比刚才对她还要热情,但她看出骆羽一脸阴郁,他只是默默地吃着饭,什么话也不说,她便全明白了,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受欢迎。
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1)
从父亲那儿回到家,骆羽突然变得老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匡小岚,看得她心口一阵阵发慌。她不知道他父亲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