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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咬了咬嘴唇,鼓气勇气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想杀你。”莫非天又道。
我无法反驳,只好又点了点头。
“这样你仍然不希望他死?”莫非天再问。
我咬紧牙关,再点了点头。
元冕是因我而死,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的父亲再度惨死在我的眼前。
“那好吧,既然他想你死,你想救他,而我又要杀他,为了尊重大家的意愿,我倒想出一个办法。”他说着,他身后的一个白衣人马上训练有数的弯下身子,他扭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莫非天会尊重个人意愿!?我突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我脚底窜进我的骨髓,爬上了我的背脊。
这个时候,一个白衣青年从地上拾起拿把手枪,恭敬的递给莫非天。那是一支装有六粒子弹的精致小手枪,莫非天拿起它,熟练的打开弹膛,让其中五颗滚落地上,然后纤长细白的手指一拨,让弹轮飞快的转动着,最后“喀嚓”一声,枪又合上了。
他看着我和元承正道:“这把手枪,你们两人每人轮开一枪,直到那颗子弹射出为止。如果元承正死了,那是你命该绝于此;如果是夜泉死了,一命抵一命,我也绝不再追究你,夜泉则救了你一命。你们说如何?”
如何?这根本就是要我们玩命!
可是,我又有拒绝的权力吗?
莫非天把手枪递给元承正,他接下那把手枪,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目露凶光的瞪着我,慢慢道:“我元承正就没想过能活过今天,如果能杀了你这个贱人,为我儿子报仇,我死而无憾。”说着,他拿起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喀嚓”一声。空膛。他带着复仇的快意把手枪扔给我。
我颤抖的拾起那把手枪,恐惧,就像一只无形的魔手,紧紧的掐着我,我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的发出“格格”的声音。第一次碰触这样的凶器,就要用在自己身上。冰冷的手枪,似有千斤重,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死光,寒冷得几乎刺透我的掌心。已经毫无退路可言了。我慢慢的举起那只千斤重的手枪,搭在自己的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扣动扳机。“喀嚓”一声,空膛。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如卸下了千斤中的担子,全身是虚脱的无力,我慢慢的呼出那一口气,把手枪递回给元承正。
元承正拿起拿把手枪,脸上渐渐露出来惧意。人就是这样,一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原来在绝望时的必死决心就会慢慢的消失,意志就会瓦解,剩下的是对生命的饥渴和对死的畏惧,那仿佛漂浮在海上,就要沉下去时突然抓到一块浮木,自然是死不放手了。他沉重的拿着手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僵硬的扣动扳机,“喀嚓”一声,空膛。他面带喜色的又把手枪给了我。
三发已去,我的希望似乎越来越小了。接下来的这一枪,随时都有可能有子弹。刚才的恐惧和压力再次回到我身上,甚至更甚,让我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滑过我的脸庞。那种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快速来回的感觉,真的可以把人逼疯。我紧紧的握住手枪,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里飞闪着,于是我抬起头,看向莫非天,努力逼自己打颤的牙齿和僵硬的舌头发出音节:“我。。。。。。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
莫非天仿佛欣赏戏剧般的看着我,道:“你问。”
“如果。。。。。。如果我死了,可。。。。。。可不可以不要丢我进河里,也不要。。。。。。把我吊在树上,能不能把我尸体完整的送回给我家人?”我一口气说下来。
“从来没有人可以跟我谈条件。”冷冷的回答,冷冷的字句,冷冷的眼神。
“哦。”我轻应了声,心里有说不出的酸苦。连死后还得由人控制呀。。。。。。我极慢的拿枪对着我的太阳穴,抬眼看向对面的元承正。他一双圆睁的眼睛里,除了对我的仇恨,就是对我的蔑意。。。。。。
“喀嚓”一声,空膛!
元承正此时的脸色,仿佛发现那海上的浮木,竟然是一根泡得霉烂的空心木,而此时的他,又在往下沉了。他的脸色再次变成了土色,手已不再稳了,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他握枪的手在抖,他全身都在抖,他瞪着手里的枪,仿佛瞪着世间最可怕的东西,眼里尽是恐惧,久久都毫无反应。
“元承正,你应该知道我的游戏中任何人都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否则他们的下场将会比死更惨。”莫非天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是阴森森无起伏的。然而,这句本该是对元承正说的话,他一双蓝如深海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我。又是那一种被毒蛇盯着的感觉,我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结冰,不安在我体内迅速扩散着。
元承正听了这话,面色由土色转成青白色,抖得如秋风中萧瑟的叶子。他丝毫不怀疑莫非天所说的话,我也是。他缓缓的抬起手,枪指向自己的,仿佛要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尽一般,握枪的手用力的发白。空洞洞的一双眼,直直的透过我,看向不知名的地方。看着他那凄惨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他毕竟是元冕的父亲。
随着一声响亮沉重的“喀嚓”声,我闻到的,不是血的腥味,而是一股骚臭味;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出从元承正裤当流出来的尿,黄臭的液体,在雪白的砖上流了一地。我突然觉得十分的呕心,体内一股向上冲的酸气让我几乎吐了出来。
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尖锐笑声在我耳边爆了看来,接着的是撕吼般的欢呼:“哈哈哈哈,我没有死,哈哈哈,我没死。果然是天有眼,林夜泉,你死定了,哈哈哈哈!”
我看着那砸在我面前,只剩下一粒子弹的手枪,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抖了。人到最绝望的时候,大概都会很平静吧。千万缕思绪情感回忆,此时仿佛已先行离我而去,脑中是一片空白。我平静的拿起那把手枪,静静的看着它。
“夜泉,如何?愿赌服输。你们两个今天必须死一个。”莫非天冷淡的声音,伴随着那刺耳的笑声,传进我的耳里。
一个想法飞快的闪过,一个让我几乎失去控制的认知。我加重手里的力量,死死的捏着那只手枪,看向莫非天,他的神色淡漠,只是一双蓝得透澈的眼睛微微发出奇异的光芒看着我。我顿时明了了一切,内心感到浓浓的无奈,还有沉重的悲哀。我转过头,看向对面那笑得得意的人。如果此时,他只要有一点怜悯,毕竟我是因为救他才落得如此下场,哪怕是一点点谢意。。。。。。。然而他却在那里大笑,笑的一张脸都几乎变了形,眼里尽是幸灾乐祸与轻蔑,嘴里更吐出刺耳的话:“哈哈,真是天有眼!林夜泉,想你这种人渣,早该死了!哈哈哈哈,真是天有眼啊,真是天有眼,哈哈!冕儿在泉下有知,一定会十分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人,我突然觉得那张笑得忘形而冷酷的脸,没有一丝像元冕。
我又转头定定的看着莫非天,问:“我们两个,今天非死一个不可?”
他带着丝兴味点了点头。
“如果他不死,我就一定要死?”我再问。
他再点点头。
“你还咯嗦那么多干吗?虽然那么死有点便宜了你,不过也算为我儿子报了仇。你赶快开枪吧,哈哈。”元承正在一边笑道,两眼射出精光看着我,似乎不愿错过我死时的任何一个情节。
“我知道了。”说完,我走到他面前,拿着枪对准我自己,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而我只是定定的看着元承正,突然间,我笑了,拿着枪的手臂也在那一瞬间动了动,手不抖,心不跳,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崩”的一声,子弹出膛。
血,从心脏如泉涌一般冒了出来。
元承正满脸不置信的看着我,眼睛瞪得比牛眼还大,一张笑开的嘴此时仍张着,没有合上,却比哭还难看。
他看了看自己血涌的胸膛,再看着我,眼里是浓浓的不信,仿佛在看世上最奇怪最不可思意的东西。然后,随着血的流出,他的眼里慢慢有了愤怒,那仿佛要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仍然不甘心的愤怒。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绝望,空洞洞的绝望。
“你。。。。。。你。。。。。。”他喉咙里咕噜一声,发出单调的音节。
我看着他,笑得很甜,轻轻地开口:“我想过了,实在不必要为了一个必死的人再搭上我自己的命。”
“你。。。。。。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说着,他向我扑上来,双手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一双眼睛几乎凸出眼眶的瞪着我。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恁由自己呼吸困难。因为我感觉到,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气力真急剧的消失。
最后,他的手从我颈上滑落。
“林夜泉。。。。。。我。。。。。。。我就算做鬼。。。。。。。也。。。。。。也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