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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尽年光-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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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们早已看多了生死,也自然看惯了严迦祈此刻的表现。因此他们都轻车熟路,一个接一个地侧身离开。可他们路过他身边时的每一句“请节哀”,都让严迦祈忍不住地想要把手中的热粥,狠狠泼上他们的脑袋。
  他知道他会哀,可是他更知道他不能节。那种硬生生从骨血里撕扯,然後分离出来的感觉,一生一世,都是流动的伤,永不愈合。
  医生们终於都走出去了。严迦祈眨眨眼,把眼睛里的雾气都挤出去。然後他抬手关了灯,捧著香气扑鼻的热粥,靠著坚硬的门背,慢慢,慢慢地蹲下来。
  他开始吃。一小勺一小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只是难免逃不掉,越吃越冷的命运。
  吞咽的间隙,他会抬起脸看看那张几米开外的病床,然後恍惚地想到,就在几十分锺前,妈妈还躺在那上面,笑意盈盈地对著他说,想要喝医院东门外的清粥。
  一想到这里,严迦祈便痛苦地埋下头,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呜咽。
  原来阴阳相隔,也只不过是买一碗粥的时间。
  他确信那时不是回光返照,妈妈轻柔的声音,红润的脸色,闪光的眼睛……无论哪一样指标,都让他倍受鼓舞,极尽欢心。他想,妈妈在一天一天地好转,而他现在也有钱了,他们不用再看爸爸──或者说是严家的脸色和心情,妈妈更不用再忍受爸爸几十年如一日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的反复追问。他们可以离开这家医院,甚至可以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也谁不都在乎他们的地方。去一个,不会再说他妈妈是傍大款的贱货,也不会再说他是没人要的野种的地方。
  这是严迦祈自十二岁起便深植於心的,一个天真却卑微的渴望。
  喝掉最後一口粥,严迦祈把碗勺往旁轻轻一放,然後慢慢将脑袋埋进柔软的臂弯里,静静地哭了。当手臂接触冰冷的那一秒,他终於确信并且承认,他的母亲,是自愿离开的。【我并不遗憾生命短暂,相反我很庆幸,我已经看到了苦难的尽头】
  严迦祈在电光石火间想到了当初母亲对他说过的这一句话。他茫然了好一阵子,却在猛然尝到唇角苦涩的泪水时,忽而眉宇一展,竟傻傻笑开了。而後终此一生,他也再没能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此深刻地读懂了这句话。
  看不到苦难的尽头,那就自己给自己一个尽头。如果命运曾经多次无情地捉弄过你,那麽至少在这一次,你可以狠狠地报复它,而不用战战兢兢等待它最後的施舍。
  是的,是这样的。严迦祈往臂上使劲儿蹭蹭脸,粗糙的衣料磨得他的脸火辣辣得疼。但唯有这疼痛能让他清醒地想到,他的母亲走得像一个战士,而并非那些人口中的贱货,或者懦夫。其实明明只是因为他们怕死,所以他们才要如此歇斯底里地诋毁自杀者的勇气和付出。
  死者自然是不能和他们争辩的,所以他们理所当然地占了上风。然而这其中究竟对错几许,恐怕只有差点死过一次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和了解。
  当然这样的看法难免有些消极和偏颇,或许别人会由此认为他思想不对三观不正,然而对於严迦祈来说,这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生命的真相,思考人生的本质。在这片迷雾一般的黑暗中,他紧紧环抱住自己,猛然感觉自己又一次长大了──这是他继十一年前知道自己是野种之後的第二次成长洗礼。
  而现在,他在很认真很认真地思索:他的世界已经空了,那他到底,还有没有必要活下去。
  不过上天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去思考这个略显惊悚的问题。因为仅仅十多分锺後,严迦祈就感觉到自己背後的门被敲得砰砰砰乱响。而那力气之大,简直磕得他的背生疼。
  因为蹲得时间太久,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严迦祈不仅腿脚发酸,脑袋还好一阵充血,眼前尽是一片令人晕眩的黑暗。他使劲儿摇了摇头,这才好不容易终於扶著门把靠著门背,艰难地站直了身子。
  他当然知道外面会是谁。他刚刚都甚至还在想,以那人和这里的医生的交情,他怎麽会还不快快飞奔而来呢。可是……严迦祈抬头看看挂锺,又难免隐忍地苦笑了笑,同时无比酸涩地想著,可是他现在来,倒也还算对得起他曾经跟妈妈说过的那一系列肉麻情话了。没错,来人是他的父亲──不过当然了,如果他现在还像这样去称呼这个男人的话,那他就难免显得有些可笑可悲又可叹了。
  严迦祈深深呼吸了一口,拳头落在身侧,攥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攥紧。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最後他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打开了门。
  然後他看见了他。而时光在那一刻,也仿佛经历了一瞬间的静止。他想起了很多事,从小到大。从他理所当然地叫他爸爸,到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叫他爸爸──严迦祈忽然觉得有些恍惚,因为现在的他细细想来,其实他这二十三年的岁月若是要像划分段落大意一样地给出个结构分析的话,那麽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回答。
  这样想著,一阵极致的酸涩却猛然从他的鼻腔袭来,直往上冲。严迦祈扶著门框的手轻轻颤抖著,他甚至仿佛遭遇重击一般,竟还忍不住踉跄著,往後倒退了小半步。
  原来,只有站在很远很远的前方遥遥回顾,人们才能真正看清,在那麽些所谓漫长的时光里,自己究竟经历了什麽。都以为旅途那麽长,痛苦那麽多,结果到头来却发现,那可能,也只不过是一个称呼的变换更改罢了。
  良久之後,等严迦祈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他才终於半低下头,苦闷地惨笑了两声。他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面对这个再也不是,也从来不是他的父亲的男人,他想,他永远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无论是接受失去双亲的未来,还是承认没有父亲的过去。
  过去是假的,未来是空的──在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严迦祈忽然眸光一黯,难免感到有些茫然。他甚至不无悲观地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麽所有人都说的,那份应该好好珍惜的现在,又究竟算得了什麽呢。而如果既没有鞭策也没有动力的话,那麽那份应该好好努力的现在,又究竟要怎样去拼搏呢。
  可笑。他刚才明明都已经想通了人生,但他现在却发现,自己依然纠结於过去和未来。
  严迦祈简直想拿把刀砍了自己,既为他的软弱无能,也为他的摇摆不定。
  他拼了命地摇摇脑袋,努力使自己站好,将颤抖和恐惧都深深埋进心底。然後他慢慢抬起眼,安静地看著那个人,再一次提醒自己,是的,是的,眼前这个喘著粗气,眉头郁结的的中年男人,再也不是,也从来不是他的父亲。
  他不是爸爸,他叫做严誉。
  瞧,这话说出来是多麽简单,可是他竟然花了整整十一年。
  严誉看起来很狼狈,甚至比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头发凌乱的严迦祈看起来,还要更加狼狈。
  “她,她……”严誉的声音颤抖,气息不稳──很难得。
  严迦祈看著严誉这副难得丧失了绅士风度的狼狈神情,竟唇角一弯,甜甜笑了起来。他微微侧歪过脑袋,那模样显得很是可爱,然而在他的眼眸深处,却带著点儿疯狂的天真,和报复的快感。直到他确信自己的那双眼睛已经把严誉看得心里发毛腿脚发软之後,他才终於满足地叹息了一声,接著轻声反问了一句:“她?”
  严誉脸如死灰地看著严迦祈,隔了很久,才从喉咙里无比艰难地挤出一个颤抖的“对”字。哈哈。一听见这个回答,严迦祈便立马忍不住地弯起眉眼。他回头看了看此刻正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忽然咧开嘴,无比明亮地笑了起来:“妈妈睡著了。她说她不想见你。”
  严迦祈的声音柔软却坚决,并且,还带著某种莫名其妙的得意。
  严誉的脸色在听到“睡著”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回光返照般地红润了一下。然而他毕竟是一个理智的成年人,因此,在瞟到余音依然安静得像一尊石像一般躺倒在床上之後,他的脸色又恢复了最初的苍白──甚至比最初还要更加苍白。
  “你折磨不了她了。”严迦祈慢慢敛起笑容,咬著牙低声呢喃。
  严誉一愣,随即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现在他总算是懂了,刚才严迦祈口气中的那份得意,究竟是从何而起的了。
  “哼,折磨?”他忽然冷笑一声,接著一个大步跨进来,反手砰地一声关上门,厉声质问,“你可真不愧是你妈的好儿子!”
  严迦祈被严誉的突然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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