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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杜咸熙说进来,将林凯蒂自身旁拉开,她撅着嘴气鼓鼓地坐去沙发。
小田捧着一沓子文件杵办公桌旁,看看杜咸熙又看看林凯蒂,不说话。
林凯蒂算是领会到什么叫不受待见,扯过自己的包,冲这两个男人冷冷哼一声,跺着脚跟往外走,半路又折回来。
“我去订餐,晚上一起吃。”她说的斩钉截铁,一副你敢说不试试看的表情。
杜咸熙笑着点头,待她走出去关上门,这才对小田说:“这几天麻烦你了。”
小田简直受宠若惊,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事,我应应该做的。就是林小姐偶尔会打过来,把我吓得不行。”
言归正传,杜咸熙边看文件边听小田的汇报,来来回回都是申河近来糟糕的财务状况,一切数据都提醒着杜昌应该提早撤资,杜咸熙却只是点头,不多做表态。
“小田你头一次上班是什么样?”他突然插`进来一句。
小田正念着报表被打断,不明就里地说:“很糟糕,那时候还是个小助理,课长让我做个数目统计表就把我难住了,连excel都用不溜呢,被骂废物,郁闷了好几天。”
杜咸熙笑起来,“现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小田点头,“是啊,多亏了杜总的照应。不过,您问这个干嘛?”
杜咸熙勾了勾唇角,倚着桌子,手指在台面轻轻地敲,“问问罢了,觉得好奇,想看看那种状况下的表现。”
“我敢打赌,你一定不会想看我在这种状况下的表现。”
徐安柏踏进申河的第一步起,就向胡净阁反复强调起这句话。
“我没有念过大学,不懂经营,不会管理,唯一有过的商业经历就是在我的演艺合同上签字,而我,甚至连那上头的中国字都认不全。所以,你们千辛万苦劝我到这儿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徐安柏锁眉,“羞辱我?”
胡净阁始终认真地在听,直视她,最后云淡风轻地说:“有我帮你。”
“是帮我,还是只是要把我当做一个傀儡?”
“我不认为自己能迫使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所以傀儡这个词,我不能认同。”
依旧不卑不亢。
“你是个聪明人,”徐安柏笑起来,眼神却带着锋芒,“不过,我最讨厌聪明人。”
胡净阁沉默。
“或许你还应该和我说一说你为什么对申河有这么深的感情,你该不会是他的儿子?又或者,你的妈妈也一同参与过这里从无到有的历程?”
胡净阁竟然鲜见地带上一点笑意,许久,字斟句酌一般思量对话,坦然道:“我没想过你是这样寂寞的一个人。”
他用寂寞这个词来形容一个刚刚见过两次面的女人。
徐安柏想,她寂寞吗,是的吧,甚至还扭曲着拿她的痛苦来嚼舌头。
于是要让自己忙起来,参与会议,翻看文件,接听电话,布置任务,又跟随一行人去新的研发基地考察,却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熟人。
声音很像是认识的某个人,清脆而雀跃的语气完全是不成熟的孩子,“好久不见。”
徐安柏转身去望,权旻东就站在她正后方的位置,看到她,用力地挥了挥手。
她也笑,“好久不见。”
权旻东领徐安柏在基地的中央研发区转了一圈。
穿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只认识权旻东,都是客客气气地鞠一鞠躬,喊他“权总监”,徐安柏因此诧异,“总监,你之前居然骗我说你是打杂的。”
权旻东摸摸头,憨然而笑,“总监可大可小,听着好听,但不一定表里如一。不像你,大家喊‘徐CEO’,那就只是大,小不了。”
徐安柏扁扁嘴,“别喊我CEO,自从我被冠上这个头衔,申河的股价就一路走低,如果这公司有一天真的转不起来,那我的‘贡献’一定不小。”
“又说笑了。”
“不说笑。”徐安柏缓缓叹出口气,“这些天,我是真的很疑惑,为什么之前申河好好的,朝夕之间就衰败成这副样子,不仅仅是巨额的亏损,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黑洞在变大。你怎么看,旻东,我真的很想听听你的想法。”
“很难说,”权旻东藏匿起笑,“照现在的态势,尽管隋氏财大气粗,可也不能无限制的为申河埋单。隋木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事,也许不远的某一天他就会承认自己的收购是一件错事,进而彻底放弃掉申河。”
“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徐安柏忧心忡忡地呢喃。
“也许是有人做了手脚,将申河一夜之间拉下神坛,也可能这儿一开始就是泥潭,只不过被虚假美化了。”权旻东想了又想,权衡利弊,方才谨慎小心地说:“你是不是已经见到过胡净阁了。”
徐安柏心一提,“你也认识他?”
权旻东抿了抿唇,似是要说点什么,然而终究只是点头一笑,轻轻说:“听过。”
第十七章
听过。
徐安柏反反复复斟酌这两个字。
一定不仅仅是听过吧,可权旻东欲言又止,更加重了她的猜测。
而值得让他为之缄默的,除了杜咸熙,还能有谁?
总不好直接去问杜咸熙吧,可权旻东这一头也断了线索。
她忽然就觉得疲乏无比,管理一个公司已经实属不易,还要和一群人精斗心机,她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怎么拼得过?
无可奈何里跟着权旻东去赴饭局,以便套话,只是没想到隋木居然也在场,正和另外三个牌搭子坐一边,玩得很是尽性。
权旻东有些意外,惴惴不安地问:“我没想到他也来了,你方不方便,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走,我知道这边有一家——”
“没事的,旻东。”徐安柏笑,“我还没脆弱到不能见自己的前夫。”
权旻东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隋木在这时候抬头。
视线灼灼里,几乎要把权旻东搁在她肩头的手烧出两个洞,于是扔了牌,装作很是随意地走过来,掸开权旻东,侧身擦上,伸出手。
“徐……”他斟酌称呼,一锁眉,“徐总。”
徐安柏适时往后一退,不理他,恨不得躲得远远,心里腹诽着这幼稚的男人。
她首先坐去了台子。
其他的人都陆陆续续赶过来,权旻东为她一一介绍。
大多是研发基地的高管,席上所聊的也不过就是生意和利润,徐安柏很快便失去兴趣,盯着桌上的一堆菜,认认真真地填饱肚子。
忽然就有人问:“说好了隋总会在年会上带太太出席,怎么最后又临时变卦了?”
徐安柏这才忽地竖起耳朵,恨不得将脸贴到隋木身上,要听听他一张嘴讲出什么好话。
心里早把这男人看得透透的,知道他口无遮拦,几乎是有着一切的恶趣味,急等着要找个话题岔开来,偏偏他已经迫不及待。
“哦,其实那天她也过来了,是吧,隋太太?”隋木面目含笑,讥诮地望向徐安柏。
一桌人都紧紧盯去徐安柏,目瞪口呆中窃窃私语。
徐安柏刷地站起来,动作太大,膝盖抵上后头的横木,椅子立时被碰翻在地。
权旻东去扶椅子,又欲去安抚徐安柏,却被快速插过的隋木挡去去路,视线里,她已一路小跑冲了出去。
隋木余光掠过那大门,冲权旻东冷冷地说:“如果还想守护住你自己,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好吗?旻东,说真的,你还不够资格来蹚这趟浑水。”
权旻东咬牙站在原地,紧握拳头,浑身在抖。
桌上有人问“怎么了”,隋木很潇洒地一甩头,“没事,我想是隋太太太害羞了吧,我去追她回来。”
在通往洗手间的路上,隋木终于赶上徐安柏,拉住她的手,却被她一个转身,猝不及防下吃了她一巴掌。
“隋木,你够了。”徐安柏喘着气,几难压抑进那股愤怒。
隋木吃了一耳光,左脸火辣辣地烧起来,“你发这么大火干嘛?”
徐安柏将手从他那挤出来,往后退了几步,“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是不是,觉得在所有人面前让我丢脸很爽是不是,”
隋木蹙着眉头,“你不要把我想得这么阴暗,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实话实说而已?你应该不会记性差到我们已经离婚了吧,”徐安柏几乎歇斯底里,“而你也知道那份婚姻对于我而言,根本就是一种折磨。”
隋木眼中的光倏忽跳了一跳,整个人颓然下来,他试图向这个女人解释些什么,可是词不达意,每每说不出口,两手挥动着,像是牵线木偶。
最终叹口气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想重新开始,回到我们刚刚认识的状态,从陌生人到朋友到……总之,徐安柏,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他的语气竟出奇的坚定。
她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