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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木大怒,问:“是谁请你们来的。”
徐安柏不说话,想将手从杜咸熙臂弯里取出来,却被他死死抓牢了。
气氛这样冷,对峙这样凶,到底该如何脱身?
可不远处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哎,隋木,是我请杜总来的,大家老朋友了,怎么这样生疏。”
三双眼睛都朝后望,唯独杜咸熙紧紧盯着徐安柏。
她由局促为大骇,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好像窒息着要呼吸氧气,她拼命从他这里挣脱,提起裙子往后跑开。
木楚山渐渐走近,随着那背影望去,疑惑地问:“那是谁啊,咸熙,怎么一见到我就跑了。”
隋木说声抱歉,尾随徐安柏而走,却在一个拐弯后看不到人。
唯独一个权旻东,往一个方向转过去,他心下有了分辨,知道大概就是那儿。
走近的时候,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那个人……是我的爸爸!”
隋木一下子停住了脚,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像充满气的气球,随时要炸开。
不远处,杜咸熙往他这头望着,两手插着口袋,微微扬着下巴。
第十三章
那一年,学校的开放日,黑发混血的徐安柏站歌咏队伍第一排的正中央。
浅色的白种人里,她突兀的像是一株枝桠丛生的小苹果树,张牙舞爪的吸引过所有目光。
漂亮的金发姑娘金妮和大家窃窃私语,这是多元文化的观念在作祟,如果我有一个黄皮肤的爸爸,我也能站在那个地方。
她当作听不见,专心在礼堂观众席里四处扫视。
妈妈说好会准时出现,还有爸爸,带上她最喜欢的点心,放在竹子编成的花篮里,有酥软的表皮和香甜的馅料。
却找不到,直到音乐起,跟随节奏和指挥附和着吟唱。
话筒就在面前,比她高,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张嘴说不出话的哑巴。
掌声,鞠躬,下台,她被一群孩子围在一起闹。
“你那个中国爸爸呢?”金妮扬着下巴对她骄傲的笑,“我爸爸告诉我,他给你找了一个新妈妈,还有一个比你大的姐姐。”
徐安柏不说话,攥着拳头,死死地盯着她看。
“他已经厌倦了你的好妈妈,还有你,黑头发的小杂种。”
她忽然就爆发,手狠狠砸上金妮的肩,推她,把她打得东倒西歪。
金妮没本事地咧嘴大哭,向远处求救,男孩子们一起涌过来,推倒了徐安柏,撒一把土,骂她黑头发的小杂种。
徐安柏带着一身的伤,冒着雨,走路回家。
像是一只从泥里捞出来的小猫,脏兮兮,只趿着一只鞋。
地板上落下一大一小两只脚印,她奔跑着去抱两眼红肿的妈妈,给她看破了口子的胳膊和脸蛋。
她苦苦地扁嘴,“没有人来救我,妈咪。”
妈妈说:“如果旁人愿意帮你,不必开口也会达成,如果旁人有意忽略你,紧紧贴上也无济于事。”
妈妈帮她洗澡,雾气迷蒙的浴室里,水声掩盖过她的抽泣。
徐安柏帮她去擦眼睛,很认真地说:“你还有我,妈咪。”
可妈妈还想要自己的丈夫。
没有人帮她,她自己紧紧贴过去,随着他翻山越岭,千山万水,几乎游走大半个世界。
寄希望于总有一次的蓦然回首,他会突然醒悟,终于发现她才是那个爱他最深的女人。
她苦苦哀求,拼命补救,在一次次的失望里痛苦挣扎。
徐安柏五岁之后便再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再见母亲的时候,她住在阿伯尔多伦的疗养院,坐轮椅,认不出她是谁。
她只好每周去看她一次,做烤焦了的饼干或是放太多糖的巧克力。
她从不吃,放在盒子里,无聊的时间里,一块块地数。
最后一次,徐安柏伏在她的床边静静地等,时钟挂在墙面,亘古不变地一秒秒地往前走。
妈妈忽然侧头看了看她,干涩而艰难地说:“孩子,你又瘦了。”
明明是很短的时间,脑中却有千万画面闪过,一一浮现,将她所有不忍回忆的往事推送。
一瞬间的回神,几乎忘却身处何时何地,徐安柏仔细地看了看四周。
是拥挤的临时配餐室,推着香槟车子的侍应生来往穿梭。
面前的一个人是英俊的权旻东,他自一群人发现了她,紧紧握住她,说:“安柏,你说话。”
徐安柏便说:“那个人……是我的爸爸!”
权旻东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说谁?”
徐安柏紧紧咬住牙,半晌,吐出口气,“没什么。”
想往外走,权旻东拦住她,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安柏只是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匆匆往外头去。
隋木正等着她。
见到她,他上前几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大厅外走。
徐安柏被捏得骨节咯吱咯吱响,急于甩开他,大声喊:“你放开我!”
隋木猛然站稳了,回头看她,由她没停住,一头扎过来,额头狠狠撞上他的前胸。
隋木说:“你从没告诉过我你其实姓木。”
徐安柏揉着额角,直视他,“你也没告诉过我那个女人居然是郗兮。”
隋木笑得眯起眼睛,却更有一重骇人的冷酷,“我以为你不会在乎。”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大惊小怪。”
“怎么能不大惊小怪,徐安柏,”隋木一字一顿,“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死去的杀人凶手。”
徐安柏也缓缓笑起来,“你也知道的,隋木,她姓木,我姓徐,她算是我哪门子的姐姐?”
隋木血气上涌,几乎要一巴掌打上她的脸,她不躲也不让,仰面望向他,眼睛锋利的像是一匹欲要吃人的小兽。
隋木猛然停下,因压抑沸腾的血液而止不住颤抖,徐安柏的话又一针一针刺进他耳中。
“隋木,你还想让我有多恨你?”
隋木抬起的手一晃,随即,被另一人紧紧锁住。
木楚山出现在徐安柏面前。
“隋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你又何必要耿耿于怀?”
三方的僵持,终以隋木的负气而去做结束。
徐安柏亦是要走,可木楚山挡住去路,喊她“宛音”,一瞬间的思维停滞,几乎要不认识这陌生的名字。
木楚山继续说:“太久不见,爸爸想和你谈谈。”
爸爸……初见的那一瞬,这个自称为爸爸的男人可是认不出她来的。
徐安柏很疏远的笑,提着裙摆,往他相反的方向退,说:“你听着,我可没有什么爸爸。”
转身便走。
郗兮和杜咸熙都站在不远处,来得不早不晚,将所有经过看得一清二楚。
郗兮有些错愕地说:“我不太明白。”
杜咸熙却是处变不惊,仅仅是淡淡地说:“你不是想要他们快点离婚?”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吧。
郗兮想了想,又问:“隋木提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杜咸熙这才顿了一顿,喉间的曲线动了一动,声音低沉,“他的挚爱。”
杜咸熙后来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找到冻得瑟瑟发抖的徐安柏。
她原本挽去一边的头发正松散地披在肩头,缩着头,双手抱住自己,走得又急又快。
杜咸熙让司机按了按喇叭,又闪了闪车前大灯,女人没有理会,只是往前走。
直到他从车上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突然蹲下来,捂住自己的脑袋,像是窒息之前痛苦挣扎,张着嘴大口地呼吸。
杜咸熙蹙了蹙眉,将外套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
也随着一同蹲下来,许是气温太低,心脏猛然间的一次颤抖让血液滞缓,昏头之下,他居然伸手去抱她。
徐安柏小声的呜咽,泪流出来,打在他的衬衫上,湿了一块,由热转凉。
她随他上车的时候,抽泣着问:“其实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吧,杜咸熙,你不会不知道,我这辈子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他。”
他是那么恨她。
杜咸熙没有否认,只是很轻地在她耳边问:“害怕了?”
这也不过只是个开头而已,害怕?为时尚早。
徐安柏讷讷笑起来,“是不是你恨我的原因也和隋木一样,是因为觉得我曾经……间接害死了木宛平。”
杜咸熙的脸隐匿在一片黑暗里,唯独一闪而过的路灯将他眼中深邃的光照亮,那有种隐忍的情绪压在其中,他花了一点时间才说:“他不配。”
徐安柏却不知道他指得是隋木不配还是木宛平不配。
隋木在第二天一早便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送了过来,两个人一同去曾经登记结婚的地方办理离婚。
手续走得非常顺利,以至于徐安柏自民政局出来时还有一些恍惚。
回国几月缠绵不尽的烦心事,只短短一个上午就突然解决了。
早知道会是这样,就该早点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