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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恩看了他一眼,阿瑟继续说道,「我很抱歉,那并非好事,而且也难以启齿。在我还有人性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我会宁愿当事人一辈子什么也不知道。」
「你『还有人性的时候』是什么意思?」林恩说。
「我看了你的精神记录,你出现了一些幻觉,有人在惨叫,黑暗中,有更黑的影子在角落游移,看过去,却又什么也没有,诸如此类的。」阿瑟说,「我不想告诉你,你有食黑者的天赋。」
林恩转头瞪他,差点把车子开出车道,他连忙转回来。
「我就说!」他说,「那一点也不像幻觉!」
「如果幻觉标志着你的脑子出了问题,那么说它就是幻觉也没错。」阿瑟说,「它会吃掉你头脑里至关重要的一些东西,如果你允许它们进入的话。它会吞噬你的人性,力量越大,你就越冷漠,你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在黑暗中游动、吞食和杀戮……我做了一切只为了避免这个。」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它抖得厉害,什么都握不住。
他把双手紧握在一起,想找到一点控制,却怎么也无法消除那种冰冷和虚弱。
林恩突然从方向盘上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住他,他手暖得让阿瑟打了个哆嗦。
「……所以你一直要吃药,是吗?」那人柔声说。
「我必须得那样。」阿瑟说,觉得这回答傻乎乎的,却又找不到别的话。
林恩的手和他的手指绞在一起,好像再也不准备分开了。
一辆跑车突然插道,上面放着高亢的摇滚乐,一群年轻人欢天喜地掠过原野,朝他们竖起中指。林恩连忙刹车,把手收回来,抓在方向盘上。
阿瑟感到手上一空,气氛恢复了正常。
他忖思,刚才那是个什么情况?
林恩咳嗽一声,似乎有些尴尬。「那个,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他说。
「我在说,你天生有看到黑暗的力量,」阿瑟说,这才是头等大事,「这不是好事,不过在这件事上,你的确能帮得上忙。如果碰到要开枪的场面,就像你杀死卡维泽一样,你要纯粹照着直觉开枪,不要用眼睛,你甚至可以闭着眼睛。朝最黑的地方开枪,林恩,这是我所有能跟你说的。」
林恩点点头,知道阿瑟说的每一句话,对他都至关重要。
当初开枪打卡维泽时,他脑袋完全当机了,所有的动作都是凭本能。林恩回忆起那些细节,清楚地想起了那些子弹打在那家伙身上,像打在石头墙上时自己的绝望。
他问道,「对付这东西,枪会有多大用处?」
「一部分吧。」阿瑟说,「我又没试过,不过既然能杀卡维泽,加强版的应该也有些效果。」
真够令人安慰的。
越野车的后座堆满了武器,离开城市时,阿瑟弄了这辆车,林恩在车子的后座看到一堆枪械——显然阿瑟在那城里认识些不那么合法的人。
他叫道,「老天,你这是要去偷袭国防部吗?」
「这么严重?」阿瑟怀疑地看看他,又看看那些武器,「我对这类东西了解不多,精确到克也太为难我了。不过武器总是多多益善,所以我尽可能多拿了些。」
「你笃定的回答真让我感到安慰。」林恩说,「但我还是想问,你不是想去把什么一级防备监狱和它所在的整个山头给轰平了?」
「也没有那么严重吧。」阿瑟说。
「从你买的东西看,它就是这么严重。」林恩说。
「我是说,多炸点什么东西不是那么严重吧。我喜欢炸东西。」阿瑟说,「不如你现在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它们的用法,免得毁坏公物太严重。你会用这类玩意儿的,对吧?」
「我一直以为你也很精通,至少打鸭子和切水果时你很专业嘛。」林恩说。
「打猎这种事,我很专业。就算我不使用力量,我仍然很专业。」阿瑟说,「但以前,我一般用另一些方式猎杀。」
他沉默了一会,有点像葬礼似的那种沉默,在回忆一些逝去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说,看着那些枪械,「我最好开始熟悉这些。」
他们悄无声息地回了趟橡树镇,拿一些阿瑟需要的工具。
那是个凌晨,他们没惊动任何人,平时熟悉的小镇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似的,而他们也变成了另一些人。
然后他们一路开车,像那辆劳斯莱斯般,顺着半荒废的公路向另一个荒僻的地方驶去。
他们一路往西,不知道是收音机里播的音乐,还是窗外景色的关系,林恩老有种他们是某部电影里人物的感觉,正像大部分的电影人物一样,要干些凶多吉少的疯狂事,但你又非干不可。
这种故事的结局里,最终总会有什么人死掉,响起悲哀的音乐。
他觉得自己想得太多,这都是电视剧洗脑的后果。
阿瑟开车时,他从后面翻出一瓶烈酒,虽然喝起来很糟,但他觉得很衬这样的场景。
——酒放在后座武器的角落里,很有老电影的风范。那是些几块钱可以拿到的劣等酒,阿瑟很少碰酒,林恩觉得那是因为他对酒挑剔,自己只在装高雅的电影里看到过。
刚发现那些酒时,他很好奇。「这是什么?你喝?」他说。
阿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世界毁灭了,只剩下我和这些酒,我也不会喝。」
「这事还是不要这么坚定,不然你会被这些酒诅咒,」林恩说,「落得非喝它们不可的下场。」
「没有您的指教,没有您,我可怎么活得下去啊。」阿瑟说。
「你不喝,把这些酒放这干嘛?」林恩说。
「有用。」阿瑟说。
林恩没再问下去,在一系列的准备中,他意识到,虽然阿瑟不能使用力量,但他依然是个专业人士。
他也没问他要怎么寻找猎物,这可是片广袤无比的荒野。但阿瑟显然对这套事情很熟练,这以前是他的工作,他知道该怎么找到要找的东西。
两个猎人,林恩想,像两个牛仔,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开车去猎杀某个能让人有去无回的超级麻烦……这念头让他突然想到了克莉丝,大概因为打从有了她,他这辈子都不再会是把脑袋挂在腰带上的牛仔了。
可当阿瑟说要去「清理」那东西,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和他一起去,他想是因为阿瑟需要帮助,他在吃抑制力量的药物,像个凡人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他不能让他的朋友孤身一人去对付怪物——现在看来他的情况,确实很需要自己的帮助。
这东西威胁着来往的人群,以及他们共同的橡树镇,他也没有理由只让虚弱的阿瑟去保护一切。
但他心里知道,那是因为他如此恐惧,如果阿瑟就这么一去不回,他根本没有办法再把生活整理好,照顾好两个孩子,勇敢地生活下去。
这一次,他甚至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
第十一章
到了晚上的时候,换成阿瑟开车,他把车子从公路上转了出去,开进荒野。
林恩什么也没问,阿瑟知道他在干什么。在这个世界,他是绝对的专家。
阿瑟大概开了一个小时,在林恩看来,他完全没什么方向,只是凭本能开过去。然后他停下车,说道,「我们要做些准备。去找些生火的东西,林恩。」
林恩在附近捡了些干枯的草枝,这里大部分的植物是枯黄的,好像并不喜欢生长,但生火倒是好极了。
阿瑟把大灯开亮,于是本来幽暗的荒野,有一小片明亮起来,他把车子的音箱也开到最大,再加上引擎的声音,这一小片空间几乎立刻像在举行一个小型派对。
他把车里的烈酒翻出来,倒了半瓶在草枝上,丢下一根火柴,它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他把剩下的酒倒得四处都是,再把瓶子丢开,一时间,这里变成一副正在进行狂欢的模样。
周遭荒野一片死寂,天空沉默着,像在看一群幼稚的年轻人在向老天叫板,显得脆弱无用。可是事情并非如此,阿瑟的表情沉静专注,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林恩想,坚韧得像会千百万年存在在那里的石块,无论是地震还是洪灾,都没有东西可以质疑他的属性。
他想起他在厨房,在学校,或是在镇长家的宴会上,那个阿瑟优雅迷人,可是这里的这个,似乎才真正触及到灵魂的内里。
「接着怎么办?」林恩说。
「我们等着。」阿瑟说。
他在篝火旁盘腿坐下,看着那火焰。林恩坐在他旁边,不时把一些草枝放进去。
他打开一瓶酒灌了两口,阿瑟不屑一顾。
「真的不来点?」林恩说,「你知道,打仗前士兵经常喝两口,这是有原因的。」
「酒对我没好处。」阿瑟说。
「是因为它太没品味呢,还是会消灭药性。」林恩说。
「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