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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谢沉钩的怀里,感觉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的身体在不可遏制的颤抖着。紧锁在自己背上的力度如此强大,像是一道系在舢板上的缆绳,让他在波涛汹涌里找到一丝心安。他抬起手,慢慢在男人身后扣起来,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过去。两个人纠缠着拥抱,彼此的心跳这么清晰,清晰得仿佛这原本就是同一个身体。
50
50、下一秒的世界 。。。
夜晚终于降临。
他们吃过饭,在外滩的江边慢慢走。
陈苏木指着外滩中心发光的楼顶笑,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这里是易初莲花。”
谢沉钩抬头一看,也绷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苏木,”他扭头看着身侧的人,这个大男孩仍然喜欢穿格仔的衬衣,下摆随意的放在仔裤外面,显得整个人如同小树般挺拔而有生命力。“现在起,停掉你的供稿,告诉他们你太忙,不能再继续。张勇那边也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不行。”陈苏木断然摇头。“我这条线断了,你们的新闻怎么办?”
“这不关你的事。”他皱起眉,陈苏木的固执并不是第一次领教,哪一次都不像这一回这么让他闹心。
“不关我的事?”陈苏木冷笑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我也救过人,我也号召过捐款捐血,虽然不是针对墨友会。但参与过那次灾难的人,谁会真能这件事没有关系?!”
谢沉钩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喟然长叹。
他比谁都明白,事已至此,收手退出没有任何意义。这早已不仅仅是他与张勇的事情,陈苏木从答应张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卷入这场风暴里,并在自己的策划和默许下一步步被推向风暴的中心。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同样的,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难道不是打击他们吗?”陈苏木忽然问。
“不是。”谢沉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争,”他狭长的眼眸里充满无力,“所有的胜利都是暂时的。媒体做不了什么,而报道有可能让社会变得更坏。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将话说出来而已。”
如果堂吉诃德早知风车不可能被战败,他是否还能手持长矛亮剑而出?
“即使这样我也能坚持下去。”陈苏木坚定的看着他,路灯的光印在他眼底,星星般闪闪发亮。
“不,不仅仅是这样。”
谢沉钩觉得难过。很难说接到爆料电话的初始,他到底有没有利用这件事去报复谁的动机。之所以当时让张勇去做,就是因为这件事里与他个人纠葛太多,他始终无法真正做到客观冷静。他痛苦的发现多少年下来,第一次这么看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徒劳的想要探知自己的心,却被一堵墙挡在外面。
然而彼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苏木会被卷入这场战争中来。这个执拗的年轻人像一个骤然闯入的棋子,搅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这才发现宋祁的眼光之毒辣,他始终逃不过那一点年少负气,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坚守的新闻原则,在这场调查里揉进过多私人恩怨。
他忽然痛恨自己。
眼前的人神色坚定,眼眸明亮如同星光,照得他心底一角灰暗里越发沉郁。
这个年轻人处在成熟的半途,固执的同时会有出乎意料的坚韧与包容。他像他筚路蓝缕的人生路上偶遇的一棵小树,在白亮枯燥的世界里蓬勃而欣然的绿着,带着生命特有的力度和静谧,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和守护。
“得……看来只有退出这一条路能走了?”陈苏木无奈的耸耸肩。
“来不及了,宋祁已经发现了你。”谢沉钩发现自己第一次在陈苏木面前提到这个人。
宋祁,这个名字并不是陈苏木第一次听到。他有点想不起来,但十分确认,此前的数年里,曾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提起这个名字,最近的一次是在兰苑,在张老的推荐下,他第一次见到了本尊,那个拥有强大气场的男人,却不知为何对自己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敌意。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然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在江边,盯着对岸虚空里的某一处。他觉得自己正挣扎在一个疑问之海里,海涛下隐藏的巨兽若隐若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搅翻那漆黑的海浪。
那海底有什么根本不重要,他告诉自己,重要的是他们在岸上。
即使惊涛拍岸,浊浪排空,他们也仍然站在安全的岸边,手拉着手。
“苏木。”谢沉钩到底还是轻轻唤了一声,陈苏木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挣扎与决心。他抬头,两人在无声里相互凝视。眼神的沉默交流在某些时候比语言来得更加深邃,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里一直看进心的深处,那些问不出的、说不来的话语交融在空气里,仿佛一团柔韧的丝麻被慢慢理顺,在幽暗里闪烁着蛛丝一般柔润的光泽。
风从江面上轻轻吹过来,吹在陈苏木额上,十分凉爽。他转头看着谢沉钩平静一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也有自己解不开的心结,不单是你。我也有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的话。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
“说。”
“已经查到。网络上帮项目推广部画漫画的那个苏十就是这个苏十,也就是本名陈苏木的人。他的正式身份是《七日谈》的策划部高级经理。”
“策划部?你确定?”
“完全确定。他的同事并不知道他在画漫画的事,只有朱云知道他以苏十的身份在外媒供稿的事情。”
“这件事与谢沉钩有没有关系?”
“没有明确证据。但我们查过电话记录,他在今年5月曾和谢沉钩一起在青川约半个月左右,期间有多次电话的确是直接打到《七日谈》深观版,QQ记录也查到一些记录,虽然是随意聊天,但含有片段信息的透露。”
“将项目推广部那帮人处理掉。其它的事情我来办。”
宋祁挂断电话,将烟头按灭在精致的琉璃缸里,用力捻下去,直到将那柔软的烟头碾成一个破碎的形状。
******
墨友会项目推广部那位负责人的QQ很多天都没再亮起,陈苏木让自己的实习生冒充媒体公关打了电话,发现对方已经换人。
这个情况立刻被反馈给陈苏木。他立刻去深观的办公室,将情况告诉张勇,张勇与谢沉钩迅速对望了一眼。
张勇点燃了烟,火光一闪,青色的淡淡烟雾从手指间升起。
陈苏木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门口,下沉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格外的茫然无措,却又在奋力坚持着什么。
谢沉钩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触电般的猛一挣扎,却未能挣脱那只干燥的手掌。他惊愕的去看坐在一边的张勇,后者正默默的看着他们,眼睛里是温和的了然。
谢沉钩带着他坐在自己桌前,将他冰凉的手窝进自己手心。
他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现在退出。晚上回我家,接下来不要上班。”
“……”陈苏木忍不住皱眉,急着想说什么,却发现无话可说。
谢沉钩没再解释,只是沉默的看着他。他狭长的眼尾隐隐上挑着,里面有复杂的情绪涌动。
陈苏木总是不由自主的被这双漆黑的眼眸吸引,他觉得自己仿佛在看一部小说,不算长,却复杂而真纯。那些人人都会拥有的过去在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体里烙下的影子,如同敲打在通红铁块上的锤子,一点一点的砸出这个面容沉静的男人体表下强悍的灵魂。这个灵魂充满了一种广博的悲悯,以及一种沉静的理性,让他错不开眼睛。而此刻,那些过往在他眼底慢慢沉淀下去,只留下毫无保留的关切和坚定。
他到底在这眼神前输下阵来,垂着头,“那我请个假。”
“朱云那边我去说。”谢沉钩拍了拍他的手背。
张勇站起来,故作轻松的大笑了几声,“大爷的,你俩这情深深雨蒙蒙的!老子不当这只沼气灯,出去抽根烟。”然后打开门,大步迈了出去。
谢沉钩没理会,对上陈苏木有些惊疑的眼睛,笑了笑,“没事。”
陈苏木不知道这个“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