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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过火箭升天吧。”谢沉钩说,“我曾经采访过一个火箭专家,他说每一次火箭升天,他就跟死过一趟似的难受。”他笑了笑,“他说他每天小心翼翼维护着的、每天睡里梦里都在想着的东西,就这么没了,想再多看一眼都不可能。”
陈苏木看着他,那种弥漫的悲伤终于慢慢褪去,习惯性的低头一笑,“我知道。”他笑的真心,但仍然低声的说,“……还是不一样的。”
他在那个岔路上做出了选择,然后坚定的朝着一条没有潘桐的路上走去。一路上他努力取得了很多成绩,学习,工作,但哪一个都不足以给他足够的满足,让他能坚信自己当年选择的正确。
车在路上拐了几个弯,终于在一条人烟稀少的胡同前泊了下来。陈苏木从车窗里看到胡同墙上装着的白色灯箱,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无水斋。
“朋友开的。”谢沉钩落锁开门,陈苏木便解了安全带跟着出来。
深秋的晚上,上弦月勾在天边,透着一点儿矜持的寒。老旧的胡同口有棵枯老的垂柳,被灯箱的白光幽幽照着,在斑驳墙体投下稀疏的影。故都脱去了白日里的盛世模样,终于在这寂静的夜晚将历史深处的落寞与沧桑拽了出来,如昏黄烛光下翻开一本无人看的书。
谢沉钩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陈苏木跟着进门,发现里面布置得相当混搭。不知哪里淘来的几只完全不成套的老桌椅,古拙且厚实。墙上挖了几个洞,后现代的放着一堆……草泥马。墙角里放着个藤编的筐,筐里垫着一堆彩条粗布,粗布上趴着一只硕大的手工布艺大螃蟹,螃蟹爪子上竟然套了三只表,陈苏木俯身辨认,分别是汉弥尔顿、卡地亚以及一只罗密欧。
他在一张桌子前坐下来,颇无语的盯着墙上奔腾的草泥马们。
“想吃什么?”谢沉钩拿起菜谱。
“我更想睡觉。”陈苏木十分诚实。
“先吃饭。”
“那随便。”
这一天对于陈苏木来说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刚才在车上不觉得,这会坐在安稳的木质椅子上,谢沉钩在对面温声点菜,思维就控制不住的开始模糊。那种极致的疲惫幽魂似的爬了上来,沿着四肢蔓延,藤蔓似渐渐将他缠住,往那黑沉的深渊里拽去。然而他的神经却可恨的维持着一丝见鬼的紧张,他能在这极度的累里明确的感觉到大脑的不能放松,大约在后脑的某个位置,它警醒着,拖着他悬在半空。他看得见那个甜蜜的黑就在前方,却在缺氧般的感觉里痛苦摇晃。
“苏木。”谢沉钩点完菜发现对面的人正痛苦的撑着额头,仿佛正在努力去脑海里的什么东西抗衡着。
他放任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大脑异常放电,伸手隔着桌子去探他的额头,“生病了?”
“没,”陈苏木闷声摇头,“我失眠。”
谢沉钩凝神片刻,顺手揉了揉陈苏木的头发,“先吃饭,吃完送你回去睡觉。”
陈苏木用力敲了敲后脑,这才抬起头来:“嗯。”
菜很快上来,两碗雪白的鱼片粥,一盘凉拌马齿苋和一盘虾仁滑蛋,碧绿红香的看着十分有食欲。
谢沉钩抽了勺子递给他,顺便将胡椒粉递过来。
陈苏木看着鱼片粥默默吞了口水,木然接过胡椒粉撒了些许,用勺子拌了拌,喝下一口。粥煮的十分地道,大米在水里被充分爆开,柔软香滑。鱼片刀工很好,下的也正是火候,新鲜甘甜。姜丝放得正好,薄薄的几条丝,不仅色泽诱人,些微的辛辣也给这碗粥增加了恰到好处的调剂。
这一口下来,陈苏木立刻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用干了的电池又插上了电源般,刚才那刻骨的疲惫顿时去了一半。
谢沉钩在对面慢条斯理的喝着粥,几乎很少吃菜。
清粥小菜下肚,陈苏木舒服的松了口气。发觉对面的人早已放下了筷子,斜斜靠在椅上一动不动,他抬眼看过去,正撞上谢沉钩若有所思打量自己的眼神。他愣住了,然后慢慢垂下了眼。
谢沉钩看见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片刻的惊讶,然后平静的与自己对视,最终缓缓聚焦在桌面上,长睫毛半垂着,仿佛一道没合上的窗帘。
谢沉钩安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晚陈苏木不仅没失眠,更是破天荒的在车上就睡着了。到了宾馆,谢沉钩叫来朱云才搞清楚他住哪个房间,然后借了前台的卡刷开门,将睡着毫无知觉的陈苏木扔上了床。两人合力给他脱了鞋子,塞进被子里。谢沉钩在床头搁了杯水,这才带上门离开。
朱云等在门口没走。看见谢沉钩走出来,她颇有深意的笑了。
“笑什么?”谢沉钩没停留,凉凉的问。
“我家小正太。”朱云朝门的方向呶呶嘴,颇有老母鸡风范。
谢沉钩的神情里仿佛有一丝短暂的柔软,没说什么,径直朝楼下走去。
21
21、震动 。。。
年年日子不好过,年年过得都不错。
陈苏木在博客里发了无数条关于失眠的各种感受,在各种纸的边角处和背面涂满了小人儿和动植物与不明生物,帮洪桥代付了无数次母婴用品,贴了许多发票,做了许多excel,跑了许多趟签字以后,工资卡上终于多出来一笔血汗钱,虽然其金额与付出的工作量不能成正比,但好歹……
钱啊~钱啊~钱啊~
陈苏木抱着茶杯,幸福指数飚过了国民幸福指数的正常指标。他寻思着要不要去买个手绘板,正式加入CG的菜鸟一族。
2月刚过,陈苏木把自己裹在返乡的滚滚人流里回家过了个有肉吃的年。娘亲与父亲大人用了多年积蓄在家买了一小块地盖起一座小楼,父亲辟出一楼开了个中医诊所,焕发着人生第二春的热烈光彩。陈苏木将手机塞进抽屉,也懒得联系朋友同学,不是陪娘亲买菜就是帮父亲抓药,要不就缩在中药柜子下偷偷给每个来看诊的人画着速写小相,小日子过得十分闲散。
父亲得闲时翻到那一摞画满速写的稿纸,叫来陈妈妈,两个人在那一摞画前沉默了良久。
年后,陈苏木搬家似的带了腊鱼腊肉及家乡特产做手信,在几个熟悉的部门分发了一遍。最后留了一份说找个机会给谢沉钩送去,结果一直到4月都没见着人,他发过去的短信也石沉大海,深观版的责编暂时换了个人,仿佛这人凭空消失了一般。很快,项目的策划与销售如巨浪排空般倾覆而下,陈苏木被卷进昏天黑地的工作大潮,便将这事儿忘了个一干二净。
5月下旬的一个中午,陈苏木午睡醒来去水房泡茶,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也许是在桌子上趴久了,陈苏木不以为然的靠墙站着,准备缓一缓再说,突然听见楼上消防梯里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仿佛楼里忽然下了一场大暴雨般,惊慌失措的脚步与嘈杂的人声混成一片。他捧着杯子正在疑惑怎么回事,就被李文苏从背后推了一把,“地震!快跑!”他还没反应过来,李文苏拉着他飞跑到水房的柜子旁边靠墙蹲下来。
“怎么回事?”他蜷在角落里惊讶道。
“地震!”李文苏惊魂未定的说,“就是刚才!”
楼体明显感觉再次晃动了一下,陈苏木觉得脚下仿佛正开过去一辆高速列车,带着地板轻轻颤动。大约十几分钟以后,楼上的脚步声渐渐安静,楼体也不再晃动。李文苏长出了一口气说,“应该没事了,回办公室吧。”
他俩飞速跑回办公室,朱云、老方和阿莉都是一脸的灰白,看来大家都被吓得不轻。
“朱姐你们没事吧?”陈苏木问。
“没事。”朱云扶着桌子,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应该是别的地方地震了。”
大家开始习惯性的在网上搜集信息。一时间,整个办公室沉默了。从QQ上各记者站汇报的情况来看,几乎整个中国都有震感。老方作为唯一经过唐山大地震那个年代的人,彻底的惊呆了,“天哪……”他喃喃自语道,“全国都有震感,那这地震的地方得成了什么样子……”
陈苏木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背上渗出一层毛毛汗来。
后面一个多月的时间,陈苏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