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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院子里又现出一摩托,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学教师。这是追了兰兰儿四年半多一点的S。二十分钟过后,院子里又添一辆摩托,这一辆,是众摩托中最贵、最豪华的。下来一个英俊的瘦高个,他是跟兰兰儿同在中山上班的Q。他居然不着雨衣,淋雨而来。兰兰儿感动地,暗中奖给他一个秋波。Q是一位有心计、懂得花心思的男青年。他在即将抵达兰兰儿家前,把车停下,脱掉雨衣,折起,放入后座“百宝箱”里。他溜到山谷中,找到一泓清水,捧起水,将头发搞湿。这水,那样地冻人,他也顾不得了。
第五节他牛喘地哭起来
大年初二,满天阴霾。宜祭祀祈福,求嗣纳财,忌出行。
春节一过,梅雪妍的归期过了期。席一虫完成了这次的诺言,不用等人了。只是,等了这么久,到头来,没有一个结果,真得很折磨人啊。席一虫都快愁死了。
山容打电话来,说,有个喜欢他小说读者,是女的。极想会会他,问他有兴趣否?席一虫是无极农场小小的农场主。山林里的生活,很艰苦、也很寂寞。他就添了一台二手电脑,闲时,上上网,把自己写的小说贴到网上去。现在,知道有人喜欢看,不管怎么讲,都是令人兴奋,是大好消息。
他绝早起来,梳洗,摆弄剃须刀,刮胡子。已经许久没刮毛了,这面上的毛,跟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今天,他特意打了一款花领带,头发喷嗜喱水,梳得滑溜、{奇书手机电子书网}整齐。兰兰儿打电话来。席一虫问她,有什么事,她闷闷地,不说话。他告诉兰兰儿,今天他要进城去见一个人。兰兰儿挖苦他说:“你要见的是女人吧?”
席一虫傻傻地反问:“你怎么知道?”兰儿一听,生气了,“啪”地挂了电话。席一虫知道,她就是这性子,也没放在心上。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去杨树下,等山容。
粗大的杨树下,停着一辆女式摩托,席一虫正得意自己先到哩,不想,倏地从杨树背后蹦出一个人来。正是山容,她满面都是笑。她笑着说:“席一虫!你迟到八分钟。该不该打?”
这女孩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拉开架势,手落下时,却轻轻地放。听见山容说:“算了,打坏了没人心疼你,不划算!”
一不小心,两只手就碰到一起,席一虫心里一动,意识到什么。他把手收回来。男女间的事,往往一不小心就发生了的。
不由地微微一哂,他很多个日子,想笑,笑不起来。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孩子真逗人。细看之下,他又觉得,山容跟梅雪妍长得极其酷似。特别是她的声音,跟梅雪妍一样。甜甜的,如同出谷黄莺。他看山容的眼神,竟有些异样了。
“再看,就计时收费了。”
席一虫哈哈一乐。再看山容,那低首红脸的儿女模样,可人。他拦下一辆挤满了客的小巴,冲山容说:“我不善摩托,不好意思坐你的,你自己骑来吧!汽车站见!”说罢上车,山容明白了怎么回事时,席一虫已不见影。小巴绝尘而去。她气得拿脚去踢树。
还是山容,最先到汽车站。她心里不平衡,她把车子停到车站斜对面的银行门前,自己躲进银行里去,透过玻璃墙,朝汽车站口张望。
不一会儿,席一虫出来了。他站到车站口,眺望着来路,等她。见到期待中的男人,在等自己,那山容岂能不虚荣心大大地充满?她心里,兴头地喊:“就要你等!就要你等!好好等吧!”约摸有半个钟头挨过,山容方偷偷笑着,骑车趋到席一虫背后,下车,猛地一拍他肩膀。那蹲在地上沉默的席一虫倏地跳起。因腿部血路不畅,发麻发僵,一时站立不住,竟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引得路人目光齐聚,那山容赶紧敛容,扶他,甚是亲密状。山容软施硬磨,可席一虫就是不肯坐她的车,他要压马路步行。山容竟不生气,她欣赏他说一不二的个性。她先到市政广场等他,然后二人一齐登上快活王子食城的二楼。
山容要了一个包间。席一虫问她:“她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打她手机。”
山容不答,静静地,看服务员倒茶,端上瓜子。直到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了,她才轻描淡写地说:“她早就到了。”
“在哪里?”
“就坐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这个人。”
席一虫惊讶地,瞪着她。样子像是她姣好的脸上,开出一朵花来了。山容一笑,一抿嘴,兰花指一扬,悠悠地道:“上当了?可我并没骗你呀。”
“你没骗我。是我没想到。”
“今天请你来,我有两个目的。一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的小说,二来,我要你一个人为我饯行。”
席一虫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面上,他不动声色,他面容严肃、正经。十足地像柳下惠的后代。只有天知道,他肚里,早已喜得开花,哈哈。山容一番话完,右手支颐,双眸黑如点漆,竟毫不忌惮地,死死盯着面前这个男人。初五,她要回公司去上班,她要将这个男人的英容笑貌,刻到芳心里。服务员拿着菜谱进来,山容一气点了六个菜,还要了一瓶精装白酒。席一虫愣愣地,注视着她,她一副柔弱可抱的样子。他极想拥前去,亲近她,给她一个宽厚之肩膀,依靠。席一虫并不善饮,可他是个死要面子的男人。越不能喝,他越要喝。他装出此中行家的样儿,打开章贡王,先给自己倒满三杯。
“第一杯,祝贺我,认识了你,你认识了我。我是个没脸的男人。多谢赏脸!”
“第二杯,多谢你喜欢鄙人涂鸦的小说。”
“第三杯,就祝你一路顺风,爱情事业双赢。”
三杯酒下肚,席一虫之面部,已是如同春日曝晒下婴儿之脸蛋样,红朴朴的了。他眼眶里,漾着亮亮的水。幸亏,山容懂男人,她不是那种不惜抓住一切机会奚落男人、要男人下不来台的无聊女子。她紧抿着小嘴儿,呼来服务员,要服务员打开热空调。她脱下时鲜外套,露出一层乌溜溜的半透明长袖纱衫来。顿时,她粉颈长项、胸部之肿起频频发出无言的讯号。山容二话皆无,也给自己倒满三杯。她酒到杯干,表现煞是爽快。席一虫的眼球,已是瞪到最大。
零号包房里,一男一女并不啰嗦、多话,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大喝、大饮。席一虫明是硬撑,细瞧,便知他已有些坐不稳了。他极想找个地方,躺下来。
他没有躺下来,他牛喘着,哭了起来!
山容呆呆地,看着沉声哭泣之席一虫。眸子里,也满是动容的泪花。她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哭泣。男人有心事不好跟人讲,只是闷到心里。其实男人也要流泪的。包房里的气氛,顿然冷寂。二人默坐良久。席一虫擦了一把面部,突然,从座上跃起,大步流星地,急步出包房。山容以为,他要去洗手间,便默然地,从包里掏出化妆镜,往唇上抹了抹口红,穿上外套,去收银台结帐。待她几步走出包间,惊见,那席一虫正站在收银台前接过收银员递来之找零。
“一虫,怎么能让你…?”
下面的字,她没有喊出口。大厅里,食客太多,人多耳杂。此时,大厅角的一张条形桌上,坐着一个女人,她是兰兰儿!一个英俊高大的男人,陪她一起吃饭。他便是故意把头发弄湿的Q。兰儿神情落拓,眼睁睁,看着席一虫掏钱结帐之后,步履不稳地,独自下楼,扬长而去。一个年青高挑的靓妹子一跌声追出来。兰兰儿面上陡然失色,她咬牙暗道:“好!好!原来也是个花花肠子!”
路上,一个乌发飞扬的女子骑着快车,在追一个人!她口里,焦急地喊,[一虫。一虫。]可是,一虫搭坐的摩托更快、更极速。
第六节她轻抚他背部
无极农场座落在一片山林里,从水泥路边拐出,走上十几米就到。但见,一大片墨绿之柚子树,在饱饮了一顿瑞雪后,长势好似更雄。半山坳里,现出一排红砖房子,房子对面,是一排长长的猪舍。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妇人,正从猪舍里,忙进忙出。那是席一虫的母亲了。山容减速,缓缓地,驶入无极农场。一头硕大的狼犬发出慑人的吠声,正想伸爪,扑上,那中年妇人忙忙地,一声断喝,狼犬遂摇头摆尾,进屋去了。
“伯母,一虫在家吗?”
“一虫!一虫哎!来客了。”
显见猪舍里,众猪皆已饿,众猪嘶哑的嗥叫声和脆响的咀嚼声,此起彼伏。山容且不紧着寻席一虫。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