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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下手狠一点,那把刀子还是做得到。
大多数韩育陵想要做的事,只要努力,他就做得到。
当他不想要继续努力的时候,他就会很用力地完成‘放弃’这个选择。
像十几年前,被个变态黑道大姐大抓去当性/奴玩了好几天,给救出来之后,他在他双手手腕接连割了数十道过了几年才完全看不见痕迹的伤口。
之所以没有成功在那时候就结束一切,是因为有人和他一样努力地去阻止他的努力。
这次还以为不会有,刻意逃到了不会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却竟然有人看守,还缠着不走,都不知道想干什么?若是以前的歌迷,不就很清楚他这曾经的偶像在媒体报道中的最后一个称号是‘黑道男/宠’?遇到这样的人,正常人都会闪很远,逼近来的能有好意吗?
那人盛情邀约请吃宵夜,韩育陵拒绝了,他却还是坚持留在一旁,韩育陵怕,他不想再给自己多一道伤口,他不是不怕痛的,他能忍,不代表他可以无所谓,他想死,不代表他要舍弃尊严。
然后为什么是叶雅琪?
因为叶雅琪知道海洋馆,因为叶雅琪很闲,因为叶雅琪比芦绍宗更容易骗,因为叶雅琪认识瑀峰,叶雅琪可以帮自己交待遗言。
——请你帮我让瑀峰快乐。
“啊——”一声女人引人遐想的呻/吟自浴室外传来,韩育陵探出头看,猴子正坐在电视前,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在看什么,这没文化的野猴子。
叶雅琪又换了几个频道,韩育陵边洗澡边偷听,猴子最后停在了国家地理频道,韩育陵真服了这汽车旅馆,很体贴口味不同的客人嘛。
“哇!”猴子突然大叫。韩育陵已麻木了,翻了个白眼不理。
“这叫拉屎吗?好像连肠子也喷出来似地!河马怎么这样?老师,河马怎么这样?”
谁管得了河马怎么怎样啊!
“这都没有中文字幕,怎么看?哎!老师,公司有没有英文课?我想上啊!”
猴子的声音来到了更近的地方,韩育陵探出头,他果然站在半透明的墙外,脸孔正还出现在全透明的玻璃,但玻璃因热气而模糊,还是看不清。
“老师,你肚子饿不饿?我们叫东西吃吧!”猴子问。
韩育陵又躲回帘子里,背靠着墙抬起脚用肥皂泡搓洗脚趾头,他鞋子本来进了些沙子,后来又渗入了雨水,脚底板很脏。
“哦!有日式咖喱猪排饭!哇!还有烧酒,老师,来一份怎样?”猴子又问。
“我不饿!”韩育陵大声回道,“烧酒可以!”
猴子没有马上回答,当韩育陵好奇探出头时,见他还在门外。
“那我叫了,老师你慢慢洗,我不打扰你了。”猴子慢慢走开,走出了韩育陵的视线范围。
说那么多话,是因为在担心我?——韩育陵突然这么想到。
这个时候,干爹们会不会也很担心?既然已经要叶雅琪传话,说明天就会回去,干爹应该不至于太焦虑。
明天,会回去吧?
韩育陵抬起受伤的左手,已经不怎么痛。
他没有想到,他会在听到猴子说会跟他一起死的时候,停止了加大力道划第二刀的动作。
韩封说过,如果路卡出事,他不会独活。
芦绍宗说过,如果夏穆出事,他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如果,出事的人是他,这四个人会怎么样?
他们应该做得到,继续坚强地活下去,但是……
还会有四人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吗?芦绍宗和韩封还会一起放鞭炮吗?路卡和夏穆会一起包粽子吗?足球联赛季节,大家会一起赌球吗?路卡的餐厅,开得成吗?芦绍宗提过有人有意思高价把Z2H收购,那会成吗?夏穆还会是这一家子的摄影师吗?韩封还会是这一家子架子最大的吗?
这一家子,还有存在的可能吗?
干爹们已经得到的幸福,会因为一个人的中途退出而变质吗?
干爹们为了这份幸福,吃过的苦头少了吗?
刀子迟迟下不去,血越流越多,也越来越痛,鼻头突然酸了,突然很舍不得自己拥有的一切,球赛还没完,赌的球队要是赢了,他会错过韩封穿女仆装的赌约。
于是他摁了喇叭,猴子,快来帮我止血,我不想死。
“老师,只能喝一点哦,让身体暖和就够了。”叶雅琪拿着烧酒瓶,等待韩育陵答应。
韩育陵背靠着床,他和猴子面对面坐在地毯上,房间的桌子是个手术台,做那里喝酒太奇怪,然后那高脚椅不适合韩育陵的状况,适才洗澡时他发觉屁股还是很肿,青紫得不堪入目,高脚椅一来不舒服,二来容易走光,他和猴子现在都只穿着旅馆提供的浴袍,衣服和内衣裤都交给旅馆拿去洗了。
韩育陵点头,猴子才替他倒酒,猴子表示要先干为敬,两手捧着酒杯豪迈地喝了下去。
“啊——爽快!”猴子接着再倒一杯。
韩育陵刚才看过了旅馆菜单,知道这烧酒酒精纯度不高,猴子选这个是因为价钱最便宜,这样也好,猴子酒量不好。
韩育陵慢慢啜饮杯中物,不是什么上等好酒,但还是让胸口暖了起来。
“老师,不开心的事,我们就忘掉吧!好不好?”叶雅琪垂着头倒酒。
“啊,我想到我妈工作的邮局那位邮差伯伯说过件事!”叶雅琪兴奋地抬起头,拿起酒杯,学着那位邮差伯伯的腔调说道:“你看那自以为是的人总说什么?杯子要清空才能装新的东西,干什么清空?旧的知识和经验就没有用了吗?融会贯通懂不懂?”
韩育陵面无表情看着叶雅琪。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可以另外有个理解,你看。”叶雅琪喝掉半杯酒,把酒杯放在地毯上的两人之间。
“如果这酒很难喝,我不想喝了,但是又不能倒掉,倒掉地板就脏了,喝下去自己又难受,怎办?那就倒另一杯下去混着吞好了!”叶雅琪说着就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第三次酒。
“打个比方。”叶雅琪压低了嗓子,不再那么高亢兴奋,“这半杯难喝的,是爸爸在病房里,一天比一天瘦,头发越来越少,吃什么就吐什么,晚上会痛得睡不着觉,握着医生的手哭着说我不能死,我死了老婆孩子怎么办?医生我求求你,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韩育陵愣住了,垂下到嘴边的酒杯,认真地凝视没有笑呵呵的猴子。
“……的回忆。”叶雅琪顿了顿接道。
“我不能忘,我忘不掉,也不想忘,我要记得爸爸的话,我要记得爸爸那么地爱我和妈妈,那么地不愿意死去,可是不忘记太痛苦了,我只能这么做了。”叶雅琪将酒杯斟满,微微笑了起来,“我把新的回忆覆盖上去,我紧记着爸爸的遗言,学着爸爸以前的样子,扮鬼扮马地逗老妈笑,那真的很有效,老妈见人就说,我那儿子啊!猴子一样!不给他香蕉他就捣乱!然后邻居天天送香蕉来,还要我亲自去拿,说猴子猴子,吃香蕉,别逗你妈了,我们受不了她老是提起你,你说糗死了是吧?可老妈笑得超放肆的。”
叶雅琪拿起酒杯,慢慢喝下去,然后把空酒杯再放回地上。
“现在难喝的没有了,都没有了哦。”
韩育陵垂眼看杯中剩下的三分之一酒,他把酒杯放在叶雅琪的空酒杯旁边。
“这是我妈,对我说,看着你就恶心的回忆。”
在叶雅琪惊讶的注视下,韩育陵拿起酒瓶倒进自己的酒杯。
“这是我爸,看我被我妈罚跪了一晚上,走不动路,偷偷买了篮球和球鞋送给我做补偿的回忆。”
韩育陵端起酒杯,没有饮尽,剩下一大半,他放回地上。
“这是我爸,拿棍子往我后脑袋打,说,这个畜生,孽种,是你毁了我的家,你去死,的回忆。”拿起酒瓶再倒满,韩育陵想了很久,才说道:“这是在外面打工赚到的第一顿饭,很难吃,但是我饿了两天。”
韩育陵再喝,还是没饮尽,剩下三分之二。
“这是被人陷害,害我被老板辞退,在酒廊工作,怕被人当鸭,用刀片划破自己的脸,然后还是无端端得罪人,被人拿着西瓜刀和镪水追,我觉得我会死掉的回忆。”
酒杯只再倒了一点点就满。
“这是封哥。”
韩育陵这回喝了半杯。
“这是,被人灌/肠,塞跳/蛋,用鞭子打得皮开肉绽,三十个男人轮流来插,下面用来撒尿的地方被人用针筒输入又辣又热的莫名其妙液体的回忆。”
“老师……”叶雅琪跪起来想说些什么,韩育陵却已抢着把酒斟满。
“这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