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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怕你受委屈了么?不领情算了,自己住宾馆去。”
“得,五星级宾馆,你掏钱,略尽地主之谊呗。”
他瞪着我,脸都鼓了起来,像是回到很久以前的那种婴儿肥的样子。我想,有个纯粹的哥们儿真好,超越友情接近亲情的感觉,一辈子难得交到这样的知己。
尤其是让你随便损然后损回来又损不过你的知己。
沉沉睡去,醒来时车子已经开进了小区,绿色不密不疏,错落有致。清新的风夹杂着渐小的雨丝飘进窗缝间,我知道是杨扬记着我晕车才开的,怕我醒来难受。
我只觉得胃里那些巧克力和水还在晃荡,下了车便找着一处下水道干呕,什么也出不来。杨扬停好车,一手拎着我的行李箱,一手拍着我的背。好不容易喘出口气来,我说,杨扬,别拍了,越拍越难受,别信电视剧里的剧情成不?
他说,我怎么不知道?之前她不舒服我都是这样拍的啊?
我默,当他的女朋友真是将他人的快乐建立在自己的痛苦之上的一项伟大工程。
“还是快点出停车场吧,这儿的气味的确是有点难闻。”杨扬拎起行李,我拽着他的衣袖站起来,扶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进了电梯,“我说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啊?”
“我……”
“嗯?”抬起头,发现电梯停在二层,赶紧站直了准备维持一点脸面,却头晕脑胀地直接倒地。电梯里的味道比停车场好不了多少,等我好不容易清醒了站稳了,电梯门外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介于女人和女孩之间的漂亮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玻璃。铂金。
总有另类的人,能从玻璃变成琥珀,而非冷光的金属。
17
17、章十七 。。。
她穿得……并不是我的审美观。
类似朋克的衣装,脚上却吊着宽松的马靴,脸部的妆容白得剔透,像是略有神秘色彩的哥特人。我刚想让个位子,杨扬已经迎上去扶住她,温柔得让我不敢置信。
杨扬揽着她的腰站好,女子的唇红直接按在他的衣服上,他尴尬地看了看,朝我说:“这我准老婆。”
女子看了我一眼,黑色的眼睛眼线,苍白的脸色,艳红的唇,就像刚饱餐过的吸血鬼,传说中来源于日耳曼哥特人的文学形象。我下意识抖了抖,连忙点点头说,嫂子好。
她脸红了点,对我笑笑,撑起来站直了身子,杨扬有点无奈地放开她的腰,改为握着她的手。
“你手怎么这么凉?我不是叫你好好休息么?”
“没事儿。”
她答着,额头上已经汗涔涔的,连眼角的黑色都有点化开。
我问,你真不要紧?
她看了半天,说你就是那电话里的人?
我说,是,来当你们的伴郎。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艳红的指甲,杨扬面色如常,我不禁奇怪这对准新人的相处方式。和好了一半的情侣不该一个撒娇一个安慰么?然而电梯里没人再说话,气氛有些僵硬,我开始后悔没找个宾馆住着。
到了杨扬家里,我更是尴尬得不敢踏进去,满客厅都是果皮包装袋,女人的化妆品,皮包,首饰,衣物,呃,包括更私人的东西。杨扬倒是很正常地走过去,领我进客房看了一圈,又回来客厅。
他女朋友施施然进了主卧,杨扬蹲下去收拾一地的东西,自然的感觉简直像是重复过几百遍。我对着一地的东西和那个家庭主夫样的人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说,杨扬你对女朋友可真好。
他看了我一眼,面色有点奇怪,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下一刻主卧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踢在木板上的闷响,女人的尖叫。
我正要冲过去,杨扬拉住我说:“算了,等她自己发泄完就还好点。我上次进去,这里,”他指指脖子上,一道鲜明的伤痕,隐在领口与锁骨之间,一时难让人发觉,“被她划了一道,差点蒙主召唤。”
过一会没声了,主卧的门被撞开,女子脸色是不正常的嫣红,妆容全花,看起来及其恐怖。她走到杨扬面前,那眼神凶狠得像要杀死他,然后,她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杨扬愣着抱住她倒下来的身体,我说,打120啊,愣着干什么?你家电话在哪?
他说,我去,你扶着她到沙发上。
他冷静地说了家里的地址,我感觉怀里的人已经湿冷得像一具尸体。直到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响着,我才松了口气。
医院。令人厌恶的白色墙壁,病床,医生大褂。没想到再到医院来竟不是为自己。
我摊在椅子上,今天的经历几乎将我弄傻,有气无力地问:“杨扬,你和你女朋友怎么会这样?”
他看着急救室外亮起的灯,白晃晃地刺眼。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喜欢穿白衣服,长裙子,学校里槐树落花的时候洒在她身上特别美。”
白衣服,长裙……不就是聂帆么。
“我和她交往的时候就发生了关系。她不是处女,我原本没想过和她结婚,可是她怀孕了。”
“孩子呢?”
“没有孩子。”杨扬盯着指尖的烟,烟灰越积越多,掉落在地上。旁边的人嫌恶地看了他几眼,有护士来要了罚款。
他沉默地给了,丢下烟踩灭,转头去看病房。“那时候我还不想要孩子,就跟她提了几句,也还没决定。可是……聂帆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她想回来看看,被她听到了,还看到我以前和聂帆的照片。”
“那位公主殿下?杨扬,你可真是走桃花运啊。”
“别变着法儿地骂我了,我知道我挺混蛋的,可是,聂帆……你知道,我没办法。”
我知道,当然知道,当初风靡全市十五所名校的杨少,整天跟个保姆佣人一样跟在联校校花公主殿下旁边嘘寒问暖的,追了半年才把人追到手,直接从王子降格成萨摩犬。结果一朝分手美女出国了,去她的威尼斯划船了,临走时看着他掉着泪欲言又止,整让他一个高中颓废着,默认了自己从一风度翩翩的公子哥变成了被众人唾弃的负心汉这一真真假假的八卦。
实际上我曾看见那位校花对他甩耳光,他隔天又跑到她面前献殷勤,拉着她的手直晃,旁边一女的说,他就差摇着尾巴去舔公主殿下的鞋了,一男人怎么能贱成这样。
人是不是都贱得慌?非得就得不到最好了,白月光朱砂痣了,人都走了还念念不忘。
“我那时候有点心烦,觉得自己挺不像样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她就去做了人流。”
我惊讶地看向他。
“可是人流的时候出了问题,孩子是没了,她以后可能……很难怀上,即使有了,也很可能是死胎。”
“后来,……就变成这样了。她有段时间酗酒,吸烟,搞到身体几乎完全垮了,我跟她求婚之后才稍微好了点。”
“你……真该遭雷劈。”
他的眼角蜿蜿蜒蜒地现出亮痕,然后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落下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没有大吼大叫,喉咙却不停地发出声音,他滑到地下大口地喘气。
“我活该这辈子没有孩子,霂生。我真是活该。”
我无话可说。这样的应承,可以让那个女人快乐多少?又可以让杨扬放松多少?他到现在还不忘辩解,她不是处女,所以他们发生了关系可他不想结婚,正大光明;他对聂帆没有办法,所以她一通电话可以让他在怀了自己骨肉的女人与前女友间徘徊不决;他只是没来得及想通,他的女友却急忙去做人流了,她不相信他。
人总是自私的,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更无耻。
以后,杨扬说不定又会改变主意。
我记得他多喜欢小孩子,当我还在对中年家长与幼年的小魔王避之唯恐不及时,他已经带着一大堆家族里的弟弟妹妹到处玩,玩累了就由着小孩去闹腾,他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小孩子在绿茵茵的草坪上放风筝嬉笑打闹,那种表情温柔得不像个男人,而像个母亲。
他说,要是有机会,他想生一大堆的孩子,看着他们在大房子里蹦蹦跳跳。那时候,他还没在聂帆的身边。
后来他初中了,认识聂帆了,就再没提这个话。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聂帆挺在意保持身材的,肯定不愿意生那么多小孩。
再后来,他们分手。
我看着他一杯杯喝,喝下一瓶伏特加,他倒下去,然后我想,你以后可以生一堆小孩了。
世事弄人,当真无常。
我不信命,外婆却叹息说,人这一世总会有个劫数。只不知杨扬的劫是聂帆,是这个女人,还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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