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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沉重得无法张开,身体的温度好像一点一点在流失。
——这就要死了吧?
关景祺尽力保持清醒,然而绝望的念头已经开始占据大脑。
——真想再见那个人一面。
他终于闭上了双眼,跌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终于醒了!”
睁开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是老板担忧的脸。刚刚醒来,他还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就想起来自己被苏一夫的母亲刺伤,晕倒在酒吧门外的事。至于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就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
“小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抢钱的,我一反抗就被刺伤了。”
关景祺说出了扔掉钱包时就想到的谎话。
“遇到这种事就不要逞强啊!”
老板握着他的手几乎要流出眼泪,有点担忧又有点生气地看着他。
“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忽然想起有一件事没有做,急忙伸手去翻自己的口袋。可是身上穿的却不是原来的衣服,而是医院的病服。
“你找什么呢?我帮你拿。”
“手机。苏一夫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不打电话告诉他一声不行啊!”
老板听了不由得笑了出来,轻声说:“早就通知他了,现在在窗□费呢,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的也是,老
板这么细心的人,怎么会不通知苏一夫呢?
对自己傻气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关景祺笑着挠了挠头。
苏一夫回来以前,医生告诉他他的伤势并不严重,由于只刺入了不到三厘米,所以没有伤及内脏和肠道。失血的情况也不严重,多补充营养就可以。听到这些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当时还以为自己会死掉,没想到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你回来啦!”
低头看着手中一打单据的苏一夫听到关景祺的声音立刻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呈现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奇怪表情。
“医生说我两个星期就能出院了。”
关景祺笑着说。
老板不愿意做电灯泡,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苏一夫始终忧心忡忡的样子,现在正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药。
“干嘛这么沉重,这次不是很幸运吗?要是刺得再深一点点,我就要从肚子上这个口排便便了,那可真是恶心死了。你想想,便便从肚子冒出来。”
关景祺说着做了一个呕吐的样子。苏一夫抬头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
“你居然还能开玩笑。”
苏一夫的声音有些颤抖,还偷偷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不是都过去了吗?”
但是以后还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关景祺不敢保证。苏一夫的母亲恐怕已经崩溃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死的话,说不定会再次过来伤害自己。下次会不会还有这么幸运,谁都不敢保证。然而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苏一夫,看来以后必须要提高警惕才行。
“我还以为永远看不到你了。”
喃喃自语了一句,苏一夫转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
“要不要我给你削个苹果?”
回来以后,苏一夫的情绪好了很多。可是看着苏一夫拿出水果刀,那时恐怖的记忆立刻涌了上来。
“我想吃个桔子。”
关景祺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把头转开。苏一夫意识到自己的过失,默默地把水果刀放到抽屉里,给他剥了一个桔子。
“我没什么事,你早点回家吧。长时间呆在医院里不太好。”
“没关系的,我这么回家也是担心,还不如呆在你身边。”
关景祺在第四天就决定出院。他的伤口没有感染,也开始有了愈合的迹象,虽然还需要打消炎针,但是在家附近的诊所打也是一样的。呆在家里始终是比医院舒服的,不过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苏一夫可以不用总是到医院来。这么说可能有点杞人忧天,但是他的确是害怕医院有什么不知名的细菌病毒侵入苏一夫的身体,所以第四天就吵着要出院了。
走路的
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不过上楼的时候伤口真是痛得可以,有苏一夫扶着还足足走了十分钟才进家门。
“现在你能跟我说真话了吧?”
苏一夫把东西放在地上,冷不防地说出了这句话。关景祺心口一紧,回忆自己这几天来说的话,应该没有漏洞才对。万一苏一夫说的不是那件事,那岂不成了不打自招?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心虚地回应了一句之后,苏一夫拿出了他扔掉的钱包。
“你的同事昨天倒垃圾的时候发现的,里面一分钱都没少。你能告诉我什么人会抢了你的钱包之后,原封不动地扔掉吗?”
真是百密一疏,就算比较费力也应该扔到对面的小巷里的。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苏一夫突然抱起他小心地放在床上,灵巧地退去了他的长裤。
“不行啊,伤口会裂开的!”
虽然苏一夫想要跟他做他很高兴,但是现在可不是时候。他可不想伤口裂开再回到医院去,享受缝针的痛苦。
“你想到哪去了?我只是想检查一下而已。”
“检查什么?”
苏一夫突然别过了脸,不去看他的眼睛,一脸尴尬地说:“你——是不是被人用强了?把钱包扔掉的人是你吧?你这家伙最怕丢脸了,遇到这种事一定死也不会说。”
关景祺不由得松了口气,原来他是以为自己遭到了那种“不幸”,为了掩饰才扔掉钱包。这种丢脸的事他可不想承认,更何况这根本就没发生。
“没有这种事,你以为我是弱质女流吗,走在路上就被人袭击?”
“你不用骗我,我不会介意的。我是担心你那里受伤,如果一直不管容易发炎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你也需要换四角裤了,低声说着,苏一夫不顾他的反对脱下了他的四角裤。仔仔细细地察看了以后,才安心地给他换上干净的裤子。
“我说了没有这种事吧。”
“那是为什么?”
苏一夫死死地盯着他,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盯出个洞了,不自然地转开了视线。
“说话啊,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
摇晃着他的肩膀,苏一夫焦急地询问。
“我说的都是真的,也许那个人是神经病,或者是杀人狂。”
关景祺心虚地应付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苏一夫沉默地瞪着他,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你认识那个人,”苏一夫好像恍然大悟,用好像来自身体底层的声音说,“该不会是我妈妈吧?”
一下子被说中心事,关景祺不
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
苏一夫顿时僵硬到无法动弹,呼吸几乎都要停顿下来。他好像呼吸困难一样捂着胸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眼泪仿佛溃堤般滚滚落下。
“是我妈妈做的,我早该想到是她做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怎么样,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关景祺就是害怕看到苏一夫变成这样,所以一直隐瞒着,没想到还是什么都没能隐瞒住。
“是我的错。那天拿完检查结果我妈妈就开始不对劲了,她一直都在责备你,说是你传染给我的。我跟她说你没感染,她就在医院大声说要杀了你。可是我没当真,我没想到她会真的这么做,我当时就应该带她去看精神科。我害怕了,害怕听见医生宣告她已经疯了。这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过来抱抱我。”他向苏一夫伸出双臂,可是苏一夫却踟蹰不前,“过来抱抱我,我差点连命都丢了,现在很害怕,过来抱抱我!”
☆、Diary(4)
苏一夫终于过去抱住了他,可是碰到了他的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于是改成从背后抱着他。他摩擦着苏一夫的手背,希望他可以平静下来。
“我已经很痛了,求求你别再让我更难受了。”
“对不起。”
苏一夫带着鼻音说。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希望你不要什么都怪罪到自己头上。你这样让我很难受。你知道我最害怕什么吗?”关景祺轻吻着苏一夫的手背,“我最害怕就是看到你受伤害,那比我自己受伤害还要难受一万倍。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好,就别再责怪自己,每天好好吃药、好好散步、好好休息就足够了。我之所以不说出来,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你送她去看精神科也不能保证她就不会来伤害我。即使大夫开了药她也不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