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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门外站着的姜廖轩,关景祺不客气地说道。早上
做的有些过火,现在仍是两腿发软,他懒散地靠在门边,上上了门栓。
“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姜廖轩不知为什么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说话也有点结结巴巴。关景祺低头查看了一下自己,虽然称不上穿戴整齐,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合适的地方。
“还有别的事吗?”
“呃,你——”关景祺没有兴趣应付他的欲言又止,正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姜廖轩突然大声说,“可不可以做我的模特?”
如果是平常,关景祺早就一拳过去,不过今天他心情特别好,不想跟姜廖轩计较,甚至觉得这个人自恋得可笑。
“你觉得可能吗?不想让我揍你就快走吧!”
他笑着关上了门,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穿衣镜中的自己。头发乱蓬蓬的,两颊还残留着早上的绯红,眼睛中带着迷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己刚做完什么。对着镜子吐了一下舌头,他就走进浴室洗了个澡,等着苏一夫回家。姜廖轩又敲了几次门,可是他都没有理会,不过他的确感受到了姜廖轩的悔过之意,证据就在于他敲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有在楼里大喊大叫。
苏一夫直到太阳下山才回到家里,一进来就一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口气。想必是今天与他妈妈的见面非常不愉快,除了这个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还好吧?”
关景祺伸手揉了揉他的肩膀。
“我觉得我妈妈好像已经疯了,今天在医院她就闹起来了,把她拉回家里以后就一直前言不搭后语的。也许我应该带她去检查一下。”
“也许只是一时受了刺激才会这样,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可以恢复过来。”
关景祺抓着苏一夫的手放在胸前,轻声地安慰他。
“你不怪我吗?”
“怎么忽然说这些?”
他知道苏一夫一直心怀内疚,因为随便跟陌生人发生关系而被传染,无论在谁听来都是自作自受。若是因为输血或者意外事故感染,或多或少还能得到别人的同情。然而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因为一次错误而患上无法治愈的疾病已经是不公平的惩罚,他不该承受更多。而且疾病就是疾病,不应该把道德强加于此,乙肝同样可以通过这种途径传染,难道所有罹患乙肝的人都是不道德的吗?
“没什么,我随便说说而已。”
苏一夫脸上却不是“随便说说”的神情,关景祺猜测大概是他妈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令他耿耿于怀。
“看着我,”关景祺端起苏一夫的脸,郑重其事的说,“我怪你背着我跟别人在一起,因为你当时可以选择不跟那个人走,所以我打你,骂你,但是
我也愿意原谅你。但是我绝对不会因为你得病怪你,那是你没办法选择的事,我相信你还没疯到自己愿意得这种病,对不对?别再因为得病的事责怪自己,小心晚上失眠。”
“我忘了洗手和漱口。”
苏一夫笑了一下,突然说起了无关的事。关景祺知道他已经振作起来,心里一阵欣慰。
“把衣服也换下来吧,医院细菌最多了。”
虽然有点放心不下苏一夫,但是工作还是不能耽误的,尤其是苏一夫辞职以后。莹莹的妈妈有时候会干脆把她放在老板家不接走,所以最近老板经常不来店里。他开始交给关景祺管理店面的方法,以保证他不来的时候酒吧可以正常运营。长时间的耳濡目染,加上对酒吧运作的熟悉,所以他学习起来并不觉得困难。
很久没有过来的赵子立今天又跟着韩超一起来到了酒吧,刚一进门就直接冲着关景祺而来。
“听说姜廖轩找你做模特?”
赵子立坐在吧台兴冲冲地说。
“是有这件事,不过我已经拒绝了。”
关景祺继续忙着手里的工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咦?为什么?”
赵子立本就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现在瞪得更圆了。他一脸疑惑地望着关景祺,能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看来他根本不知道姜廖轩的所作所为。
“没有为什么。”
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会答应他,还把这件事告诉赵子立,分明就是想请他做说客。如果他打这样的如意算盘就错了,无论是谁帮他说话,关景祺都不会答应。他一点都不信任姜廖轩,也不想在画室一动不动被那家伙盯着看。更何况那个人以前就有过使用暴力的不良记录,如果动起真格的来,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逃脱。总之关景祺已经决定无论谁说什么都不做模特,在某些事情上他也有自己顽固的一面。
“无意中成为我的模特那次你不是很高兴吗?”
“你是你,他是他。”
如果是被别人如此追问,关景祺早就不高兴了。可是赵子立这个人就是有种让人怎么也无法对他生气的神奇能,不过也许那是因为知道无论在怎么跟他生气都没有用。
“是因为我画得比他好吗?”
赵子立喜上眉梢地说,甚至还“咯咯”地偷笑起来。关景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思考回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找他来做说客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别这么说话。”
韩超拍了一下赵子立的后背,制止了他的神经行为。
“这家伙现在正在得意忘形的时候,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
赵子立在画画的期间情绪起伏比较
大这件事关景祺早有耳闻,似乎韩超已经非常习惯他的情绪变化了。跟这个人生活一定不容易,可是韩超好像相当乐在其中。
“对了,你知道塞勒涅是什么意思吗?”
关景祺忽然想起那天姜廖轩曾经称呼老板为“冷酷的塞勒涅”,当时他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正好趁老板不在的时候问一下。
“塞勒涅啊,”赵子立思考了一下,“是希腊的月亮女神。老板以前不就经常被叫做冷酷的塞勒涅吗?”
“为什么?”
实际上关景祺想问的就是这个。
“因为那件事吧,老板曾经给一个画家当模特,后来那个画家就爱上他了,可是老板决定不再做模特,就拒绝了那个人。然后那个人就当着老板的面自杀了,据说是把手术刀直接插进自己的脖子,割破了大动脉,血喷得到处都是。从那以后老板就开始被称为冷酷的塞勒涅了,没有画家再敢接近他。我想可能是因为塞勒涅让自己所爱的恩底弥翁长眠这个传说吧?”
“是哪个画家?”
“就是画《晨曦中的少年》的丁景蓝,好像也是他第一个发现老板做模特的潜质的。”
关景祺吃了一惊,那个令老板身心受创、连自己存在价值都差点彻底迷失的人,最后竟是这种下场。可惜的是,有些事情即便是以死谢罪也不会被原谅,那天老板提起这个人时,他仍能感受到愤怒。有的时候一些简单的道理反而容易忘记,例如——不要伤害所爱的人,因为迟早有一天会后悔。
想着事情低头走路的关景祺跟人迎面撞了个满怀,他连忙说了句“对不起”。然而腹部传来难以忽视的异样感,一把水果刀正明晃晃地插在自己肚子上。
☆、Diary(3)
“该死的人是你!”
尖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无声的街道。
腹部剧烈的疼痛令关景祺喘不过气来,带有体温的血液从他的指缝间流到地面上。
“全部都是你的错,你这个害人精!”
即使关景祺已经痛苦地倒在地上,苏一夫的母亲也没有丝毫离去之意,仍在对着关景祺破口大骂。
苏一夫感染了艾滋,他母亲却认为是关景祺的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然而关景祺却不能让她被抓,不是因为她是苏一夫的母亲所以要袒护她,而是因为他不能让苏一夫知道自己的母亲做出这种事。那个人已经非常自责了,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恐怕他根本承受不来。
“快走,被人看到就走不了了。”
厨房的小刘还没有离开,她这样大喊大叫一定会惊动他,到时候就不是关景祺想隐瞒就能隐瞒的。可是苏一夫的母亲却呆呆地站在原地,惊讶地望着他。
“走!”
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引得他的腹部痛得更加厉害,视线也已经因为汗水而模糊。她这才缓过神来,掉过身去跑向黑暗深处。关景祺拿出身上的钱包,尽己所能抛到了酒吧旁边的小巷中。然而当他想要开口求助的时候,却倒在地上开不了口。
眼皮沉重得无法张开,身体的温度好像一点一点在流失。
——这就要死了吧?
关景祺尽力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