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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走几天你就这么愁眉苦脸的,太没出息了。”
老板的揶揄打断了他的思考。在这里工作六年,关景祺跟老板的关系变得就像兄弟一样亲近。那种可以无话不说的信任感甚至在他和苏一夫之间都没有。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他第一个想到的商量对象就是老板。
“不是在想那些。我是觉得自己跟他好像不是一类人。”
“他是直男?”
关景祺笑着摇摇头,“我是觉得我们学识相差很多,而且结交的人也完全不同。你看,每天围绕着我的就是‘酒’、‘醉鬼’、‘性骚扰’这种事情,他呢,基本是‘论文’、‘项目’、‘代码’这种我完全不懂的东西。他每天在忙些什么,烦些什么我都不明白,感觉好像一点共同话题都没有。”
语无伦次地说完自己的想法,关景祺心里更加沉重了。平时看的电视剧也总是有这种情节,丈夫事业蒸蒸日上,于是抛弃在背后支持自己的妻子,因为“没有共同话题”。他跟苏一夫的关系比夫妻更加不稳定,只要分手两个字足矣。他不希望最后会变成那样,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深爱着对方的。
“你最近是不是电视看多了,‘共同话题’?听起来好像那种老套的都市情感剧。”
老板说的没错,因为那里的伤还没痊愈,他最近很少出去,基本都是留在家里看电视。
“你这个孩子年纪轻轻,思想却像六十年代生人的家庭主妇。现在我就告诉你,没有共同话题这种话只是男人厌倦了自己的妻子,想要个年轻女人的借口。如果他真的还爱自己的妻子,两个人就算什么都不说在一起也会觉得很愉快的。而且有时候女人根本就不需要共同话题,只要男人能够认真地听她说说话就可以了。连听自己的妻子说话都觉得不耐烦,还把错都推到‘共同话题’上,实在太狡猾了。”
老板这个人看事情总是有自己独特的观点,这也是关景祺佩服他的原因之一。
“而且我觉得把人分类,然后作比较这种行为本来就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说,每个人就都是一样的。你明白吗?”
不明白,关景祺老实地摇了摇头。
老板扶着额头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就是说,因为每个人都不同,所以人都是一样的。你是个桃子,他是个苹果,你们两个的的确确不一样,但是并没有好坏之分。桃子跟桃子可以比较,但是跟苹果比较不了。虽然比较不了,但是它
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本质,那就是都是水果,所以他们都是一样的。你觉得自己跟他不是同一类人,可能根本就是因为你跟他不是同一个人。”
“是这样吗?”
实际上,关景祺想的是自己也许不该问这个常常游离于社会常识之外的人这种事情。
“不相信吗?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可能你去问别人,人家会告诉你你们的确不是一类人,他是社会精英,你是社会渣滓,你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好结果。但是我告诉你,人活着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看你。每个人的生长环境,人际交往,甚至说基因都不一样,所以处理生活的方式也不可能一样。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所以别人也该这么做,如果说得难听一点就是自恋,说得好听一点就是无知。不要随便断定别人比自己更好,因为那会让你失望;不要随便断定别人不如自己,因为你会对自己失望。自己好好想想吧!”
老板的话让他更加迷惑,他也想毫无顾虑地跟苏一夫在一起,但是总觉得这样有点厚颜无耻。安心地做个“社会渣滓”,怎么想都有点自暴自弃、毫无上进心的感觉。
毫无进展地思考了好几天,他的伤口基本已经不痛了。几天没怎么出门,手脚都好像上了锈,一见天气不错,他就立刻出了门。吃了点东西之后,随便在街上转转,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家教育代理机构的广告。
——信博教育,愿你大学梦!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进去。一个大概三十几岁身着套装的女性接待了他。
“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
女性笑容满面地请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并递上一张名片。
“赵老师,是吗?”
离开校园这么久,关景祺对于老师还是有着一定的敬畏。女性笑着点了点头。
“我高中没有毕业,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还能上大学吗?”
“我也明白你的担心。因为一直以来在大家眼里能上大学都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对于上大学的途径也只有高考这一种认识。很多高考失利或者没有读完高中的人都以为自己就此跟大学无缘,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现在无论是什么学历的人都可以通过自考来上大学。高中没有毕业的话,你可以专科和本科一起报考,取得专科学历以后再申请本科学历。”
“自考有什么要求吗?”
“简单地说就是要通过考试。”
六年都远离考试的关景祺,对于自己是否具有通过考试的能力并没有自信。上学的时候成绩只是中下,而且因为工作的原因几乎每天都要与酒为伴,现在基本每天把酒当水喝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记忆力和反应力已经大不如前。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们都有专业的辅导课程。如果在我们这里学习的话,很多人在三年之内就可以拿到本科学位。”
“费用大概是多少呢?”
“这个要看你所选择的专业,不过大概会在3000到6000左右。四月份的考试已经错过了,十月份还有一次,这段时间可以好好考虑。”
道了声谢谢以后,关景祺离开了那里。工作六年,生活节约,他攒下了不少积蓄,应付学费自然是绰绰有余。不过真的能像那个赵老师所说的,这么轻松就能取得学位吗?如果是那种只要交了钱就能得到证书的话,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自己是希望能在精神上跟苏一夫站在同一基线,并不是出自哪种无聊的虚荣心。如果花钱买了那种东西,只会让自己更加不堪而已。
他所认识的人中基本没有懂这些事的,想来想去能够商量的也就只有苏一夫而已了。正想着要不要因为这种事打电话烦他,家里的电话就铃声大作,接起来发现正是苏一夫。莫非是心灵相通?关景祺想着情不自禁地笑了。
“伤好了没有,还疼不疼?”
“没事了,我复原能力很强。”
“我这次打电话是想告诉你,现在测试进行得很顺利,我可能会提前回去。”
“我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Happy Birthday(4)
“你如果不准备换工作的话,还是不要浪费那个钱了,以后又用不上。不要想那么无聊的事了。”
关景祺把自考的事告诉了苏一夫以后,就得到了这种回答。他说的很有道理,关景祺也非常明白,但是不甘心的感觉挥之不去。不想在电话因为这种事吵架,不过轻松地应和对方也无法办到。
“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吗?”
沉默了半晌,苏一夫也察觉到了一丝尴尬。不过关景祺倒不是觉得生气,而是有种“果然如此”的失望感。苏一夫无法理解他对大学的渴望,也无法理解自己的不安。这些在他眼里大概都是可笑的胡思乱想,可也正是这些像缓缓地勒住脖子的手让关景祺无法呼吸。
“没有。”
苦涩而干硬的声音异常疲累。
“我大概一个月之后就回去,到时候见面再说吧。”
最先到的,是苏一夫通过邮局寄回的行李。他没想到苏一夫竟然会直接把行李寄到他家,接到邮局的取物单时还以为邮局搞错了,特地给苏一夫打电话确认。苏一夫跟母亲关系似乎不太好,但是他没想到居然冷淡到毕业了也不回家的程度。
他的行李足足有三个巨大的编织袋,里面是各种生活用品和很多书籍,重得要死。他肩上背两个,两手提一个,搬回家里时已经两脚发软。关景祺家里地方不大,在客厅里放了这三个袋子之后就显得更加狭窄。
幸好一个星期之后,苏一夫就从北京回来了。在出站口看见拎着行李的他时,关景祺恨不得扑过去紧紧抱住,不过碍于常识也就只好作罢。但是进了家门,就不必在意社会的目光,他们立刻热情地拥抱在一起。
明明许久不见,但是他身上的味道、他手臂的力度、甚至他的体温自己都觉得非常熟悉。
“想我了吗?”
凝视着他的双眼,苏一夫低声说。
“明知故问,你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