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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澈将最后一道菜铲出锅,将盘递给藤子都时,在池塘喂完鱼,并在草亭里做完作业的春秋兄妹也靠了过来。
“三叔,三叔,鱼摆摆长这么大了。”沈春腻在严澈身边,白嫩嫩胖乎乎的小手在跟前夸张地一比划,娇憨地抬着头,乌溜溜的眼珠子满含着“夸奖我吧夸奖我吧”地盯着严澈,小嘴儿因为紧张而无意识地一张一合,模样顿时令严澈那颗潜意识里硬化的心,软乎了起来。
严澈俯身用手背在沈春嫩嫩的小脸上摩挲了一下,眼底的那抹温柔,顿时浓的化不开:“嗯,春儿真能干。”
得到沈春小小的挺直了小胸膛,得意中满满喜悦使她裂开了小嘴儿,空霍霍的门牙一显无疑。
余光看见一旁的沈秋不安地绞着衣角,一张小脸上满是期待又隐忍的表情,严澈的心更软乎下来,浓浓地,暖暖地。
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严澈伸展开双臂,一只胳膊搂一个,将两个小小的身体揽入怀里,在两个小孩儿的脸上一左一右给了一个香吻,道:“今天的作业做完了吗?”
沈秋一滞,立刻站直了身体,认真严肃地道:“三叔,我和春儿的作业都做完了。”
看着沈秋这个模样,严澈有些心疼,也有些安慰:孩子,是好孩子。
沈春则不同,娇憨的小女娃在严澈身边呆久后,更会撒娇:“三叔三叔,我告诉你哦,哥哥的老师表扬哥哥了,还说哥哥的作文得奖了,哥哥好厉害哦。”
小女儿的娇俏模样惹得严澈弯了眉眼,又在沈春的小脸上亲了亲:“真的吗?”
沈秋紧张局促地点了点头,隐在柔软的黑发下的耳根泛起了薄薄的粉:“三叔,老师,老师说,下个礼拜去县里领奖。”
即便沈秋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几乎变成蚊子的嘤嗡声,却丝毫没有影响严澈明白原由……这一刻,严澈心底生出一种喟慰:多亏当初留下了这两个孩子。
很快地,灶房这边的“父慈子孝”气氛便被院中传来的喧哗搅散。
听着喧哗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沈春扭啊扭,挣脱了严澈的怀抱,一蹦一跳地冲出灶房,边跑边冲着院中脆生生地喊着:“爷爷,爷爷。”
沈秋的脚步挪了挪,却终究没有跟着妹妹跑出去,而是乖巧地继续待在严澈身边,他想帮三叔打下手,他想帮三叔做点事儿。
严澈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笑了笑,轻轻揉了揉沈秋那头软软的发,而后轻拍了沈秋的肩膀,道:“去吧,去看看爷爷和谁来家了。”
沈秋犹豫了一下,抬头认真看了看严澈,再次得到严澈的颔首后,抿着薄薄的嘴唇,点了点头,缓步从容地走了出去。
嗯,要是忽略那又趋于粉红的耳根的话……严澈这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意蔓延至眼底,蔓延至心底。
严国强回来了。
当严国强抱着沈春,一手牵着沈秋乐呵呵地走进篱笆院时,迎上去的严澈看到严国强身后的人时,眉头几不可觉地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
“三儿啊,这个……”似乎感觉到儿子见到自己带人回家居然有一丝不悦,严国强当场一愣,有些尴尬。
想来也是,这位张总虽然对自己特别客气,但是再怎么说也犯不着自己这么热情挽留,并不顾有没和儿子商量,就妄自将人带回了雾戌山下,留客过夜。
因此,严国强一看到严澈,眼底就露出了心虚。
“嗲,我来抱春儿,你去洗洗准备吃饭了。”严澈冲着张尝颔首,微微一淡笑算是打了招呼。
伸手接过了沈春,掐了掐那肉呼呼的小脸蛋儿,严澈温言笑道:“春儿,咱们吃饭去。”
说话间,沈秋已经乖巧的把手从严国强手里抽出,放进了严澈伸出来的手心中,小小耳根又是粉霞渲染。
严澈不自知地弯了嘴角:这孩子……怎么这么害羞?!
看着严澈抱着沈春,牵着沈秋进了竹楼,张尝微微一怔,正好瞥见严国强那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带着的心虚:“严四叔,那俩孩子是……”
严国强闻言便知张尝想问什么,笑了笑,一边示意张尝和他一起去竹林下洗手,一边笑咪咪地道:“我孙儿。”
张尝又是一愣,张了张嘴:“严澈的孩子?”
“啊?”听到张尝这么一说,严国强笑得脸上的褶子都绽开了花,摇了摇头,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哈哈,张总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啊!”
“怎么?难道不是?”张尝真是迷惑了。
严国强抿嘴继续笑道:“我家三儿还没成家哩。”似乎看出张尝的迷惑更深,解释道:“觉得那俩孩子……特别是小秋像我家三儿吧?”
张尝点点头。
“呵呵,这可能还真是缘分。”严国强从一旁拿起葫芦瓢舀了一勺山泉水倒入木盆里,让张尝先洗手:“这两个娃儿啊,也是命苦的娃儿……嗲娘都不在了,是隔临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三儿投缘,在家里就住下了。”
张尝在水中的手一顿,没说什么,抬头时,手也从水里抬了起来,凭空甩了甩,一点也没有那些大老板们的讲究。
正准备还要询问一些什么时,张尝眉头一动,看到藤子都居然也系着围裙,跟在严澈身后端菜进堂屋,神色一动,话也咽了下去。
李军小两口陪着严国胜老两口过来后,晚饭才算正式开始动筷。
不过,这一餐吃得气氛有些压抑。
一是因为张尝这么一个大人物的在场,让人无形中都感觉到压力而不自在。
其次就是用餐时,除了春秋兄妹两个懵懂天真,特别是沈春撒着娇要张超英喂饭外,就连小小的沈秋也发现大人们不对劲儿,更是看见大人们的眼光在彼此身上扫来瞄去,很古怪。
再者,坐在严国强身边,不时帮着严国强夹菜的张尝,实在是让严澈数次眯了眼。
晚饭一吃完,沈春就开始犯困,嘤嘤地小声哭泣,就连张超英哄慰都不管用。
最后,还是严澈抱了过来,沈春这才在严澈胸前蹭了蹭,含着拇指,一只小手紧紧揪着严澈的衣襟乖乖睡去。
而沈秋更是反常地一步不离地跟在严澈身边,严澈抱着沈春进屋去睡觉时,也低着小脑袋跟了进去。
因此,张尝和李军都发现藤子都一脸落寞地垂着头收拾碗筷时,目光闪烁,神色诡异。
等严澈哄着两兄妹睡着出来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竹楼里已经没了人影。
卷起衣袖进了灶房,严澈这才发现碗筷已经洗好归置整齐……想也不用想,肯定是藤子都做的。
严澈愣了愣,片刻间有一丝恍神。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藤子都,似乎对做家务农活越来越上手,经常还从严澈手里夺过活计,帮着快速收尾。
藤子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着这段时间藤子都的种种异常,严澈蹙眉反而陷入了纠结。
还有那个张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不邀请客人上你的雾戌山走走?”
严澈还是灶房愣神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灶房门口响起。
正是张尝。
“嗯?”严澈拧着眉头看着张尝,不懂他什么意思。
张尝倒是毫不在意,微微一笑:“我觉得你这雾戌山很不错,怎么样,带我这个客人去逛逛你的山头吧!”
看着张尝笑得有些太过明朗,严澈心底的警觉自动升级,眯了眯眼,也报以一笑,道:“只要张总不嫌弃坡坡坎坎,路不好走,当然是好事。”
张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很不错,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严澈带着张尝停停走走到山顶的草亭时,整个天地间已是一片浅墨色。
“这里,很不错。”张尝在严澈将带上来的茶水布开时,站在草亭栏杆处,大大张开双臂,眯眸深深呼吸了一口还带着暑气的空气,由心说着:“这里真是很不错。”
严澈弯腰从栏杆下扯出一个隐埋在木柱下的电插座,给烧水的电茶壶通上电后,侧目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架子的张尝一眼,笑笑道:“很美,是吧?”
张尝闭目静听着蛙鸣虫啼,随后睁开眼,弯着嘴角点点头,指着浅墨中深墨色的远山,又指着山下灯火点点的严家湾,道:“山灵毓秀,静谧惬意,严家湾是个好地方。”
严澈站起身,走到张尝身边,望着山下那片属于他的天地——池塘旁的百瓦灯泡大亮,严国强两兄弟、李军小两口和藤子都都在池塘的草亭附近。
严国胜又在和藤子都酣战,严国强依旧是一头雾水的在一旁围观,而李军正带着李华月绕着池塘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