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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是对面的停车场?”
“我没车,”成冰笑道,见陆茗眉诧异忙又解释,“家里有车,不过我……”她说着扬扬手中的领带,“我等我男人给我买。”
一句“我男人”叫陆茗眉哆嗦出一地鸡皮疙瘩,心道莫非大家叫你太后是因为你素来说话行事都如此彪悍?偏成冰丝毫不察,脸上甜腻腻得出水,陆茗眉试探地问:“男朋友?”
成冰笑眯眯地摇摇头:“我老公。”
陆茗眉大为惊愕,嘴巴都差点合不上,这种财貌双全的女人居然这么快就把自己嫁掉了?吃饭时成冰解释给她听,原来成冰结婚甚早,大学毕业就领证,后来分分合合也经过不少波折。据说成母曾因门不当户不对反对过,所以成冰笑言要等男人发达后直接上劳斯莱斯一步到位。虽是开着玩笑,听在陆茗眉耳里却有别样的温暖感觉,加之成冰开口一个我男人闭口一个我男人,所有权和使用权都彰显无遗。
陆茗眉心底一点小小的念头钻出土来,悄悄发芽,如果给程松坡打上一个她的标签,我男人?怪别扭的。
下巴还没合上,时经纬的电话就进来了,好像有话要说,听说她和成冰再吃饭,又语焉不详,闲扯两句后就挂了。下午替成冰办好业务送走她后,陆茗眉便又挂电话给时经纬,她随口夸了成冰两句,说她为人相当NICE,利落爽快又没架子,时经纬便笑道:“成冰性格很爽快,要是看你入眼,那就真是掏心掏肺地对你;要是看你不顺,你马屁拍十年她还是不鸟你。”
听时经纬的意思,陆茗眉已得成冰的青眼,可喜可贺,她随口开玩笑说:“成冰说你有两个电话号码。”
时经纬微愣,声音犹豫起来:“她还说什么?”
“说你给我的是内部号码。”
时经纬干咳两声,陆茗眉警觉起来,竖起耳朵问:“她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我觉得有阴谋!”
“有钱有闲老公又不在身边的女人,你说她除了无事生非还有什么好做的?”
“仅此而已?”
时经纬无奈道:“当年她和我一哥们私奔,被我们笑话好几年,直到现在还引为笑柄,她当然想制造点话题转移视线了。正常情况下,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知道我有两个号码只给你一个,肯定会找我麻烦吧?我要是哄不好你,她就当解救一名无知受害少女;我要是哄好了你,那不正中她下怀,让她以后可以借题发挥转移视线吗?”
这样漏洞百出的解释,大概也只能敷衍到陆茗眉这种从没将他放在心上过的人。她不仅没觉得这道理说不通,还兴高采烈地答道:“那她还真是歪打正着,不知道咱俩原来是战略合作伙伴,我今天一点反应都没给,让她内伤去吧,哈哈!”
时经纬在那头拿着电话,突然觉得内伤到的人原来是自己,沉默良久后他鼓起勇气问:“你周三……”
“哦,对了,周三程松坡的画展开幕,你们是承办方吧……会不会特别忙?你说……”陆茗眉纠结不已,“你们男人是不是都特别喜欢看变形金刚啊?我们这边男同事今天抢票抢得差点都打起来了。”
“被抢了?没关系,我找人再弄两张,这个年纪的男人基本都对变形金刚有一种狂热的怀旧,那可是童年成长不可磨灭的记忆。”
“哦……可是程松坡……”陆茗眉迟疑不语,她拿不准程松坡会不会喜欢变形金刚,因为程松坡的童年,没有变形金刚。
她高中时第一次约程松坡去看电影,是看当时席卷全球的《泰坦尼克号》。程松坡神色惊疑,她说是别人送父亲的票,多余出来的,不看白不看,程松坡仍踌躇不已,磨蹭很久才答应她。
程松坡在电影开场没多久就拽着她从电影院落荒而逃。
后来她才明白,程松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电视电影都有极大的恐惧感,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盒子,或者一面墙,能装下那么多人、那么大的船,甚至还有树木、森林、海洋、冰山。
陆茗眉在的学校里也有不少乡下的学生,然而即便是最最贫困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也知道电视机是怎么一回事。程松坡在忽然之间,变得更像一个神秘的天外来客。
那些和程松坡有关的记忆碎片,慢慢拼贴起来。
然而这些年里,陆茗眉已习惯周末看看电影唱唱卡拉OK的休闲方式,她已经想不出其他的什么娱乐——呆在程松坡的画室里看他画画?她不敢,很多记忆,她不想重温。
犹豫片刻后陆茗眉问:“时经纬,你会因为……会因为岁月的流逝,变得对爱畏首畏尾吗?”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你问题里的男人显然另有其人,所以我的答案没有参考价值。”
“你——”陆茗眉咬牙道,“帮个忙说两句好听的你会死啊?”
“会。”
陆茗眉爆了句粗口,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倒是那头的时经纬举着话筒,听着里面嘀嘀嘀的声音,耸耸肩道:“我都说我会了,结果回答的待遇比不回答更差。”
周三程松坡的画展在美术馆如期开展,时经纬为他做的第一期专访已在《文化新经纬》上登出,反响颇不错。画展还未开放时已有人致电杂志社,询问程松坡画作的基准价,搞艺术等于搞穷这句话,在程松坡身上似乎并不适用。连成冰也打电话来找他要画展目录,说有兴趣买两幅以备新居装饰,不用想,这一定是陆茗眉推销的。
在画展上遇到几位知名的文艺评论家,刚寒暄数句,便见展馆门口陆茗眉带着一位中年男人进来。时经纬心中暗暗摇头,朝她招招手,陆茗眉便笑着过来,说她的一位客户今天在咨询理财计划时提及有意做点文化投资。时经纬心知陆茗眉是帮程松坡吆喝不遗余力,便介绍那几位评论家给这位客户介绍程松坡画作的投资价值。
程松坡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出口转内销的典型,在欧洲拿过几样大奖,又有西班牙建筑公司请他为新修的教堂设计圆顶殿。教堂竣工后,圆顶殿独特的圣母像又引起画坛的强烈关注。因为历来西方油画里的圣母玛利亚均以庄严圣洁闻名,即便拉斐尔后来为圣母像注以人间母性的色彩,其风格仍然以柔和恬静为主,但在程松坡笔下,圣母玛丽亚呈现出忧郁残酷的一面,圣婴耶稣更流离在外,仿若欲回母亲怀抱却得不到接受的孽子。
西方文艺界似乎对程松坡的这一创新颇为欣赏,认为壁画在体现对西方古典油画深刻理解的同时,兼具当代现实而深沉的力量。适逢国内这几年文化产业的飞速发展,立刻有多家画商表示出为程松坡在国内策划画展的意向。前期宣传中程松坡提到为此次画展特意推出了几幅新作,并在正式展出前高度保密,更为此次画展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令时经纬驻足的正是新展出的画作之一:湄公河之春。
湄公河是一条在小资文艺界颇有卖相的河流,这是时经纬给湄公河的定义。伴随着杜拉斯的《情人》,湄公河的唯美和沧桑传遍世界每一个角落,似乎一提到这条河,人们想起的便是那喧嚣的集市,越南的雨季,上世纪的爱情,欲望和纠葛……湄公河之春,湄公河的春天,那该是个多么引人遐想的美丽名字,然而程松坡的画笔下,却是尸积千里、血流成河。
一条水流湍急的泄洪道里,无数人马在洪水中挣扎,河流两旁,战马嘶鸣、弹雨如林。
河流两旁的胜利者来不及观看胜利果实,老牵幼、妇抱孺,仓皇逃窜;被洪水席卷而去的残兵,向天空伸出手,甚至来不及说一句遗言。
战争的场面如此真实、惨烈,还有那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叫时经纬不寒而栗。
深呼吸的时候,听到身边也有倒抽凉气的声音,时经纬问陆茗眉:“程松坡为画这幅画专门到过缅北考察吗?”
陆茗眉不假思索地否认:“没有,程松坡从来没有到过缅甸!”
“不可能凭空想象吧?”
陆茗眉怔过一阵后反驳:“照你这么说,难道他之前画圣母圣婴,是因为真见过玛丽亚和耶稣?”
时经纬拧紧眉,沉吟半晌后问:“你知道什么叫湄公河之春吗?”
“不知道。”
“湄公河之春,是一场战争的代号。”
“每天这个世界都在打仗,”陆茗眉撇撇嘴,“不就是一幅描写战争场面的画嘛,”她一副时经纬少见多怪的表情,还摇头晃脑地点评,“不过画得比较精细就是了,值多少钱?”
“好歹是你男朋友的画展,您就不能关注一下艺术价值吗?”
陆茗眉摊摊手:“对不住,我没啥艺术修养,只关心值不值钱。”
第一天展出结束后,陆茗眉留下来陪程松坡清点现场,程松坡笑容淡淡,问:“不是要上班吗?我看你今天在这里呆了大半天,我那里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