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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栩说：“我放假了，回老家住段时间。”
“哦，诶哟，上大学了吧？”杨栩点头嗯了一声。
“有出息了。”杨栩低头笑笑没说话。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那老人说：“你是想来学校看看吧？哎呀，都新建过了，就是学生太少，都跑到县里二中了，只能改成幼儿园了。”语气很是可惜：“就是没有好老师嘛。哎，你们进去吧，随便看啊。”
“恩。”
两人进了学校，学校空地分布着儿童滑梯、蹦蹦床和好多塑料小马。旁边有一片沙地，中间竖着小小的篮球框架。后面是一整排教室。
“都变了。”杨栩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看，桌椅都撤了，变成几张小圆桌和塑料板凳，铺着泡沫板：“以前都是水泥地来着。咱们去后边看看。”
后边还有一排教室，一样的规格。不过还有两个大大的花坛，花坛里开着乱七八糟的花。
“哎，”杨栩惊喜的说：“花坛还在啊，花都没有变，以前我上学的时候就是种的这种，不过我不知道名字。”
江越垣也不知道，高高的一根枝上开着四五朵碗底大的花，粉的红的白的；叶子手掌般大小翠绿稀疏；花枝斜着的直着的，随随便便的长。看看坛底的土，晒得干裂，花儿还是微微仰着头，可怜兮兮的倔强的开放。
“你看那边。”杨栩拍拍他的胳膊，手指指着斜上方。
江越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越过学校的围墙，落在隔了一条小路的对面人家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
杨栩兴奋的说：“这个季节不好，等深秋的时候，叶子都掉光了，哈气都有白雾了。如果早上来得早，可以看见一轮大大的红日从光秃秃的树杈后边升起来，特别好看。所以啊……”
杨栩叹了口气，江越垣配合的问：“所以什么？”
“所以我只有站在这里才分得清东、西。”他只说“东西”，而不说“东西南北”是因为这个时候他仍然分不清南北。
两人逛完了学校，杨栩带着他进了一条七拐八拐的小胡同。
如今正值盛夏，胡同里却阴凉的很。胡同窄小，两人并排着走，手臂须紧挨在一起。
胡同两边的人家都已经衰败，房屋空置。从关不严的木门缝隙里可以看见满院的荒草和破败的门窗。
每户人家几乎都种有枣树和槐树，无人看管，疯长的肆意。茂盛的枝叶伸出墙头，将胡同遮盖的严严实实。
四周安静的很，似乎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偶尔有鸟鸣。
杨栩不自觉地压低声音说：“哎，我小时候就走过这条路上学。”
江越垣低头看他，问：“跟同学一起？”
杨栩不服气地说：“我自己也走过一次好不好。”
江越垣：“跟同学打赌？”
杨栩定定地看他几秒，败下阵来：“好吧，你赢了。”这都猜得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杨栩心里却偷偷高兴起来，像是自己喜欢的人正在参与自己的过去一样，虽然对方是不知情的，但这也足够让他快乐了。
杨栩突然想起来什么：“呐，带你去一个地方啊。”
江越垣点头：“好啊。”
杨栩指路。两人过了一个叉路口，地势放低，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下了一个坡道，迎面是成片抽了穗的玉米。
顺着路往前走，往右一拐，背离了玉米地，竟是一大片空地，稀稀拉拉的长着几颗高大的柳树。
“在前面。”
再往前走，又渐渐延伸出一条路来，两边开着野山花，一大片的紫色沿着道路两边向前蔓延。
两人沿着开满野花的小路往前走，鼻尖萦绕着似有若无的花香。这里的蝴蝶格外的多，白的、黄的，还偶尔有大的黑白花的蝴蝶。
“到了，漂亮吧。”杨栩得意地对江越垣说，眼睛里满是怀念和欣喜。
“没想到和以前一样。”
其实景色也说不上有多漂亮。只不过是一条无人的路，一路紫色的花，以及花间飞舞的蝴蝶。路是平平常常的路，花也不是特别漂亮的花，蝴蝶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蝴蝶。只不过这是杨栩小时候来过好多次的地方，在他跟着奶奶生活的时候。
午睡的时间偷偷跑出来玩，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忽然就被这番突然出现的景象迷住了。
小孩子的世界似乎格外单调，没有太多的繁华迷眼和色彩斑斓，一点点的不一样都会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杨栩就觉得这山野小花就是他最得意的秘密。
而这份秘密随着年龄的增长埋的越来越深，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忘了的时候却又突然跳出来，杨栩一下子想起小时候的自己，无忧无虑，像个傻子。
可是时间总是向前，容貌在变，感受都不能如从前。它将小时候的惊喜发酵，再加上一点点时间特有的沧桑，给了杨栩如今的独一无二的感受。
杨栩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心思无比澄澈。
杨栩看着身边的江越垣，他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爱他，他现在还想不到用厮守一生来形容那种爱，但是每当深夜梦醒感到对方温暖的拥抱，每当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杨栩都在期待并渴求和他一起度过今后的每分每秒。
而在这一瞬间，在这种让杨栩感到的无比真实的幸福感中，他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身边的人终究离开，那时候，我是不是也能够安然的接受？
杨栩觉得够了，真的可以了。在那之前，自己以经偷偷收藏了足够多的幸福留给以后的日子来慢慢回味，到那个时候，就让他离开。就像我不能够掌控任何人留下一样，我愿意把你当作挚友，并祝福你你的幸福。
杨栩觉得自己能做到，可是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以后的自己又会怎么样呢？没有人能够说的明白。我们只有等时间来解答。
两个人在奶奶家住了十来天，每天无所事事，闲闲逛逛，竟也不觉得无聊，除了每天要被奶奶逼着写两篇字以外。时间好像在这里静止了。
江越垣和杨栩在给菜地锄草，刚早上五点，天气还不太热。
“哎，你出来这么些天，家里没意见吗？”
“爸妈去旅游了，家里没人。”
“哦。”杨栩点头：“那你为什么不跟着去。”
江越垣一副你是呆逼嘛的表情看着他：“跟着他们做什么？”
杨栩：“玩啊，自己在家多无聊。”
江越垣：“那我宁愿自己在家。”
杨栩：“那你怎么来找我了，是不是跟我在一起才觉得人生比较有意思啊。”
江越垣淡淡的说：“跟个二逼在一起确实比较有意思。”
杨栩：“……”
不过两人也不能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两人都要找公司实习，写实习报告。所以商量了一下，两人准备回家了。
中午奶奶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两人走的时候奶奶拉着两人的手说了好些话。
“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啊，将来找个好工作奶奶就放心了。”
杨栩嘴里一直答应着，心里又酸的不行：“奶奶，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外边太热，到家了我给你打电话啊。”
“小垣，还来玩啊。”
“奶奶，下次我还来啊，给你带好吃的。”
“哎，好孩子。来了奶奶再给你做好吃的啊。”
奶奶又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最后才握着杨栩的手说说：“奶奶放心不下你，你要好好的，你爸爸对不起你。”
杨栩眼睛红了，摇头说：“我挺好的，奶奶你放心啊，我都长大了。”
奶奶摸摸孙子的头：“哎，你好好地，你好好的奶奶就放心。”
最后两人还是背着包走了。
两人要先走到村口才能坐车，杨栩一个劲回头，已经走出好远，奶奶还站在门口挥手。
杨栩觉得眼泪终于掉出来了，他吸吸鼻子小声抱怨：“我都说让她跟着我们，她非要自己住在这。”
江越垣知道他是心疼、舍不得，伸出手揽住他的肩膀。
可能我们现在的年纪还不够，等到我们也老了，飘飘荡荡了一生，也总要找一个地方来安放我们漂泊的灵魂。即使那个地方已物是人非，即使那个地方太过孤独，我们也甘愿忍受，因为那是唯一让我们心安的地方，那个地方就叫做“家”。
第 22 章
杨栩找了一个公司实习，在施工单位当资料员。因为大一大二还没有开测量和预算课，目前能做的也只有资料员。
杨栩在办公室闲了两天也渐渐忙起来了，带他的媛姐慢慢交给他一些资料来分类，有时候会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