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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雅伦点到为止,没继续往下说,眼睛也没有看向梁栋,但她也能感觉到梁栋那微微紧张又害羞的情绪。
梁栋一时词穷,只硬生生的从嘴里挤出了话来:“我们……”
艾雅伦并不想让他难堪,所以继续说道:“你不用着急向我解释什么。我现在只要你一句话——你认为爱和理想哪个更重要?”
梁栋陷入了两难的窘境中,他慎重地思考着。显然这是雪英的母亲在用自己的方式试探他对于这份感情的忠诚度。可他认为理想和爱并不存在任何的矛盾。即使他是地下党同时也有爱一个女人的权利。
过了会儿,他开口问道:“您让我做这样的选择,是想要决判我和雪英之间的感情吗?”
艾雅伦面容和气地说:“我并不是要为难你。要知道,我丈夫的第一个女儿当年就是嫁给了一个国民党。后来日本轰炸重庆的时候,全家都死于那场灾难。所以,我很不愿意再看到此类的悲剧发生。从感情的层面你们在一起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是真的喜欢雪英的话。但理智却总会让我想很多,比如现在局势对你的影响。你能确保在这样一个动荡的时代下同时又拥有一个极度动荡的身份,这还能给你爱的人给予一份稳当而安全的幸福吗?当你的精神世界都被你的信仰给占据的时候,你还能留下多少的空间和感情给雪英呢,你能吗?”
梁栋面对这现实的质疑,沉默了。
艾雅伦继续说道:“好好考虑一下吧。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她的第一段爱情中就遭受不幸。如果你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是一个没有秘密的人,我今天也不用在这儿跟你说这些话。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梁栋又是那习惯的动作,温文尔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神情很是凝重,就像是刚刚接受了一次极度不公的审判一般。而且这审判的结果让他真正的了解到爱的另一层含义,那就是大爱与小情之间的区别。这时,他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忍着始终不让它流出来。说话的声调依旧没变,没有哽咽,只是默默地,默默地接受这一切。
这时,雪英沿着这条曲折的小径赶来。
梁栋回头凝视着,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感袭击了他的心脏。
雪英喘着气到了母亲的身边,笑问:“你们聊什么呢?还跑这儿来。”
梁栋摇了摇头,豁然开朗似的一笑,酒窝挂在两颊。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望着雪英那一对明亮得像水珠一样的眸子。
艾雅伦还是挂着那一脸和气的浑浊笑意,看了梁栋一眼,然后拉着极不情愿离开的雪英往回的路走去。
梁栋站在那林荫下,目送着两人离开。
第二天清早,所有回程的东西都已经打包装车,雪英满别院找梁栋却始终不见人影。
最后柳儿才告诉她,梁栋不知什么原因昨天就已经离开了。她母亲把这些日子的工钱也派人在昨天的中午给送到了胡望春的家里。
沈雪英一听到这噩耗般的消息,立即冲出别院去找梁栋。然而,这时胡望春的铺子和家里都已经人去楼空,一四口不知去向。
眼看就要出发了,所有人都等着沈雪英,只有艾雅伦,仿佛知道她回来似的。
雪英冲回别院,质问母亲昨天到底两人谈了什么?
艾雅伦想要告诉女儿实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她了解在这个时候任何形式的解释都不可能让女儿理智地去领受自己的用心。她只是淡淡地敷衍了过去。
大局已定,雪英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沈雪英心有不甘地上了车,回程的路上,便大哭了一场。
第四章。流光1
八月下旬,义川的天气丝毫没有一点起色。
中间倒也下过那么一两场小雨,但却不能解决酷夏根本的问题。灼热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月底,立秋的那场暴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天气这才转凉。
当艾雅伦一行人从青石返回时,府里的人都很疑惑梁栋为什么没有回来。
而且,沈雪英和她母亲艾雅伦的关系也显得有些紧张,不像从前那么亲密。
沈柏瑞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四安一个人,这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与他无关。
回来的当天沈雪英没有人跟任何一个人说话,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之后便没有再踏出房门半步,直到四天后学校开学才不得不出了门见人。
艾雅伦本想效仿当年的做法,把女儿也送到成都去,但还是因为眼前外面的世态萧条,只能打消了念头。
学校如期开课了,沈家这姐弟俩又重新回到了与课本为伍的平静生活中。
而在过去的这个假期里,他们都在心里埋藏下了一份收获。
虽然这收获未有让人愉悦的结果,但那份懵懂中成长的印记却牢牢地系在了这年夏天的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以及某个人的身上。
平日里,少了柏瑞和雪英的大院一下清静了不少。
雪英借由忙碌的学习来化解过去两个月所经历的情伤。
柏瑞上课,认识了一些新的同龄人,生活开始变得丰富起来。
四安在茶坊忙得□乏术,长辈们对他的器重似乎让旁人渐渐开始有了一种他是“上人”的错觉。
这期间,他们甚少见面,只偶尔会在不定的时间里巧遇。或许因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他们心里都埋下了一层阴影。谁都没有跟对方提及那件事,但心里却始终忘不了。
转眼又到了中秋。
纷忙的一天结束,明晃晃的月亮悄悄地挂上山头,洒下的那一片银色光辉落到义河的水面上,又反射出一片朦胧的金属色,两岸的一切都似梦似幻。
这是柏瑞自流放之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圆节,陪着家人坐在东院的楼台亭上喝茶赏月吃月饼。
沈雯茜坐在艾雅伦的身边轻轻地哼着回忆里的京调。
邱婆和孙霖海一边喝茶一边笑谈人生。讲的都是老辈子人的那些个陈年往事,和世事的变迁。
沈雪英坐在一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那一座座被月光勾勒出优美轮廓的山峦,感怀神伤地想着曾经那个站在阳光下,立在月光里对她施以迷人笑容的身影。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几滴下来。
艾雅伦观察着周围的人,心怀惆怅。
回头看看女儿,脑海里反复地出现在青石的那些日子,与女儿之间的冷战持续到现在仍旧弥漫着散不去烟云。她被这样的关系一直煎熬着,毕竟没有那个母亲愿意跟自己的孩子反目。
她找了个理由试着问了问沈雪英的学习近况,但对方的回答显得即正式又冷漠。
柏瑞坐在离家人很远的一角,眼睛总不断地往那片种满茶树的山上看。
月光的下茶山显得很宁静,静像睡着的婴儿。
那些闪闪发光的萤光映着从茶坊里飘出的阵阵香味,柏瑞惊讶着秋天怎么还能见到萤火虫。记忆开始缓缓流淌着,从记事起,他和四安的一点一滴尽数划过脑海。
他起身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就悄然离开了。
柏瑞来了北院,先到四安住的房子看了看,不见人,又去了后面的杂院找人。
这会儿,杂院的房里正热闹着。一群茶坊的学徒们正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热火朝天地打着扑克,各个面前都摆着几块脏兮兮的银元,玩得正是兴起。
第四章。流光2
沈柏瑞一推门,众人以为是茶坊的师傅,吓得急急惶惶地收起自己的钱,躲的躲,藏的藏。
里头年纪最大的当属廖师傅的侄儿廖世杰。他仗着自己的大伯是茶坊的大师傅,在学徒中做了老大。师弟们小,个个不敢招惹他。
柏瑞几次三番从旁人口中得知这家伙和四安常干仗的事。
这廖世杰平时跟柏瑞少有来往,柏瑞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尤其看不惯他那一脸的横肉和那说话仗势欺人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让人恶心。
这一面见了,廖世杰从桌旁站直身,谄媚地笑着,说:“哟,是少爷呀!”
柏瑞一脸冷峻问:“干嘛呢?”
廖世杰笑笑称:“没,没干嘛,就跟师弟们聊天嘛。您来找四安吧。”他很聪明地把话题绕开了。
柏瑞斜他一眼:“人呢?”
廖世杰继续不怀好意地笑着:“不知道,一晚上都没看见他……”
站在他身边的是厨娘陈嫂的儿子方小海,他微微张了张嘴,却没能说什么。
一直站在侧旁没搭话的小潘秋忽然冒了句:“四哥跟翠娥去了坡上,我刚从那儿回来的……”话还没说完,廖世杰冷不防地给了他一肘,直顶得他胸口一阵闷痛。
沈柏瑞见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