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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物上来后,肖特一口一口地抿柠檬水,习惯了烈日的他在五月柔和的阳光下毫不胆怯地抬起自己英俊的面孔,对着河对岸的高楼林立发呆。楚陵拿小勺搅了搅咖啡,然后放下小勺,开口,“肖特。”
肖特回过神来,看着他,猛然发现一向不爱甜食的楚陵刚才往咖啡里放的居然是三大块方糖。
“肖特,你恨我么?”楚陵盯住他的脸,问道。肖特没说话。
“……把你抢到手又和别人玩419的贱人,对吧?”肖特还是沉默。
“那么肖特,你就告诉我,过了这么久,走了这么远,你还爱不爱……”肖特没发觉,楚陵眼中温柔得无法形容,仿佛传世不可亵渎的珍宝,眼神很渴求很希翼。
肖特一时没忍住,终于有了反应,他伸手拿起杯子,动作顿了一下,还是只是狠狠地将杯子里的饮料泼到了地上,心中感叹自己面对着一件AMARNI【没拼写错吧?】还是下不去手。(真的只是因为这件衬衫?还是别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阵柠檬的香,然后又混了点咖啡的苦涩,肖特两年来忽然爱上了这种可以避免使他闭眼的神经兴奋饮料,而且一改以往,从来不加糖,越苦涩越好。两个人同时很有默契地爱上了对方喜欢的口味,融洽得刚好。
肖特收回手,觉得放下杯子之后手开始微微颤抖,止不住的,痉挛一般的神经质,好似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他闭上眼,感到莫名头痛欲裂,两年前在1201房间外听到的柔美女声和两年后楚陵的质问混合在一起,同时回响在耳边,然后在脑子里耳鸣一般嗡嗡作响,他努力缓缓点了点头,道,“对,犯贱的是我……我从来没真正地恨过……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一直想要切断的心脉,撕裂开来伤痛依旧,好像提醒着一个无法抹杀的过去,骗得了他人却骗不了自己。说出那些话时肖特觉得大脑的负担更加沉重,好像一直回荡着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那样坦诚而直白,像极了几年前的自己,赌命似的押上了自己所有的爱和依赖,最后输得血本无归,可惜现在还是做不到双手空落落地归来,说到底在楚陵身上,还是压着自己那张过早甩出的王牌,于是再次在他面前丢盔弃甲惶惶无依。
(这样的话,你还想等我怎么办呢?难道还要残忍地逼我说出自己这两年来根本没胆量听到你的名字、翻看关于你的报纸,或是无数个夜里醒来仍未忘记你的脸么?)
楚陵表情终于动容,似乎有话,依旧还是没说出口。他想有些事肖特如果不知道,那不如一直不要去碰,听到这样的话,或许心里也就满足了。他明白无论境况如何,肖特依然会站在原地守望,只是看两个人谁先有勇气向谁缴械投降,这样近乎无望的等待,于他而言,远好过相逢擦肩的爱恨流离。
这样也好,他想,然后微微苦笑了一下,拿起过甜的咖啡抿了一口,到嘴里腻得很,却让人觉得安心,要是一辈子都这样下去,谁能说这不是上天给他的一种莫大的福气呢!
只是不知道这么突兀地约他出来,算不算一种屈服,或是一种奢求。他想起看电影那夜,肖特其实永远在给他机会,只是他却还是不懂珍惜,或是无力继续。
(如果没有世俗反对,没有礼教约束,没有他人否认,那么肖特,我想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肖特从欣悦酒店出来,拦车,打开门后倒在后座上报了一个地名,不是自己的公寓,而是西郊的锦园,他的父亲和后母居住的地方。
肖特从小没有母亲,父亲一人带他长大自然辛苦,也格外严格,不许这不许那,从大学毕业时去拍电影开始,两人便有了巨大的分歧,如果不是后母从中劝慰,或许父子俩早已经公开闹翻,从此不相往来。他和楚陵的事父亲也一定听说过,于是那时几个春节都不敢回家,都在外头和楚陵一起过,如此数来,也有五六年不曾见过他们了。
肖特如今已然不是当年会负气离家出走的少年,他知道无论怎样都是血浓于水,父子之间的情分总是无法阻断,更何况还有一个那么多年来视他为己出的后母在中间张罗,他也不好让她难堪。
肖特刚回国时,就接到过沈姨的电话,电话中她语气如当年亲切,叫肖特几乎泪如雨下,是让肖特回家吃顿饭,那时肖特以工作安排忙为借口,推脱了,又因为不忍看她失望,于是后来主动打过电话去说五一放假时会回去和他们聚一聚。
肖特按了门铃,是沈姨开的门。她显然没料到肖特会来,一脸惊讶地朝书房喊肖父出来,她身上系了围裙,应该还是在做菜。肖特看着她忙着给自己拿拖鞋放包掸尘的样子,一时有些心酸。
沈姨是肖特高三那年进的家门,肖父原先担心再婚会给儿子带来心理负担,又怕影响他高考,本来要推迟一下,反倒是肖特主动把沈姨接回了家,把她的手交给父亲,说别担心我,你们幸福就好。
沈姨当时喜极而泣,从此视肖特为己出,父子闹了矛盾也总有她来出面调解。
听人说沈姨曾经结过婚,因为不孕而被丈夫婆家嫌弃才离的婚,后来受到肖父照料,便嫁给了这个大自己9岁还带了个婚前大件不动产的男人。后来肖父在不到两年之内从一个办公室主任升到教育局长,然后调到了市里、省里工作,可谓一帆风顺,于是熟人都感叹肖父这个老婆讨得好,这回是爱情事业双丰收。肖父有时候开玩笑也说,是沈姨带来了他的好运气。一家人便和和美美的,直到肖特毕业、工作、恋爱。
如今沈姨也是将近五十的人了,头上已见白发,温柔得依旧让人挑不出刺来。肖特喊了声“沈姨”,她有些激动地应了一声,然后背过身去偷偷拭泪。
肖父则要平静的多,从书房出来摘了眼睛,看着面前长大不少的儿子,目光里依旧不乏威严,仿佛肖特还是那个高中夜里偷偷跑出去的少年。肖特有些想笑,忍住了,叫了一声,“爸”。
肖父显然一脸不乐意的样子,道,“你还记得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忘了有这个家呢!”当初肖特去非洲的事情还是何灵给肖家爸妈说的,难怪肖父不高兴。
肖特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多说,只赔了笑,放下给父母带的东西就往厨房里跑去给沈姨帮忙,肖父拿着报纸在客厅里看,半天,忽然抬过头来,镜片上闪过一道光,有些寂寞地、伤感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啊,都这个脾气……”这件事,终要有个了结吧?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肖父故作不经意地提起,“肖特啊,你都28了吧?这么老大不小的,该找个人过了吧?”
肖特本来也清楚父亲肯定会提到这件事,也做好了为了他和楚陵的事儿被父亲打骂的准备,但听到时还是愣了愣,一筷子红烧肉放在嘴里咽不下去。沈姨给肖特盛了汤,一边皱着眉给肖父使眼色,让肖父等吃完饭再说事情。
肖父并不领情,“肖特,你说呢?”
“爸……我还没想呢。”肖特笑了笑,比哭还难看,沈姨的担心不必要,他不会像多年前的小孩子一样和父亲当场闹翻,但是说出来的,却是违心的话——但也不算是违心,毕竟他确实没想好要怎么办。
“啧,你们父子俩还真是,哪家孩子刚回家就这么逼的啊!”沈姨不乐意地开口,给肖特夹了块糖醋排骨,“来肖特,别理你爸,吃块排骨啊,阿姨今天炖了好久呢,肯定好吃。”
“确实好吃,沈姨做的饭菜是年年有进步啊。”肖特知道沈姨是给他台阶下,便顺着话接了过去,“唉对了,我给您买了件羊毛衫,现在天气有些热穿不了,秋天的时候就拿出来穿吧,不贵不贵,澳洲那儿专门产羊毛的,人家去农场帮工一个月下来就可以送一件羊毛衫呢!”
“是么,你这小孩啊,还真是懂事,”沈姨笑笑,“唉,那给你爸买了呢?”
肖特咽下口中食物,忙点头,“当然买了,还是情侣装呢,以后你们俩上街去多好看!”
“好看什么啊,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情侣装呢!”肖父也板不起脸来了,接了一句。
肖特见父亲开口,心落了些,笑道,“怎么年纪大啊,我还给你们买了些非洲和澳洲的特产,你们回头尝尝,有的还真挺好吃的,也很适合养颜美容,估计以后走出去啊,人家都保管以为沈姨是我姐姐呢!”
“你个小子,辈份也是可以乱讲的啊!”肖父虽口上这么说,脸上还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