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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垦丁,这里的春秋两季一年比一年短,仿佛刚刚起了一个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后面的夏冬就急着赶着得来了。
李泽年刚去画廊实习不久,一切都要重头学起,再琐碎的事在他这里都变得不依不饶。我太明白他这个人了——对喜欢的事,就特别执着特别认真。
他身边的许多朋友,原本同样怀揣着一颗对艺术的热爱的心,可踏进社会后却不得不掉转船头。唯独是他,拿着一份比别人都要漂亮太多的简历,拒绝了许多求之不得“黄金机会”,潜心要与艺术同行。他总是画廊里走得最晚的一个,有时候八点多离开画廊后,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地铁回宿舍。
看着天渐渐入冬,我看不得他这样,总劝他要是第二天一早没课,下班了就直接回家,好歹不用赶那么远的路,家里也暖和得多。但他这年做了学联的副主席,要他处理的学生工作不少,所以大多时候他通常只是笑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便左耳进右耳出了。
对待这些,他一向顶真,并且有一套自己的处事原则。我心里清楚,所以也就不多加干涉。然而真正觉得生气,是发现他有一回下班之后,不但瞒着我偷偷坐了好久的车回来,还在通宵画室赶了一晚上的画,第二天一早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去上课。
那时,我一下子气急,甚至没想明白自己那么生气,究竟是气他骗我还是气他不照顾自己。
我知道泽年一个上午有课,而今天他应该不用去画廊。按例他下午会来找我,但我给他打了好久的电话,始终都是关机。
快到晚饭点的时候,终于耐不住性子想去他学校找一圈。结果连带着他寝室也一并找了,还是不知他所踪。我急得连冷风一阵阵猛刮在脸上也顾不得。想要冷静下来想一想,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居然是杨生。
……他,会不会又去找生生了?
顿时,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击溃,有些无奈地在自己楼下的台阶上坐下来。
十一月末了十二月初,冬天还没来多久,冷空气却已经不再客气了。看着宿舍区中为数不多匆匆而过的人群,心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原来,他是下一秒钟随时都可能会消失的人。
原来,如果他要回去谁那里,我就一点法子都没有。
上楼的时候,我只顾低着头走,插在口袋里的手好像丝毫没有暖和一点。
默默数了一下宿舍楼层的台阶数,原来每层只有九级。
快走上四楼的时候,才想到摸钥匙。
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灯光。稍为抬了头,就看得到尽头的门前等着一个人。
我有点笑不出来,看着他有点冷,踱着步子等我,就觉得有点心酸。
李泽年,原来你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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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2 。。。
“我想我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在二十二岁生日的那一晚,偷偷吻过他。因为那一秒,抵过我迄今所有为他写过的故事,也抵过了我看他快乐看他伤心看他重新来过的每一分一秒。”——庆培
李泽年看到我回来,就站在门口冲我笑了。
我没有看他,脑海中还是刚才在走廊尽头看到他独自站在这头的模样。手中的钥匙对了两次才插…进锁孔,转了一圈之后我打开宿舍的大门。
“吃饭了么?”
“还没呢。”我没有转头,听他跟在我身后进屋的动静。
“外边冷,叫外卖好吗?”
听他嗯了一声,我把外卖单递了过去,“看看想吃什么?”
小小的寝室,也就剩下这一点好处——冬天回来后还不算太冷。
我脱了厚外套,又走到饮水机边摁下开关,余光瞥见他拉开椅子坐下来,认真看起外卖单来。
“借你电话用一下,我的没电了。”
他整个人反坐在椅子上,下巴磕在椅背上,握着我手机的手指骨通红,一口气叫了好几个菜。
和泽年一起吃了无数顿的饭,连他喜好的口味都早已了如指掌,但对今天的这一餐却抱有不同的期待,以至于在门口看到他在等我的时候,开心得有些无措。
“你一个下午跑哪去了?”等他挂断电话后我这样问道。
“上班呐,”他回答地理所当然,“今天下午画廊要人帮忙,就找我过去了。”
“哦……”看来我真是白白担心了,“怎么也不早告诉我,打你电话又一直关机。”
“我昨晚手机忘记充电啦,怎么了吗?”他笑起来。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很想这样问他,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何必自寻烦恼。
李泽年保持着反坐的姿势,两条腿伸在椅子两侧挺得笔直,有说有笑的和我说了些下午在画廊遇上的有趣事。看到饮水机上的红色提示灯跳为绿色,我接了一杯水,喝了两口后递给他,白色瓷杯的温暖很快从这个掌心传递到那一个,他喝了几口后,就捂着杯子继续说。
大概是正巧撞上饭点,外卖等了好久都没有送来。
听我抱怨了一声好慢,李泽年站起来,从陈家昊书桌上把一个袋子拎了过来——刚才进门时,我一直故意不看他,竟然连他手上带着什么都没留意。
正方的蛋糕纸盒从袋子里被捧出来,李泽年一边拆一边说着:“饿了的话,那就先解决它吧。”
他捂过热水杯的手指已经不再冻得发红,长长的指头解开扎在蛋糕盒上的丝带,随后打开顶盖对我说:“生日快乐!”
我发誓从没有预料过他会出这么一招,一惊一喜之间,忍不住笑出来。
“没想到吧?本来想吃完饭再拿出来的啦……”他有点得意,从袋子里摸出蜡烛望着我,“要不要点一下?”
我看着李泽年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大概是被盯得有些窘迫,提高了音调问我:“喂,要还是不要啊?”
“不点了,吃蛋糕吧。你也饿了吧?”
“没有愿望要许吗?”
我想了一下,“许好了啊。”——是最老土的愿望:希望身边的人健康快乐,尤其是你。
两个人连蛋糕都懒得分,索性不是太大,横竖切了两刀就一人一把叉子吃了起来,虽然有点狼狈,却是我觉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之后,我和李泽年又把他叫的一桌菜都吃了个底朝天才罢手。把外卖盒丢掉,回来看到他满足地仰头靠在椅背上,说着吃得好爽。
“谢谢你的蛋糕。”
他横着头,看了我一眼,不屑的笑起来,“你确实要跟我谢来谢去?那你连住处也替我找了,这么大的人情,我是不是还没谢你?”
“说的是呢,”我靠在床边,笑着跟他发擦边球开起了玩笑,“不然,人情债用肉偿啊?”
他听后,有些不自然的站起来,端过杯子接水,切的一声,对我的话嗤之以鼻。我低着头,也不再接话。
那晚,我们说了很久的话,北南西北的什么都说,像一对刚刚认识几天却又相见恨晚的人。侃大山侃到宿舍门禁,我看着手表上的指针一点点滑过11点的界限,然后才开口让他留下来,反正……也关门了。
窄小的单人床让彼此都难以多挪动半寸,我们就这样并肩躺着,无需侧过脸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我的左手垫在脑袋下面,安安静静的听泽年从这些日子在画廊工作的体会说到自己的理想抱负。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年纪,有那么多的话可以诉说,那么多的梦想可以追,或许以后再看,会发现这些想法幼稚的引人发笑,但一旦过了这个年纪,就连倾诉这些的欲望都丧失了。
他提到了自己遭遇过的一些不公和委屈,也承认了自己曾犯过的错。听了我的安慰之后,他失声笑了出来。
“安慰人,你好像特别拿手?明明是错的,也能被你说成对的么?”
我躺在他身边,只觉得那笑声轻飘飘的,似是飘进耳根底里去。
我也笑了,说:“怎么说的好像我专门颠倒是非一样……”
等话匣子收住的时候,差不多已到了深夜。大概是大道理说了太多,李泽年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平缓起来。我以为自己很快也会有睡意,却没想到大脑格外的清醒。想要抽回一直垫在脑后的左手,才发现骨节早已酸痛得几乎无法绷直。
我用最小的动作替自己发麻的左手关节按了一会,索性向右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撑起脑袋看着身边的李泽年——他依旧如同一开始那样平躺着,阖上的眼帘却很平静。
这是三年多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