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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书言的回答就是把他往自己这边搂得更紧。“谁也没说这是错,你喜欢谁是你自己的权利,哭什么哭。师傅又没说不收喜欢男人的徒弟。”
傅晓春哭得更加厉害,可已经不是内疚,也不是难过,只是混杂了太多感情的发泄。
虽然早就发现了自己不同寻常的性取向,可至今为止他从未敢跟任何人提起。终于忍不住去一次GAY吧,却遇到了变态的跟踪。他知道当同性恋是个多么绝望的事情,所以他不愿承认,就像他不愿承认自己的脸蛋太过女气,自己的力量也比不上同龄的男生。
如果不是赵书言的存在,他甚至连自己的未来都不愿面对。因为没有什么能比自我厌恶更让人绝望。
“如果不想让自己更糟糕下去,就努力去锻炼自己,拥有熊一样的力气,再拥有老虎一样的气魄,谁都打不倒你的时候,看谁敢再来欺负你。”赵书言搂着他,教导他人生道理,说完,还侧头去看崔宁乐一眼,“对不对,宁乐?”
那副嬉笑的模样,似乎又恢复成了“原来”的赵书言。
崔宁乐忽然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从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等说出口的时候,三人都愣了。崔宁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时候提起来。就算想问,也该在俩人的时候,这样即使他不愿回答,留下的沉默也不会如此难以化解。
事后崔宁乐才觉得,自己是否就希望在这里逼问出他的答案,因为当着这样的傅晓春的面,赵书言绝对不会说谎。
更加不会对自己隐瞒。
赵书言居然笑了,看着崔宁乐,眼神里有被人看穿的狼狈与无奈,还有坚强:“对。”
崔宁乐居然没有感到太惊讶。
“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讨厌的家伙,那时候没人帮忙,只能自己逃,长大了,会打架了,打不过人家就去学习如何用气势压倒对方。纸老虎么,虽然是纸做的,可还是能吓跑人。”他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事不关己的回忆,“我奶奶说,人家想不到这么好看的小猫还会咬人,以为遇到老虎了,自然就会逃跑。”他顿了顿。
“所以,就算再怎么落魄,也绝对不能认输。”
把傅晓春送进宿舍后,安抚下万分担忧的刘冬,两人才回到自己的宿舍。赵书言拿东西比划了半天,口中喃喃道:“这伤口让我怎么洗脸洗头啊?”
“我帮你洗头。脸蛋就用毛巾来擦。”崔宁乐换下已经染上了烟酒味的衣服,在他身后,好像毫不在意的说道。
“受伤还有专人伺候?”赵书言乐开了笑脸。
“每次五十元,按次收费,接受分期付款。”崔宁乐帮他拿出干净的衣服,砸在他的笑脸上,“快去洗澡,臭死了。”
“好贵!难道没有熟人特惠价么?!”被推进浴室的人忍不住讨价还价。
“女王自然是皇室价,平凡人还享受不到这个价格呢。”换上短裤,崔宁乐也走进了浴室,把他推到里面,“坐凳子上,仰着头,脸蛋朝我,……啧,头再往上抬点!你想让水冲进你鼻孔啊!”
“……宁乐你今天的表情好严肃。”
正在给他打洗发水的手顿了一下。“被你气的。”
“……今天,谢谢了。”
“你要再他妈给我客气,我马上拿喷头直接灌水到你鼻孔里。”
脸色稍稍僵硬了一会,赵书言又笑。“我今天其实是想揍死那家伙。”
“不要把你经年累月的怨气发泄在路人甲身上。”开始给他冲水,崔宁乐的眼神很专注,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赵书言盯着崔宁乐的下巴,干干净净,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连一点胡渣都看不到。这家伙连刮胡子都这么认真么?
“我讨厌那些混蛋,早就想干一场了,可惜长大以后,很少再遇到那些人。”
“谁敢玷污女王殿下?”
“我又不是女人!为什么不是男王?”
“男国王代表□和愚蠢,女国王代表智慧和高傲,你选择哪个?”
“谁下的定义啊!太偏颇了吧!”“给我动静小点!水都要冲进伤口了!”
“那我做女王,反正有你做骑士保护我。”
“轮不到我出场,你早砍死敌人了。”
“……那就等我累了的时候,你来击退敌人,骑士的作用不就是这个么?”赵书言笑着,眼眸弯得像一轮新月。
崔宁乐一愣。帮他打上护发素,揉了一会,才恼怒的说了一个经典的字。
“滚。”
他发现自己似乎也成了剥落他硬壳的凶手。那家伙掉落的硬壳已经太多,多得让自己已经能从那些隙缝中看到那家伙真实的模样。
可偏偏双手仍是忍不住继续拨开他的壳,就像剥开鸡蛋壳一样,等待着从里面出来的绒毛小鸡,对着自己轻轻的叫一声。
结果,自己就成了那家伙的……
……母鸡么?
崔宁乐又呆住了,完全没注意到手下的人早已舒服地睡熟了过去。
女王殿下受伤的事震惊了建筑系,前来慰问的人络绎不绝。尽管赵书言无数次解释自己伤得不重,可眼睛上那块刺眼的白纱布又怎么能让人安心?
卷着袖子就要找凶手算账的人不少,可赵书言总是笑着拒绝,死活不肯透露凶手的身份。“你以为我会乖乖的挨打?早就十倍奉还了。”扔出这句话的女王殿下,挑着下巴冷笑。
因为受伤的缘故,刘冬担心他不能过两星期就要进行的新生春季运动会,可赵书言反问:“眼睛受伤关腿什么事?我要参加接力、跳高、还有跳远。都帮我报上。”
身兼体育委员的刘冬不由松了口气。
崔宁乐没有阻止,依旧是每天晚上给他洗头,盯着他不让吃影响伤口愈合的食物,还特地让家里人给他带了瓶军队里特制的愈合贴剂。
终于有一天,有个不知死活的男生开玩笑道:“这骑士大人真是再称职不过了。”
当时崔宁乐没觉得什么,赵书言哈哈大笑地搂着他,说:“那是当然。我的骑士难道还会效忠别人不成?“
可到了只剩两人的时候,崔宁乐就发现了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改变。
赵书言自己买了块防水帖布,自己进浴室把头发洗了。就连向来让崔宁乐帮忙的换贴剂的活,也都自己完成得漂漂亮亮。
母鸡看着小鸡开始自食其力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可崔宁乐不爽的地方并不仅仅因为这个,赵书言开始独立的模样,让他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就好像即将出壳的小鸡,又被人拿水泥硬是涂上了鸡蛋壳的细缝。
急转直下的情势让崔大少爷很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终于在他独立洗头的第三天晚上,揉着眼睛的芦花鸡湿着脑袋就出来了,头发丝毫没有擦过的痕迹,水珠不断的落到身上,睡衣上湿了一大半。
“怎么不擦头发?”崔宁乐惊讶的看他。现在才四月份,这模样不感冒才有鬼。
“隐形眼镜……掉浴室里了。看不见。”没有了眼镜的芦花鸡就像被拔了尾巴上那几根最翘最引以为傲的毛,有些丧气。
崔宁乐马上站起来要去浴室,赵书言连忙拉住他:“不用,我戴上备用眼镜后就去……”
“少罗嗦!”忍不住怒了,“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你干嘛老一副要跟我划清界限的模样?跟我住一起,让你为难了吗?”
话才出口,崔宁乐就知道自己说重了。
对方呆在那里的模样,像是不知所措,又像是在自我厌恶。在人前那副洒脱自如的神情此刻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没有……为难。”他在烦恼着敢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可是有些东西似乎又在阻挠着他把这些话轻易地说出口。
到底是什么东西阻挡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到底有什么是让他无法对崔宁乐说出那些真实的话语?
崔宁乐垂眸,不知道如何面对他混乱的模样,干脆转身就进了浴室。
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寻找隐形眼镜是件难事。可崔宁乐现在觉得,比起跟外面那个家伙交流,找眼镜这事来得更为轻松。
胸口有一团怒火。又有一团憋闷的气。
“那我做女王,反正有你做骑士保护我。等我累了的时候,你就帮我击退敌人,骑士的作用不就是这个吗?”
难道这些话说出来只是为了好玩?难道他不知道,这些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么!
“宁乐……”浴室门口响起他的声音,崔宁乐恶声恶气的应:“没找到,你别进来!”
“不用找了,我再……”“闭嘴!”该死,这里怎么能铺乳白色的地砖!
赵书言扁了嘴。
盯着崔宁乐倔强的背影,他想起那家伙每次生气的原因似乎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明明刚住一起的时候,不过是干涉了点他的私事,那家伙就黑着脸让自己离开,可如今却恼火着对自己吼“跟我住一起,让你为难了吗?”
为难?绝对不是为难。
他只是感觉,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