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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是很久没有出来过了。”他自己也记不起来上一次去郊外游玩是什么时候。
“唐辉出差去了是吗?前几天我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外地。”
“对,去了B市,他说今天回来,下午两点的飞机。”叶明睿看了一眼手表,“这会差不多该在机场了。他没有告诉你?”
邵一宇一笑:“我跟他不过是朋友,他没必要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你跟唐辉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我跟他当过半年的同桌,后来老师嫌我俩话多,怕影响学习,就把座位调开了。我跟他也就是一群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熊孩子中的两个,真的单独两个人相处也就是那半年。说实话,我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他。也许叶老师你看到的他就是我所不了解的他。”
“以前他总跟人吵架,我就觉得这个人嘛,太自以为是。年长了之后想想其实很好理解,他有个那么优秀的哥哥,他渴望证明他自己,所以很多时候他对周围的人总是会很强势,以自我为中心。”邵一宇自顾自地笑了笑,“跟唐辉在一起,是不是有点累?”
叶明睿叹道:“起初确实是。但也是因为那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让我压力很大,几乎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他母亲的事,你也知道一点吧。”
“以前听他说起过。他哥哥去世之后,他妈妈因为承受不了打击,精神出了一点问题。”
“他母亲执意认为是我让唐耀染上了艾滋,是我害死了他。我本来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可是他们每次都说是我把他害死,我也经常做自己把病传染给他的梦,有时候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可还是会觉得我真的害死了他。”说到这里,叶明睿像是提及了自己无比畏惧的东西,浑身颤抖起来,他深深呼吸了几次才平静下来,接着讲述。
“后来他妈找我过很多次,要我从我现在住的地方搬出去。那个房子是唐耀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当时我也觉得自己没理由住在里面了,但是唐辉不让我搬。他大概认为如果我搬出去了,就是证明我不再爱他哥哥了。”
邵一宇听了无奈一笑:“确实像他的想法。”
“有一次我跟他母亲发生了一点冲突,是他及时赶到了才拦住了他母亲。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他母亲后来就再也没来过我那里。我觉得很愧疚,如果再一次因为我,让他们母子反目,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弥补。所以我一度希望他别再管我,回到他自己的生活中去。
“但是上次在酒店听了你一番话之后,我想了很多,也许是因为我自己的缘故才会让我们彼此相处得那么累。他照顾我的生活,关注我的病情,对我好得无可挑剔。我知道他在代替他哥哥补偿我,想让我好好活下去。他这么看重我,我是无以为报,那我就不辜负他,好好地过每一天。”
“如果他知道你能这么想,一定很高兴。”
“我说了这么多,不知道邵医生你想跟我说什么?”
邵一宇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医院里讲过有话要对叶明睿说,不过那只是让叶老师上车的借口罢了。“我没什么想说的。”
叶明睿也是语塞了。
“随便聊聊不好吗?比如说聊聊唐辉啊,我很有兴趣。”
“我知道他一开始就是希望你对我做心理疏导,现在我也想明白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邵一宇忍不住笑说:“怎么我像是被拒绝了。今天我可不是被他委托的,是我自己想跟你聊聊而已。说起来真正被他拜托做什么事情,也就是第一次见面吃的那顿饭。”
车子开了有半个多小时,公路两旁油菜花映入眼帘,黄澄澄一大片,沿着汽车前进的方向蔓延,就像一幅画。是谁在画布上泼下了浓重的黄色油彩,一直向天边延展开去,望不到尽头。
远远已经能望见水库的堤坝,却在这时邵一宇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忘记吃午饭了。两人便在水库边的村子里随便吃了一点面条,然后驾车到水库边。正值周六,城里出来踏青的人还是不少,沿途停着不少车。邵一宇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车挺好,两人一起上了堤坝。最近天气真是变态,才刚进四月,太阳毒得就跟六月的似的。两人寻了个阴凉处,背对水库,却能欣赏到下面成片的油菜花田。
春天田野的风轻轻吹拂,隐约带着青草和花的香气,微凉的触感有点像水,带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这片景色,身临其境要比在照片上看美多了。”
“嗯。”叶明睿轻声附和。
邵一宇伸直了双腿,双手支撑着身体后倾,下颚微微抬起,整副躯体呈现出十分舒展的姿态。叶明睿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微妙,并不是说他对自己近乎殷勤的帮助,而是他希望通过自己看到什么的眼神,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接触依托着某种介质。
“其实,我很感谢你,叶老师。”邵一宇突然开口说。这“感谢”一词让叶明睿很不解,应该说谢谢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
“为什么要谢我,是我应该谢你才对。”
只见他的嘴角翘了起来:“是你让我跟唐辉重逢了。当然,我也要感谢自己是个医生。”他说完,笑了起来,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叶明睿突然明白了,其实一直都很明显,这种介质就是他们之间的那个人,唐辉。
“为什么说是重逢?”
“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吵了一架,至于吵架的原因,我们都忘了,但这么多年没有联系却是事实。如果没有你,我们也许要等到下一次同学会,也可能永远只是点头之交。”
“我以为是给你们添了麻烦。”
“所以很多时候,不需要感谢,我们无意之中只是在各取所需罢了。”
叶明睿很叹服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豁达与透彻,自愧不如。没错,就比如自己和唐辉,原本并没有这么生分,要不是拘泥于什么补偿与回报,两人的关系又怎么会处在像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好在他下了决心不再执迷不悟。
第22章 第 22 章
之后两人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就这样呆坐了良久。邵一宇看着天空,突然问:“叶老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叶明睿摇摇头,他哪敢有什么打算,生命早已是得过且过,哪天药物失去了作用,所剩的光阴也就没有多少。
“比如,回家什么的。”
叶明睿苦笑着说:“像我这样,就算什么都有可能,唯独这个,我不敢想。”
“你跟家里关系不好?”
“何止是不好,是已经断绝关系了。当初我要跟唐耀在一起,我爸妈就把我赶出家门了。我以为没关系,我可以证明自己是对的,只要我们过得幸福。”他嘲笑着自己,“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永远不可能回去了。”
“那你家在哪里,远吗?”
叶明睿眺望着远方,目光仿佛能穿过连绵的山峰,看到千里之外的家乡:“远,非常远,坐火车要一天一夜呢。”
“那你为什么来到这个城市?”
“我也不知道,填志愿的时候阴差阳错就填到了这里,毕业之后找到了工作,也就留下来了。”
“那叶老师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这个城市生活?”
“当然没有想过。”
“所以,谁也不能肯定地说你就永远回不了家,不是吗?明天怎么样,谁知道呢?”邵一宇转过头,望着他爽朗地一笑。
叶明睿愣了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对,谁知道呢。”
两人相视而笑。叶明睿发现唐辉是对的,他需要像邵一宇这样的人,能给予他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治愈。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邵医生,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当然。”
叶明睿要去的地方是公墓,位置也在城西,所以开车过去花不了多少时间。时已临近清明,这里的人也陆续多了起来。公墓的入口支着几个卖香火蜡烛和花篮的小摊,叶明睿在这里买了一束白菊花。
两人很快走到了唐耀的墓前,他看起来是这个清明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公墓有人会定期来打扫,因此通常不会有大件的祭祀品留下,但尘土却是免不了的。叶明睿掏出纸巾,仔细擦拭着唐耀的墓碑和嵌在上面的照片,清理干净了才把花束放上去。
“我已经很久没有来看他了。当初他出殡的时候,他妈妈把我赶了出来,我连他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过。我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就在这山脚下,远远看着他的家人给他下葬。等他们全走光了,我才能上去,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但我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邵一宇望着叶明睿的侧脸,后者正凝视着他曾经的恋人。他讲述的语调平静得几乎毫无波澜,仿佛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邵一宇听唐辉说起过他两位哥哥的事情,叶老师